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葉遲，孟姍姍

(華中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湖北 武漢 430079)

注釋：

論清代女詩人席佩蘭的詩歌創(chuàng)作

王葉遲，孟姍姍

(華中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湖北 武漢 430079)

隨園女弟子是清代女詩人群中最具代表性的一個女性創(chuàng)作群體。作為隨園女弟子之冠的席佩蘭，其詩寫情則感情真摯，詠物則萬物有靈。她繼承了袁枚的性靈詩觀，并把它積極運用于創(chuàng)作實踐中，從《長真閣集》的題材思想和藝術(shù)特色可窺一斑。

席佩蘭；長真閣集；文學(xué)成就

胡文楷在其《歷代婦女著作考·自序》中說道：“自班氏《漢書·藝文志》出，群書始有著錄，……唐宋二代，如武皇后、魚玄機、薛濤、花蕊夫人、楊太后、李清照、朱淑真，其集尚存。《明史·藝文志》所著錄者，僅三十馀家，其未著錄者，見于王西樵《宮閨氏籍藝文考略》所載甚多；均目見其集，足以徵信。清代婦人之集，超軼前代，數(shù)逾三千?！盵1](P5)可見，我國古代的女性作家人數(shù)眾多，尤其清代婦女文集繁盛，前所未有，而席佩蘭就是清代女詩人的杰出代表。

席佩蘭(1760-1829后)，字韻芬，一字道華，號浣云，昭文(今江蘇常熟)人。據(jù)載其出生之日，床前忽長靈芝數(shù)莖，故小名瑞芝，善畫蘭，自號佩蘭。佩蘭自幼聰穎，八九歲即學(xué)完《毛詩》，父親又授之以《綠窗吟》詩集。約十五歲時嫁同邑孫原湘，婚后夫妻情深，共案誦讀，互為師友，唱和之作甚多。孫原湘，字子瀟，號長真，晚號心清。少小以詩為名，但卻屢試不第，直到四十多歲時方中進士。席孫兩家皆是書香門第，這對佩蘭詩才的發(fā)展有重要影響。孫原湘受業(yè)于袁枚，其詩或以空靈勝，或以情切勝，主性情，是性靈派傳人之一。席佩蘭成為隨園女弟子，自然也受到夫婿的影響。

以袁枚為代表的性靈派在清代詩壇頗負盛名，性靈派繼承了明代公安派袁宏道提出的“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的創(chuàng)作主張,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上標舉性靈說。袁枚在其論詩著作《隨園詩話》中，多次提出“詩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2](P74)，“作詩不可無我”，主張即“情”求“性”。作為性靈派一支重要力量的隨園女弟子群體，其作品大都具有性靈派的共同特征。因人數(shù)眾多，整體實力之強，達到了中國古代婦女群體詩歌創(chuàng)作的高峰。席佩蘭是隨園女弟子中詩才最著者，袁枚在席佩蘭《長真閣集》序中稱其詩作“字字出于性靈，不拾古人牙慧，而能天機清妙，音節(jié)琮琤。似此詩才，不獨閨閣中罕有其儷也。其佳處總在先有作意，而后有詩，今之號稱詩家愧矣?！盵3]在眾多女詩人中，袁枚曾給她以極高的評價，“推尊”她為“本朝第一”。

作為閨秀詩人中的出類拔萃者，席佩蘭以其細膩溫婉表達著自己的思想，并以與夫婿孫原湘居所的藏書處“長真閣”作為詩集名。正如施淑儀在《清代閨閣詩人征略》序言中稱：“漢唐宋明諸朝更沐數(shù)千年之文化，所傳名媛不少。詩家至于有清，遂臻極軌，瓊閨之彥，繡閣之姝，人握隋珠，家藏和壁?！敉醪赊?，席佩蘭，金禮贏，何慚名士之妻?！盵4]席佩蘭是清代女詩人的典型代表，留下了許多詩作。據(jù)《歷代婦女著作考》記載，席佩蘭著有《傍杏樓調(diào)琴草》，另有《長真閣詩集》七卷，《清史稿·藝文志》《蘇州府志》《國朝閨秀正始集》著錄，有嘉慶十七年壬申(1812)刊本[1](P469)?！堕L真閣集》收錄詩詞700多首，席佩蘭所作詩詞多在此集。本論文就以《長真閣集》為主，試圖探討席佩蘭的創(chuàng)作，以管窺這一清代女詩人的文學(xué)成就。

