王紫薇 涂 平
(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 北京 100871)
社會排斥作為近期學界廣泛關注的一個話題,已經從社會學的范疇慢慢走入心理學的視野。社會學中社會排斥反映了社會結構的不平等, 在經濟、政治、文化等層面加以體現(xiàn); 而心理學范疇中的社會排斥則關注日常社會關系中的社會排斥, 探究人們的情感、認知、行為甚至生理反應。社會排斥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是經常發(fā)生的, 比如無法加入其他人的閑聊, 和朋友關系破裂, 或者沒有接到同事的生日晚會邀請, 故而研究日常社會排斥對個體的影響是必要且有意義的。
人類是一種社會型動物, 這種社會屬性根植于人類的進化歷史過程中。人類在早期發(fā)展過程中通過群居的方式來保證安全和促進繁衍, 因為在社群結構中人類可以互相幫助互相支持, 共同促進族群的發(fā)展(Baumeister, Dewall, Ciarocco, & Twenge,2005; Twenge, Baumeister, DeWall, Ciarocco, &Bartels, 2007)。而獲得個體所在社會的接納對于個體的生存和發(fā)展也是十分重要的, 有學者總結道,社會接納的重要性主要體現(xiàn)在3個基本方面, 分別是資源、參與度和生活質量(Levitas et al., 2007)。
社會排斥在生活中廣泛存在, 會在認知、情感、行為、甚至健康等諸多方面對個體產生影響(Dewall,Maner, & Rouby, 2009)。不過隨著社會排斥作用研究的逐漸增加, 互相沖突的發(fā)現(xiàn)也逐漸產生。在一些研究中, 接收社會排斥操控的被試表現(xiàn)出了對于重建社會關系的強烈興趣以及更多的親社會行為傾向, 比如更希望認識新的朋友, 和他人一起工作,給自己的搭檔分配更多的酬勞(Maner, Dewall,Baumeister, & Schaller, 2007), 更傾向于在社會困境中與他人合作(Ouwerkerk, Kerr, Gallucci, & Van Lange, 2005), 購買可以體現(xiàn)群體身份的產品, 附和他人的消費方式, 甚至為了獲取他人認同而吸毒(Mead, Baumeister, Stillman, Rawn, & Vohs, 2011)。但在另外一些研究中, 被排斥的被試卻表現(xiàn)出了更多反社會行為傾向, 比如對他人持有更具敵意的評價并實行更具敵意的行為(DeWall, Twenge, Gitter,& Baumeister, 2009), 對他人的工作申請?zhí)岢龈麡O的評價, 給他人制造更多的噪音(Twenge,Baumeister, Tice, & Stucke, 2001), 減少捐款金額,更少的志愿活動意愿及合作意愿(Twenge et al.,2007)。
已有研究試圖通過邊界條件的探索解釋這種沖突, 比如自尊水平、抑郁水平、行為對象、未來互動可能性等, 但卻沒能形成一個完整的理論。Williams (1997)提出了第一個理論意義上整合兩種行為趨向的模型, 即從動機角度出發(fā)的需求-威脅模型, 卻缺乏實證研究的驗證。本研究從性別入手,提出男性和女性在社會排斥情境中效能需求和關系需求受到威脅的程度不同, 通過社會排斥后自我關注程度的變化反映了男女不同需求威脅狀況, 從實證角度支持了需求-威脅模型的理論, 有利于加深對社會排斥基本作用機制的了解。
