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周華誠
科學大咖的情調(diào)
文 _ 周華誠
采訪蔡康永,請他推薦幾本書。他推薦的其中一本是物理學家費曼的傳記《別鬧了,費曼先生》,推薦理由是:“人應該認識幾個廣闊的心靈?!?/p>
我在地鐵上斷斷續(xù)續(xù)地讀完了這本書?!秳e鬧了,費曼先生》通俗有趣,一點兒也不故作高深,適合在碎片化的時間閱讀,它讓我們看見一個曾獲諾貝爾獎的科學大咖腦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觀察螞蟻覓食的路線,用電線和小燈泡接通電路,這樣的事我們小時候都做過。但是費曼對于世界始終保持著孩童一樣的好奇心,在他長大成人,甚至已經(jīng)成為著名教授和科學家后,仍然對這些事情興趣盎然。
有一次,為了向別人證明排尿不是依靠重力,費曼一邊倒立一邊排尿。他聽到一個油漆工人說用紅色和白色的漆可以調(diào)出黃色,他不相信,于是跑去買來紅色和白色的漆,讓油漆工人調(diào)給他看,結(jié)果罐子里的漆始終是粉紅色的。費曼還喜歡變戲法,比如他讓別人摸一本書,而他靠嗅覺就能從一堆書中把那本書找出來。費曼說,所有的手都有種潮濕的氣味,吸煙的人和不吸煙的人的手所散發(fā)的氣味差異很大,而女士的手往往有化妝品的味道,所以他能嗅得出來。
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1918年出生,1939年從麻省理工學院畢業(yè),進入普林斯頓大學研究所,又加入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對原子彈的發(fā)展貢獻卓著。1965年,費曼獲諾貝爾物理學獎。1988年2月,費曼因患癌癥辭世。
費曼的想法天馬行空,他喜歡新奇的事物,最常干的事就是惡作劇。
費曼和朋友的兒子雷頓經(jīng)常在一起玩鼓,費曼向雷頓講述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被記錄下來,就有了這本書。它讓我們知道,科學家并不總是一本正經(jīng)、不茍言笑,很多時候他們都很有趣,也很有情調(diào)。
相比文科生,理科生在多數(shù)人的印象中似乎要刻板一些,不管是在書本里,還是在電影中都是如此。同樣是講述天才的作品,奧斯卡獲獎電影《美麗心靈》的男主人公納什,一位天才的數(shù)學家,就是一個相當無趣的家伙。
納什不懂得如何進行正常的社會交往,不會和別人說話,不會跟人建立親密關系,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一個怪人。他只對一件事情著迷,那就是研究數(shù)學—別人在樓下打球,納什就在窗戶玻璃上畫軌跡圖,計算球的運動規(guī)律。
這樣的人,在生活中勢必會鬧出許多笑話。比如在酒吧里,納什喜歡一個美女,不知道如何上前搭訕,一番躊躇之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對她說:“我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些什么,才能促使你和我做愛。我們能不能假設我已經(jīng)說過了那些話,直接發(fā)展到做愛?”
這樣跟初次見面的姑娘套近乎,結(jié)局當然會很慘。納什說自己跟人交流更傾向于直接,可他總是得不到令人滿意的結(jié)果。那一次,納什就收獲了一記耳光。
在納什遇到自己的愛人時,他是這樣表白的:“我覺得你很有魅力。你對我的主動,說明你也有同感。盡管如此,傳統(tǒng)的交流方式需要我們在做愛之前進行數(shù)次柏拉圖式的交流。我正在往這個方向發(fā)展,但事實上,我真正想做的只是盡快和你做愛。你現(xiàn)在該扇我耳光了吧?”
科學大咖們總是這樣酷!這一次的結(jié)果是,對方與他熱烈親吻。所以換一個角度來看,納什如此直接的表白是最勇敢、也是最高明的調(diào)情。
費曼先生一向特立獨行,獲得諾貝爾獎之后,同事維斯可夫和他打了10美元的賭,說費曼會走上某個領導崗位,但費曼在1976年拿到了那10美元。他幾乎從不參與加州理工學院的任何行政工作,這是他保衛(wèi)自己、創(chuàng)造自由的方式。他甚至連續(xù)5年辭去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的職務,只因為選舉其他院士的責任會困擾他。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自由的獲得并不會無緣無故。如果說科學家的思維會更強大,是否可以說,那是因為他們懂得合理地取舍。他們知道什么東西對于自己的人生來說是最寶貴的,并且可以堅定地舍棄那些繁文縟節(jié)。費曼如此,納什如此,美劇《生活大爆炸》中的“謝耳朵”不也是如此嗎?
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他們穩(wěn)妥安放內(nèi)心的情感,只不過是為了集中注意力,去干其他更有趣的事。但是,總有一天,他們也會被巨大的情感擊中。
費曼在書中甚少提及個人情感,全書都是嘻嘻哈哈的語調(diào),只有一處例外。費曼的妻子阿蓮得了絕癥,他對此無能為力。當時他正在為美國制造原子彈,只能在每個周末跑去醫(yī)院探望阿蓮,看她日漸憔悴,步向無可避免的死亡。
阿蓮去世時,費曼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他覺得這對于她是漫長痛苦后的解脫,而他自己也早已麻木。直到很久以后,他偶然在街邊商店的櫥窗里看到一套女裝,下意識地想到阿蓮穿上該多好看啊。于是,巨大的悲傷突然襲來,他在大街上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