一、《長真閣集》的題材內(nèi)容

中國古代大多數(shù)閨閣女性作家交游不廣、活動范圍狹小，她們創(chuàng)作的詩歌內(nèi)容也就較為單一,多為傷春悲秋、離情別緒、韶華難駐等生活感懷之作。但在清代中期，女詩人的主要題材和內(nèi)容則廣泛涉獵各個方面，不再囿于閨房和庭院。席佩蘭是清代女詩人的典型代表，其詩歌創(chuàng)作題材豐富，所寫詩篇大多繼承并超越了傳統(tǒng)閨閣詩作的表現(xiàn)主題?！堕L真閣集》中的詩作大致可以分為親情、酬唱、題畫、詠物等題材類別，下面我們依次來分析。

(一)親情詩

佩蘭在家中排行最長，父親早亡。初嫁時，弟妹尚且年幼。佩蘭此類詩作真摯感人，內(nèi)容多表現(xiàn)養(yǎng)育之恩與手足之情。如《春夜懷兩妹》《哭父》《勖弟》《臨別勉兩妹》《別弟十二韻》《別妹》《斷腸辭》(卷二)、《哭外祖》(卷四)，《春夜聽雨憶妹》《哭子偘弟》(卷六)等。如《哭父》：

慟絕真何益，傷心且自慚。痛誰能慰母，恨己不為男。輾轉(zhuǎn)思顏色，忽忙視斂舍。憐他兩弟少，骨立亦何堪。

父親的去世致使母親傷心過度，佩蘭身為長女，常感責(zé)任重大，但又痛恨自己不是男兒，無法接過父親的重擔(dān)。其悲痛和孝心令人為之動容。

送走吊唁的親友，作者也要離開了。因為遠嫁，無法侍奉寡母，臨別之際再三勖勉弟妹需承歡盡禮。如《臨別勉兩妹》：

寂寞慈帷裹，晨昏數(shù)問安。殷勤為拭淚，宛轉(zhuǎn)勸加餐。我恨歸來暫，人生大節(jié)難。他時知我苦，不得膝前歡。

此詩語言明白曉暢，自然天成，但又有牽念和遺憾，讀來真摯感人。

乾隆己酉五十四年，佩蘭接連失去兩個兒子，遭受重大打擊的她終日以淚洗面，《斷腸辭》即為哭其子所作，極為哀傷悲痛。小注曰：“兒歿之次日，幼子祿兒亦死。又三日，余弟杏春死。五日之間哭三殤焉?！鄙钋斜吹赜浭隽耸圩优c手足的不幸。這些悲痛的情感集中表現(xiàn)在其所寫的《斷腸辭》十五首中。如：

錦繃三日試蘭湯，嘖嘖爭看太守堂。玉印犀前諸客賀，那知都作斂時裝。(其二)

六年捧汝似曇花，喜即開顏怒不撻。博得床頭臨別喚，一聲娘罷一聲爺。(其四)

并命夗禽舅與甥，九泉偏有未易情?？煽皟裳劭萑缇犽p親哭子聲。(其十三)

弟后兄先更可哀，一雙珠顆落泉臺。嬌啼望汝扶持好，十日前才斷乳來。(其十四)

《斷腸辭》十五首絕句，寫其愛子從出生到祭奠，追憶往事，悲慟欲絕，令人落淚，感人至深。從以上這些詩篇，我們可以看出席佩蘭所寫的親情詩感情真摯，愛意濃濃，自然流露于胸，表現(xiàn)出了敦厚質(zhì)樸的風(fēng)格。

(二)酬唱詩

席佩蘭與當(dāng)時名媛文士多有來往，這些閨秀詩人或是佩蘭姻親，或是名列同門，或是官宦之室。她們來往的具體形式有聚會宴游、賦詩吟和、詩簡往來等。席佩蘭有詩《送侄婦謝翠霞歸寧楓徑》：

閨中宛勝竹林游，忽動鄉(xiāng)情引別愁，沈服暗驚慈母線，飛花隨上美人舟。明知去路無千里，預(yù)恐歸期過九秋。我亦有親?？鄤e，欲留卿住忍相留。

由此詩可知佩蘭與這些閨秀詩人感情頗深，雖常有詩簡往來，但難得一見，分別時的惆悵漫染詩行內(nèi)外。

除了與閨秀詩人的交往外，由于尊師袁枚的緣故，佩蘭還可參加男性文人的唱和。如卷六《三橋春游曲》序云：

吳竹橋太守唱為此曲，編土風(fēng)之盛，志故鄉(xiāng)之樂，從而和者不下數(shù)十人，自為弱質(zhì)，息景深閨，未與盛游，安知故事？聊徇先生之命，勉為下里之續(xù)。語不離夫閨閣，意未洗乎粉黛，良用自箴，兼以托諷云而。