社會排斥領域的相關研究雖然已經發(fā)現(xiàn)性別調節(jié)作用的存在(Benenson, Markovits, Thompson,& Wrangham, 2011; Williams & Sommer, 1997), 卻沒能有效解釋其存在的原因和機制。本研究將性別作為主要研究對象, 建立了一個完整的排斥-性別交互模型, 對于理解社會排斥現(xiàn)象中性別差異的基本原因有著重要貢獻。在研究過程中, 本文還引入了權力和自我建構操控, 加強對于性別差異內在機制的探索, 提供了針對不同性別的排斥干預手段。
同時, 本研究以自我關注程度作為因變量, 通過更為間接隱蔽的測量方式, 有效反映了不同需求的威脅程度, 體現(xiàn)了社會排斥和性別的交互作用。而自我關注程度作為一個認知層面的基礎變量, 能夠體現(xiàn)出個體行為背后的內在關注焦點, 對于個體后續(xù)行為具有較強的預測能力, 可以一定程度上幫助理解和解釋以往研究中的沖突, 并為今后的相關研究提供思路。
對生理死亡的懼怕是人類最為強大的基本驅動力之一, 而對于社會死亡的懼怕同樣是基于人類本性的基本驅動力。社會排斥是社會關系死亡的信號, 可以在認知、情感、行為等眾多方面對人類產生影響。在早期的社會排斥的心理學研究中, 社會排斥產生作用的基礎在于對于人類歸屬感的影響。Baumeister和Leary (1995)曾通過一篇很詳細的綜述闡述追求歸屬感是人類最基本的動機之一。不過歸屬感的變化并不能完整的解釋社會排斥后個體的不同行為趨勢, 故而Williams (1997)提出了需求-威脅模型, 對社會排斥的影響進行了拓展。該模型有助于更全面的理解社會排斥對于個體的影響, 并對后續(xù)個體不同行為趨勢的預測和解釋有著較好的區(qū)分效果。本研究將以需求-威脅模型為基礎, 研究社會排斥作用中的性別差異。
Williams提出社會排斥會威脅歸屬感、自尊、控制感、以及意義感四方面的需求, 并把歸屬感和自尊劃分為關系需求, 控制感和意義感劃分為效能需求。Williams (2007)認為, 人們采取何種后續(xù)行為取決于何種需求受到了更大威脅, 當關系需求受到更大威脅時人們會更多采取親社會行為來維持關系感, 而當效能需求受到更大威脅時人們則會更多采取反社會行為來增強控制感。Lee和Shrum(2012)通過研究不同排斥方式的作用間接驗證了這一模型。
效能需求和關系需求反映了人類在個體內和個體間兩個不同層面的需求, 前者關注個體能力,后者關注社會關系。效能需求體現(xiàn)人們建立和維持對于積極的自我能力認知的需求, 是更為內化和獨立的對于個體效能、競爭力、自主性等屬性的積極追求; 關系需求則體現(xiàn)人們建立和維持和諧、親密、穩(wěn)定的社會聯(lián)系的需求, 旨在尋求社會接納和歸屬感, 是與他人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事實上, 這兩個需求層面的劃分并不僅僅局限在社會排斥情景中,它體現(xiàn)了自我價值體系的兩個重要維度。自尊理論中內部自尊和外部自尊的區(qū)別(Franks & Marolla,1976), 自我概念理論中的私我和群我及眾我的劃分(Greenwald & Pratkanis, 1984), 自我建構理論包含的獨立自我和依存自我建構(Markus & Kitayama,1991), 均體現(xiàn)了這種個體內和個體間的維度劃分。
在遭遇社會排斥后, 個體的效能需求和關系需求均會受到威脅。在效能部分, 社會排斥會威脅個體的自我控制感認知(Warburton, Williams, &Cairns, 2006), 而對周圍環(huán)境以及行為結果的控制是個體效能認知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排斥會傷害到個體對于自身在社會環(huán)境中生存和發(fā)展能力的預期, 因為社會關系是個體在社會系統(tǒng)中規(guī)避風險和達成目標的重要途徑(Duclos, Wan, & Jiang,2013), 這同樣會影響個體的效能感知。另外個體在推測被排斥原因的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負向的自我歸因(Williams, 2009), 威脅到積極自我信念的維持。而在關系部分, 社會排斥體現(xiàn)了個體與他人關系的斷裂, 會直接影響人們的社會聯(lián)系和歸屬感需求(Baumeister & Leary, 1995; Williams, 2007)。