由此詩可知，佩蘭作為女性參與男性文人的唱和，心情是很微妙的。不管當(dāng)時文壇風(fēng)氣如何開放，女性在以男性為主宰的文壇中聲音終究是微弱的。但席佩蘭在此詩中很好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超出當(dāng)時文人對女性詩人應(yīng)當(dāng)站在道德層面向外界傳達自己聲音的偏見，以一個女性詩人和道德模范的雙重身份出現(xiàn)在文壇，將個人情感與道德教化合二為一，才華橫溢與正統(tǒng)規(guī)范集于一身，以此來表達自己最真切的聲音。

(三)題畫詩

席佩蘭《長真閣集》中有為數(shù)不少的“題詩”?！邦}詩”即對一事一物或一書一畫等抒發(fā)感受，題寫詩句。詩作多承載于物品上，如圖畫、詩書、壁畫、小照、扇面等。本小節(jié)主要就題畫詩進行論述。

《長真閣集》中有十幾首給親友的題畫詩，如《陳寶月夫人山水小幅，即用所題詩韻》《袁母韓儒人〈竹柏樓居圖〉》《〈倚竹圖〉為王梅卿所作》《題屈宛仙〈捻梅圖〉》《題宛仙畫蘭》等。席佩蘭善畫蘭，除與女性親友題詩娛情之外，與當(dāng)時男性畫家吳蔚光、陳文述、盛子昭等也有交游。佩蘭曾為盛子昭《琵琶行圖》題詩，亦有酬贈意味。卷二《題花卉冊子》有詩四首，

絕代佳人空谷中，天然不與眾芳同。春風(fēng)多少聞蝴蝶，只識桃花一路紅。(其一)

從古紅顏薄命論，東風(fēng)零落怒黃昏。畫師竟有回春手，勾出亭亭倩女魂。(其二)

薄粉勻脂曉露沾，妝成日日看何厭。綠窗記得風(fēng)如剪，睡起釵橫為卷簾。(其三)

國色全憑妙手傳，十分紅紫晚春天。人生富貴都如此，待得來時恐暮年。(其四)

其一是詠空谷幽蘭，其二是詠薄命桃花，其三是詠高雅海棠，其四是詠天香牡丹。四種花在詩人筆下是四種不同類型的美人，字里行間滿是詩人的憐愛欣賞?！额}美人冊子》詠了西施、卓文君、王嬙等十三個名垂千古的美人。

越纻光華耀雪膚，朝朝洴澼費沾濡。耶溪一尺桃花水，化作行云便沼吳。(其一)

一曲琴心宛轉(zhuǎn)求，千秋佳語鳳皇儔。如何解作長門賦，卻遣閨中詠白頭。(其二)

丹青失意竄殊卿，朔雪邊風(fēng)減玉光。塞外琵琶宮里舞，一般辛苦為君王。(其三)

雁聲嘹嚦起平沙，哀怨惟應(yīng)托莫笳。多事玉關(guān)生再入，漢家天子已無家。(其四)

其一是詠耶溪浣紗的西施，其二是詠貂裘換酒的卓文君，其三是詠出塞和親的王昭君，其四是詠身處大漠的蔡文姬。詩人詠美人胸中多感慨，詩中溢文采，不時滲透著自己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表達了自己對封建社會婦女命運的清醒認識和感嘆，即“借古人之往事，抒自己之懷抱”[2](P467)。

席佩蘭的題畫詩無論是為女性親友娛情所作，或是為男性畫家贈答所作，或是為花卉美人歌詠所作，都充分抒發(fā)了個人對外物的獨特看法。她由己內(nèi)心感懷而作，使畫中世界亦成為有情世界，處處流露著詩人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向文壇傳達了一個女性詩人的真切聲音，展示了女詩人的才華和見識。

(四)詠物詩

席佩蘭是一個情感細膩的詩人，對人對物有著自己獨特的感受和見解。詠物詩或托物言志或借物抒情，不同的作品傳達著不同的聲音。但席佩蘭的詠物詩大多只是純粹客觀地描繪對象，很少莊重嚴肅如常用托物言志的傳統(tǒng)詠物詩。