盡管社會排斥會同時威脅到效能和關系需求,但不同個體對于不同威脅的認知處理可能是不同的。最被熟知的相關研究存在于文化研究中, 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的文化氛圍會直接影響個體對不同需求的威脅感知。本文中我們則通過性別區(qū)分不同需求威脅對個體的影響程度。不同性別的個體在不同需求的敏感程度和重視程度上均有所差異, 這將導致他們對社會排斥情景下效能和關系需求的威脅程度產生不同的認知處理結果, 進而導致不同的應對反應。
自我概念中便存在著性別差異, 使得男女對于不同需求信息的敏感程度不同。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學齡兒童中女孩自我概念的社會性要顯著高于男孩,女孩進行自我描述時出現(xiàn)他人的概率要比男孩高出50% (McGuire & McGuire, 1982); 女性在挑選可以展示自我的照片時會選擇更多合照, 而男性則會選擇更多單人照(Clancy & Dollinger, 1993); 相對于男性, 女性會對在街上偶遇的人有更深的記憶(Yarmey, 1993), 在多年之后對高中同學的名字和面容保有更清晰的記憶(Bahrick, Bahrick, &Wittlinger, 1975); 而與女性對社會關系信息的敏感不同, 男性對與統(tǒng)治感和階層性有關的信息更為敏感(Sidanius, Pratto, & Bobo, 1994)。這些研究顯示,女性的自我概念具備更多的社會性成分, 女性對于社會和關系性信息的敏感度也顯著高于男性。
不同性別的個體對不同需求重要性的評估也不同。Rosenberg (1989)曾報告女性在自我價值評估中給予關系型變量更高的重要性評分, 而男性則給予與地位和能力有關的變量更高的評分。Thoits(1992)在身份排序研究中也有相似發(fā)現(xiàn), 與男性相比, 女性認為關系導向的身份更為重要。另外, 個體間關系的擔憂會讓女性感到更有壓力, 而個人智力和表現(xiàn)上的失敗則讓男性感到更有壓力(Eisler &Skidmore, 1987; Gillespie & Eisler, 1992)??偨Y來說,女性對于關系需求的重要性感知要顯著高于男性。
Cross和Madson (1997)通過詳盡的文獻綜述和分析提出, 整體來說男性更偏向于獨立自我建構而女性更偏向于依存自我建構。這同樣支持了男女在不同需求的敏感度和重要度表現(xiàn)上均具備明顯的差異的論斷。在已有研究基礎上, 我們提出推論,社會排斥帶來的需求威脅感知將存在性別差異。
男性認為個體效能需求更為重要且對于效能威脅的刺激更為敏感, 女性認為個體關系需求更為重要且對于關系威脅的刺激更為敏感, 那么社會排斥將對男性造成更多的效能需求威脅, 而對女性造成更多的關系需求威脅。也就是說, 被排斥之后,男性更容易感知到自我能力的不足, 而女性更容易感知到關系層面的不滿。根據受到威脅的需求的不同, 男女在后續(xù)認知和行為過程中就會產生不同的應對方式。
在建立了社會排斥與性別的聯(lián)系后, 我們引入自我關注程度作為因變量來探測二者的交互作用。自我關注程度指代個體注意力的焦點, 高自我關注程度代表給予自身更高的關注, 低自我關注程度代表給予他人或外在環(huán)境更高的關注。自我關注程度是羅夏自我中心檢測框架(Exner, 1973)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在心理健康監(jiān)測和治療方面有廣泛的應用。長期自我關注程度的高低同樣與社會愛戀和社會恐懼等心理特性有緊密聯(lián)系(Salovey, 1992)。
選擇自我關注程度作為因變量的主要考量是它同時具有反映性和功能性特質, 對于反映社會排斥情景中的需求威脅差異和預測個體的后續(xù)行為有著積極作用。
(1)自我關注程度可以靈敏反映不同的需求威脅。從本質上講, 效能需求反映對自我能力的認知,而關系需求則關注他人與個體的關系狀態(tài), 這將使得面對效能威脅的個體把注意焦點轉移到自身, 而面對關系需求威脅的個體把注意焦點導向到他人。這種自我關注程度的投射比直接的需求威脅測量更具靈敏性和隱蔽性, 可以規(guī)避直接測量的兩個可能問題。一是直接測量時被試可能會猜測實驗者的意圖, 對自己的回答進行下意識調整; 二是直接的測量可以體現(xiàn)每種需求的感知威脅卻不能體現(xiàn)不同需求的權重分配, 可能無法反映真實威脅效果。
另外自我關注程度的測量將可以更直接的反映需求本質, 而不會被形式局限。比如遭遇社會排斥后個體可能會對他人的評價更為敏感, 但應對關系威脅的個體重視他人評價的出發(fā)點在于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 而應對效能威脅的個體則是重視他人評價映射出的個體能力。再比如遭遇社會排斥后個體可能會將被排斥原因歸咎于自身特性, 但關系威脅下個體認識、評價、改進相應自身特性的最終目的都在于獲取他人的認可, 而效能威脅下個體最終目的則是培養(yǎng)對于自我效能的積極信念。自我關注程度的引入將有助于澄清個體對社會排斥作出反應的基本動因, 給我們的理論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2)自我關注程度具備功能性特征, 可以有效預測后續(xù)行為。當關系需求受到威脅時, 個體會自發(fā)地追求重新建立和諧、親密、穩(wěn)定的社會關系, 而從他人的角度出發(fā)是最有效的建立和維持關系的方式。只有真正關注和了解他人的想法、偏好和需求, 才能快速和穩(wěn)妥的獲得他人的認同和接納。當效能需求受到威脅時, 個體則需要通過提高自身的能力表現(xiàn)或加強積極自我信念以修補和維持強大自我的認知。Baumeister和Sommer (1997)曾提出,女性通過關系導向的行為在親密關系中尋求接納,而男性通過權力和侵略的方式獲取社會認可, 這正是自我關注導向不同的體現(xiàn)。
以往文獻中已有證據顯示在社會排斥威脅下女性會比男性更容易采取社會性的行為, 可以從側面體現(xiàn)男女在遭遇社會排斥后不同的自我關注焦點。1997年Williams和Sommer發(fā)現(xiàn)被排斥的女性會在群體工作中會更努力工作做出社會性補償, 而被排斥的男性則不會; Benenson等(2011)在成人實驗中發(fā)現(xiàn), 面對可能的社會排斥威脅時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形成排斥性聯(lián)盟。
故女性面對社會排斥時關系需求受到更大威脅, 會給予他人更多的關注, 而男性效能需求受到更大威脅, 會給予自我更多的關注。
H1:與社會接納情況相比, 社會排斥會提高男性的自我關注程度而降低女性的自我關注程度。
假設1提供了直接的自我關注程度變化的預測,后續(xù)研究中我們希望通過對不同需求進行人為干預進一步驗證排斥與性別交互的需求-威脅作用機制。其中假設2檢驗效能需求干預對于男性被試的作用, 假設3檢驗關系需求干預對于女性被試的作用。我們希望這兩個假設可以加強對本文中心理論的驗證, 并從實踐角度提供針對不同性別的主動干預方式。