《長真閣集》中的詠物詩數(shù)量很多，多以吟詠花卉為主，如詠桃花、芙蓉、茉莉、柳絮等，也有一些詠燕、蟬、蜂、蝶之類的詩作。如《舟行吳江，夾岸桃英如繡》詩云：

松陵南去路，沿岸盡桃花。翠竹撈蝦斷，青簾買酒家。遠邨時在望，巨艑苦相遮。三兩枝偏好，船窗映碧紗。

近岸桃花橫斜逸出，影子印在游船碧綠的窗紗上，惹人欣喜。再如《詠菊》一詩：

十月寒花漸減香，秋容猶自艷斜陽。只緣貪著黃金色，輸于芙蓉肯拒霜。本是花中隱逸姿，只宜高士兩心知。艷名誤被閑人識，踏破東家六枳籬。

秋天本是落葉紛飛，百花凋零的季節(jié)，古人寫秋常冠以悲涼之氣，寫菊多詠其隱逸高潔。但這首詩寫菊，不寫其隱逸的冷寂，卻寫其斜陽下的燦爛；斜陽的照耀使其燦若黃金，艷過芙蓉，讓本已游性索然的人們禁不住踏破柵籬而一睹芳容。除了吟詠花卉的詩作，席佩蘭也有一些寫動物的作品。如其《燕》云：

簾卷東風(fēng)春書長，參差玉剪伴雕梁。呢喃緩語商量甚，似為飛花訴夕陽。

詩中的燕子繞梁而飛，在畫棟雕梁間，在珠簾窗戶旁嘻嘻歡樂，呢喃細語好像在與飛花悄悄說話。形象地寫出了燕子的歡快活潑，以及獨特靈性。席佩蘭生性淳良，情緒很容易受到外物感染。如《放魚行》詩云：

隱湖秋水多鯉魚，西風(fēng)蕭蕭蘆荻疏。高張密網(wǎng)浪花惡，素鱗出水哀須臾。漁郎得錢去換酒，棄擲何曾一回首。我自相憐涸轍時，尺書未認朝來拋。爾意所安為爾謀，舉向綠波深處投。白蘋朱草足修養(yǎng)，余生丐二同沙鷗。我聞枯魚過河泣，爾得生還應(yīng)奮激。卻虞脫鉤仍上鉤，輾轉(zhuǎn)還為貴人食。滄溟浩蕩天地空，切莫當(dāng)風(fēng)吹水立。

佩蘭憐魚放魚，既已放生還要對她進行一番叮囑，告訴它食白蘋、朱草以自養(yǎng)，小心沙鷗來叼，小心魚餌誘惑，不要輾轉(zhuǎn)之下又為他人所食。由此即可看出詩人的純善之心。

總之，席佩蘭親情詩感情真摯，酬唱詩意趣盎然，題畫詩清雅曼妙，詠物詩別具一格，如此性靈之作，不愧為隨園女弟子之冠?！堕L真閣集》全篇，處處體現(xiàn)著席佩蘭對人對事的所思所感，既有奉親撫幼、相夫教子，又有拜師學(xué)詩、交游酬唱，充分展現(xiàn)了女詩人當(dāng)時的精神風(fēng)貌：一方面謹守傳統(tǒng)的婦德禮儀，另一方面也影響了舊觀念擅變和新風(fēng)氣的開拓，是古代才女和賢妻良母的典型例子。

二、《長真閣集》的藝術(shù)特色

性靈派反對模擬，主張務(wù)去陳言。性靈之詩包含詩人的性情、個性和詩才，即詩人的稟性天賦、氣質(zhì)性格、藝術(shù)修養(yǎng)的完美融合。通過對《長真閣集》詩的題材內(nèi)容分析可以看出，席佩蘭的詩很好地表現(xiàn)了她“天然不與眾芳同”的藝術(shù)追求?！堕L真閣集》中有多首詠梅和詠蘭詩，梅之高格，蘭之清幽皆不同流俗，遺世獨立的精神躍然紙上。其詩作風(fēng)格可謂“清妙”。如卷一《梅花》：