如果男性在社會排斥后表現(xiàn)出的高自我關注程度是由于效能需求受到了威脅, 那么在遭遇排斥之前強化個體效能感就能提高個體對于效能需求威脅的免疫力, 發(fā)揮一個減震作用。在此我們引入權力操控, 檢驗對效能感知的干擾是否能夠影響社會排斥對男性的影響。權力是個體擁有控制感的一個重要表現(xiàn)(Lee & Shrum, 2012), 而控制感是效能需求的重要組成部分。Lee和Shrum (2012)已證實權力感是效能感的有效補償方式, 卻不能對歸屬感產生影響。強化個體權力感可以使得個體具備更積極的自我效能評價, 讓個體不易受到后續(xù)效能威脅的影響。但由于權力感并不影響關系認知, 對于關系需求威脅, 權力感將不能產生有效防范作用。社會排斥會威脅男性的效能需求和女性的關系需求,故根據我們的預測, 權力操控將僅對面臨社會排斥的男性產生減震作用。
H2:相對于無權力感操控, 權力感操控將能干擾社會排斥對于男性被試在自我關注程度上的影響, 但不會干擾其對于女性被試的影響。
權力感是對效能需求的有效干預, 故對于面臨社會排斥的男性有著直接的減震作用。下面我們將繼續(xù)考慮對于關系需求的人為干預是否能夠作用于社會排斥對于女性被試的影響。女性在遭遇社會排斥之后由于關系需求受到較大威脅會表現(xiàn)出更低的自我關注傾向, 那么通過減少女性對于關系的依賴程度, 即關系需求的強度, 將可以有效降低社會排斥的影響。自我建構是一個關注他人和關系在自我概念中的重要程度的變量(Markus & Kitayama,1991), 其中獨立自我建構強調自我的獨立性和自主性, 依存自我建構則強調自我與他人的聯(lián)系。通過人為強化獨立自我建構, 關系需求對于女性的重要性將得到有效削弱, 由于關系需求受到威脅產生的自我關注的下降趨勢也將得到緩解。如果獨立自我的強化達到一定程度, 甚至有可能使得女性對于效能需求的威脅感知超過關系需求, 引發(fā)反向的自我關注上升趨勢。
H3:相對于依存自我建構操控, 獨立自我建構操控將能干擾社會排斥對于女性被試在自我關注程度上的影響。
本研究將通過4個實驗分別驗證上述3個假設,其中實驗1和實驗2針對假設一, 直接探測社會排斥和性別在自我關注程度上的交互作用, 實驗3探究權力操控的干預作用, 實驗4探究自我建構操控的干預作用。整體研究框架見圖1。
圖1 整體研究框架
本實驗在北京一綜合性大學的行為學實驗室進行, 被試通過學校BBS招募獲得, 每位被試將獲得5元人民幣的報酬。被試到達實驗室后將接收到一份實驗指導, 說明本次實驗由若干不相關的獨立試驗構成, 被試需要在實驗室電腦上按照順序點擊相應的實驗鏈接完成全部實驗, 在工作人員確認后獲取報酬。而后被試會被引領到空余機位上完成實驗, 每個機位均配備隔板, 可以有效防止被試間的交流和相互影響。
第一個鏈接即社會排斥操控實驗, 操控方法為Williams開發(fā)的虛擬傳球游戲。被試在輸入實驗編號、性別、年齡之后將可以看到游戲介紹界面, 說明這個游戲是一個在線的傳球游戲, 旨在開發(fā)個體的可視化能力, 要求被試在參與游戲的過程中努力想象這個游戲是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 并在頭腦中描畫其具體場景。而后被試將看到一個簡短的游戲操作說明。點擊下一步按鈕進入游戲, 在一個短暫的讀條后被試被告知其他被試已連接入網, 游戲開始。在游戲中被試將和另外兩個虛擬卡通人物一起完成傳球, 在接到球之后被試可以通過點擊的方式選擇其他虛擬人物傳球。在前幾次傳球過程中, 被試將接到3次傳球, 旨在讓他們熟悉游戲的操作,之后排斥組的被試再也接不到傳球, 而接納組的被試會繼續(xù)接到大概三分之一的傳球。排斥組和接納組在每個性別內隨機分配, 30次傳球后游戲結束,被試將進入下一個界面, 回答測量Williams四種需求的八個問題, 情緒檢測問題, 以及接收到傳球的百分比。
結束問題回答之后被試將打開下一個實驗鏈接, 完成因變量檢測。這個實驗要求被試回憶并描述一件昨天發(fā)生的事件, 該事件可以是發(fā)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任何事件。這種自由回憶任務的檢測方法來自于Wood, Saltzberg和Goldsamt (1990), 他們讓被試自由記錄思緒, 通過統(tǒng)計其中第一人稱所占的比例來指代自我關注程度。在本實驗中我們并沒有采用第一人稱的數目或是比例, 因為在被試的描述中存在后續(xù)語句中的人稱省略, 會造成統(tǒng)計的不準確, 而且第一人稱的出現(xiàn)頻次會受到描述長度等其他因素的影響。在本實驗中我們重新構造了一個自我關注變量, 用來反映被試描述中自我和他人是否出現(xiàn)。首先我們將被試的描述轉化成兩個變量, 分別記作我變量和他變量。如果單數第一人稱“我”在描述中出現(xiàn)則我變量記作1, 否則為0; 如果有他人在描述中出現(xiàn)則他變量記作1, 否則為0。自我關注程度以我變量減去他變量表示, 是一個(?1,0,1)變量, 數值越高表示自我關注程度越高。新構造的變量僅反映回憶內容中存在的對象, 與人稱出現(xiàn)的頻次和比例無關。一個樣本描述為“昨天晚上我和舍友去吃夜宵, 我們四個人騎車到了清華東門附近,雖然臨近12點, 身體比較疲倦, 但是我們還是非常開心”, 在這個描述中同時出現(xiàn)了我和他人(舍友), 故我變量和他變量均記作1, 最終自我關注程度為0。
M
= 22.72,SD
= 2.949)。在2(被排斥/被接納)×2(男/女)的組間實驗設計中, 每組樣本數為21或22。被試填寫的自己接到傳球的比例作為操控檢驗變量被驗證為顯著, 被排斥的被試匯報的接到傳球的比例要顯著小于被接納的被試(7.21vs.
35.47,t
(83) = 15.90,p
< 0.001)。排斥組被試在歸屬感、自尊、控制感、意義感的題目得分上均顯著小于接納組(allp
s≤0.001), 且排斥操控與性別無交叉作用(allp
s ≥ 0.207), 說明直接測量需求威脅并不能出現(xiàn)性別差異。圖2 社會排斥對男女自我關注程度的影響(實驗1)
實驗1驗證了社會排斥與性別在自我關注程度上的交互作用, 體現(xiàn)了社會排斥降低女性自我關注程度的趨勢, 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假設一。不過本研究中自我關注程度的計算是通過我變量與他變量相減得到的, 得分僅在(?1,0,1)上分布, 變動范圍相對小; 另外我變量和他變量的得分僅能反應我和他人在自由描述中是否出現(xiàn), 卻不能更準確的檢測出現(xiàn)程度的變化, 蘊含的信息量相對來說較少。這些因素可能導致本研究的因變量不能靈敏地反映自我關注程度的變化, 所以在下一個實驗中我們希望通過采取不同的檢測方式解決這一問題。
本實驗是在實驗1基礎上的改進, 通過采用不同的自我關注程度測量方式解決實驗1的問題,并采取了另外的社會排斥操控方法增加研究的可信度。
本實驗是在一所高中進行的, 隨機選擇3個班級的學生為樣本。被試接收到一份問卷, 導語中寫明本問卷包含兩個并不相關的部分, 并要求被試按順序作答, 在回答過程中做到不跳題、不交流、不間斷。導語結束時被試將填寫本人的性別和年齡信息。
第一部分是取自Mead等人(2011)實驗的社會排斥操控, 要求被試回憶并描述一次發(fā)生他們自己身上的印象最為深刻的或是最近發(fā)生的社會排斥或接納事件。實驗背景被描述為某大學的行為實驗室希望通過了解人們的真實經歷開發(fā)實驗材料?;貞浢枋鲋蟊辉囋诶羁颂亓勘砩线x擇他們感到被排斥/接納的程度作為操控檢驗以及他們的情緒狀態(tài)作為控制變量。