玉是肌膚鐵是腸，孤芳岑寂抱孤芳。君才豈借春為力，天意應(yīng)慚雪不香。色相空諸明月里，神仙宛在白云鄉(xiāng)。便令開入秾華隊，桃杏原非姐妹行。

“玉肌膚”“鐵腸”“抱孤芳”寫出了梅花孤傲的氣質(zhì)，作者以此自喻，托物言志，表達了不愿與俗艷的桃杏為伍的高潔品性。

席佩蘭寫詩確系有感而發(fā)，其真情真性皆在詩中自然流露。語言樸素自然、不事雕琢、別具情趣、頗富性靈。如卷四《論詩絕句》：

沉思冥索苦吟哦，忽聽兒童踏臂歌。字字入人心坎里，原來好景眼前多。風(fēng)吹鐵馬響輕圓，聽去宮商恊自然。有意敲來渾不似，始知人籟不如天。

由此可知，席佩蘭崇尚自然，反對人為藻飾，以性情的自然流露為貴。雖然席佩蘭論詩注重天籟，但對后天的培養(yǎng)也頗為重視。如卷四《與侄婦謝翠霞論詩》：“積理在讀書，精粗要分皙。”《論詩絕句》第一首有詩句“游蜂釀蜜銜花去，到得成時一朵無”，亦是說明腹有詩書固然有助于詩，但也須融會貫通，使人不覺用事用典方為詩之極致。由此均可見出席佩蘭崇尚天然，不事雕琢的藝術(shù)追求。

席佩蘭作詩兼善各體。據(jù)統(tǒng)計，《長真閣集》中的詩體有五言絕句、五言律詩、五言古詩、五言排律、七言絕句、七言律詩、七言古詩、樂府等等。席佩蘭的詩歌體裁形式多樣，而且都能運用自如，以上各體都有所涉及。如《梅花》(卷一)、《望外逾期不歸》(卷一)就是七言律詩，《刺繡》(卷一)、《春郊》(卷一)、《月夜》(卷一)是七言絕句，《哭父》(卷一)是五言律詩，《勖弟》(卷一)是五言古詩，《寄衣曲》(卷一)、《商婦曲》(卷一)則是樂府詩體。在眾多詩體中，席佩蘭最常采用七絕和七律。以律詩來說，席佩蘭的詩基本做到了字句有定，用韻有格，平仄有律，對仗有序?？偟膩碚f，其作品大多不用典故，亦少矯情之句。詩作中處處流露出其師袁枚的風(fēng)格：心有所想，發(fā)而成詩，用自然純樸之心抒寫性靈。

三、結(jié)語

綜觀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史，男性與其創(chuàng)造的大多事物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以男性為主宰的文壇也一樣，很少出現(xiàn)女性的聲音，雖然也有“男子而作閨音”，但畢竟有其局限性。隨著清代社會經(jīng)濟的繁榮，社會風(fēng)氣的轉(zhuǎn)變，越來越多天資聰穎的女詩人不斷在文壇嶄露頭角。女性創(chuàng)作意識的覺醒使她們不再囿于閨房狹小的生活范圍，而是將筆觸伸向了更加廣闊的外界天地。清代相對寬松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使閨中才媛們競相一試詩才，形成了空前繁榮的女性創(chuàng)作盛況，隨園女弟子就是清代女詩人群中的杰出代表。她們結(jié)社交游，詩酒酬唱，以自己獨特的女性視角與女性話語書寫著屬于她們自己的詩歌，在清代詩壇永久地擁有了一片屬于她們自己的天空。

注釋：

本文所引詩歌，俱出自清嘉慶十七年刊本《長真閣集》。

[1]胡文楷.歷代婦女著作考自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

[2]袁枚.隨園詩話[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1982.

[3]席佩蘭.長真閣集[M].清光緒十七年刊本.

[4]施淑儀.清代閨閣詩人征略[M].上海:上海書店影印本, 1987.

(責(zé)任編輯：李志紅)

The Female Disciples of Yuan Mei are the most representative group of the female writers in Qing Dynasty. As the leader of them, Xi Peilan is very skilled in both expressing feelings and describing objects. She has inherited Yuan Mei's natural view on writing poetry, and positively utilizes it in writing, which can be seen from the theme, thoughts and artistic features oftheAnthologyofChangzhenge.

Xi Peilan; the Anthology of Changzhenge; literary achievement

2014-09-07

王葉遲(1986-)，男，山東鄆城人，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12級古典文獻學(xué)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文獻的整理與研究。孟姍姍(1987-)，女，河南平頂山人，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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