下一個部分是作為因變量測量的句子補充任務(Wegner & Giuliano, 1980)。被試看到的介紹為“心理學研究表示隨著人們閱讀量的增加, 人們會從心理上給不同詞匯賦予不同的強度, 請在下列句子中的括號里憑借您的第一直覺選擇一個詞匯將該句子變完整。答案無對錯, 請憑借您的直覺選擇相應詞匯打鉤?!倍笏麄儠吹?0個句子, 每個句子有一部分提供3個詞匯, 被試需要選擇其中一個將句子補充完整。其中5個為自我關注檢測問題,這5個句子均提供3個人稱選項, 其中一個為單數第一人稱(“我”或是“我的”), 比如“這個街區(qū)很難迷路, 但是(我, 我們, 他們)還是找不到路了”。5個句子中選擇的單數第一人稱選項的總個數即為因變量, 這是一個從0到5的整數變量。
M
= 16.82,SD
= 1.270)。操控檢驗被證實顯著, 說明回憶描述任務能夠起到有效操控作用,t
(105) = 20.88,p
< 0.001。圖3 社會排斥對男女自我關注程度的影響(實驗2)
實驗3引入權力操控, 探究其在社會排斥影響中的干擾作用。本實驗在北京某大學進行, 以本科生為樣本, 參與實驗的同學可以獲得一定的課堂參與分數。實驗導語后分為4個部分, 其中第一部分為權力感操控, 第二部分為社會排斥操控, 第三部分為情緒量表, 第四部分為自我關注程度測量。其中第一部分的權力操控為回憶描述任務, 要求被試回憶并描述一次他們感到有權力/無權力的經歷,此操控方法在以往研究中有著廣泛應用(Galinsky,Gruenfeld, & Magee, 2003)。第二部分社會排斥操控與實驗2相同, 同樣為回憶描述任務。第三部分的情緒量表采用PANAS量表。第四部分自我關注程度的測量, 采用的同樣是實驗2中的句子補充任務。
t
檢驗結果顯示權力操控下被試的權力感得分顯著高于無權力操控下被試得分(3.98vs.
1.85,t
(29) = 8.101,p
< 0.001)。本實驗共有202名被試參與, 去掉不完整的問卷后最終獲得159個有效樣本, 其中83名男性76名女性, 在2(有權力/無權力)×2(被排斥/被接納)×2(男/女)的組間實驗設計中每組樣本數從18到21不等。
本實驗結果為假設二提供了有效支持(見圖4和圖5)。
本實驗旨在檢驗自我建構操控是否能夠干擾社會排斥對于女性被試的影響,并采用了另外一種社會排斥操控方法。本實驗在北京某大學暑期大學生夏令營期間進行,參與實驗的被試為夏令營中來自全國各高校的女性大三學生。每位參與實驗的被試都獲得了一份雪糕作為報酬。
圖4 權力操控對男性被試的干擾作用(實驗3)
圖5 權力操控對女性被試無干擾作用(實驗3)
實驗導語后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為自我建構操控, 第二部分為社會排斥操控, 第三部分為自我關注程度測量。第一部分的自我建構操控我們采用了Kühnen, Hannover和Schubert (2001)的操控方法,要求被試列舉8項自己和親人或朋友的共同之處或不同之處。第三部分的自我關注程度測量采取之前實驗中的句子補充法。
第二部分的社會排斥操控我們采用了Sommer和Baumeister (2002)的操控方法。每位被試都將接收到20組英文詞匯, 每組詞匯由4個單詞構成, 要求被試劃去其中的一個無效單詞以使剩下的3個單詞構成一個有意義的詞組或句子。在20組詞匯中,10組作為操控任務出現(xiàn), 排斥組中的10組單詞均存在與社會排斥相關的詞匯, 而接納組中的10組單詞則與社會接納相關。這種操控方法與之前的操控方法最大的不同在于, 此種操控方法只是激發(fā)排斥概念, 并沒有使得被試真實感受到被排斥的經歷。如果此種排斥方法同樣能夠得到預期的結論,則更能體現(xiàn)出社會排斥的強大影響作用。
圖6 女性被試社會排斥與自我建構的交互作用(實驗4)
本研究在前人研究基礎之上拓展了社會排斥框架下需求-威脅模型的應用, 引入性別變量, 研究社會排斥和性別在自我關注程度上的交互作用。我們提出, 男性在遭遇社會排斥后效能需求受到更大威脅, 自我關注程度會上升, 而女性在遭遇社會排斥后關系需求受到更大威脅, 自我關注程度會下降, 并通過4個實驗驗證了3個相關假設。4個實驗采取了3種社會排斥的操控方法, 兩種自我關注程度的測量方法, 通過不同方法的運用加強研究的說服力。另外我們將情緒作為多個實驗的協(xié)變量參與分析, 排除了情緒的影響作用, 事實上進一步數據分析發(fā)現(xiàn), 不包含情緒變量時預測的自我關注變動趨勢依舊顯著。
本文是對社會排斥研究的進一步拓展, 首次將性別作為主要研究變量, 提供了完善的理論基礎,并通過實驗證實社會排斥對于男性和女性的影響是截然不同的。本研究對于全面認識社會排斥的作用機制有著重要貢獻, 同時也是對性別研究的有效補充。另外, 通過關注自我關注程度在社會排斥情景中的變化趨勢, 我們將可以預測不同個體在遭遇社會排斥后可能采取的不同行為反應, 這對于解決過往研究中的矛盾結果有著啟發(fā)意義。
理論貢獻之外, 性別和自我關注程度同樣具備極強的應用價值。性別是一個極易分辨的顯性變量,在對于社會排斥的處理問題上可以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自我關注程度是一個具備很強預測性的基礎變量, 自我關注程度的不同說明了不同個體看待問題的角度以及處理問題的方法的不同, 有利于了解個體心理和預測其后續(xù)行為。根據我們的理論,男性在遭遇社會排斥后會更追求個人效能感的提升, 需要對于自我能力和價值的肯定, 對其補充控制感、權力感、能力感等將有助于減弱社會排斥的影響; 其后續(xù)行為會更為關注自身, 較少關注個體行為的社會化影響, 可能出現(xiàn)更多的侵略性行為。而對于女性來說, 其關系需求會因社會排斥的威脅而變得更強, 她們將更為追求和諧、親密、穩(wěn)定的社會聯(lián)系, 補充歸屬感或是減弱其關系依賴程度將有助于緩解社會排斥的影響; 其后續(xù)行為會更加關注他人, 更加注重別人對自己的看法以及個體行為的社會化影響, 甚至可能為了他人的認可做出不理智行為。該理論可以拓展到心理健康層面, 指導個體如何更為積極的面對社會排斥問題; 拓展到政治治理方面, 幫助政府設立更有效的公眾政策, 扶持少數群體, 引導親社會行為; 拓展到組織行為方面,幫助領導者實行更有效的員工關懷, 建立和諧組織氛圍; 拓展到營銷層面, 幫助商家更準確的了解顧客心理需求, 提供更滿意的產品和服務。在社會排斥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的背景下, 我們的理論將可以應用在多個領域, 為個體和社會的健康發(fā)展做出貢獻。
本文主要探究了社會排斥與性別的交互作用機制, 得出了較為基礎的結論, 未來研究可以進行更一步的拓展。本研究的被試全部為學生, 更廣泛的樣本的選取將有助于增加研究的外部有效性。本研究以自我關注程度為因變量, 探索了個體心理層面的變化, 卻沒有拓展到具體的行為實施, 未來研究可以更為細致的考量個體行為策略的差異。另外,本研究以性別為主要關注對象, 性別之外還有很多變量可以導致不同需求的威脅程度出現(xiàn)變化, 比如不同形式的社會排斥, 未來研究可以從需求角度出發(fā), 探索更多不同變量的影響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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