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琛

在贊美與爭議中一夜之間成為主流，又在一片支持與質(zhì)疑聲中被拉下神壇。

從1999年出道至今，韓寒，作為一個活著的“80后”樣本，在這15年間用自己的特立獨行創(chuàng)造出了屬于他的影響力。

15年前的韓寒叛逆得很幼稚，卻很勇敢；15年后的韓寒叛逆天性依然，且更勇敢，更多了一份成熟。他用他多面手的本事告訴人們，“我不僅玩得轉(zhuǎn)，而且會越玩越大”。

你可以喜歡韓寒，也可以討厭韓寒，即便他是在炒作自己，我們也不得不承認，像他一樣“有種”的人不多。

從文壇壞小子到意見領(lǐng)袖

1999年，韓寒以《杯中窺人》一文獲得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后從上海松江二中退學。2000年，出版首部長篇小說《三重門》，創(chuàng)暢銷紀錄。

一時間，韓寒成為了很多“80后”的偶像，他們覺得像韓寒那樣才是勇敢地在做自己。只不過，社會上更多的人并不這么認為，并引發(fā)了關(guān)于素質(zhì)教育政策及“學校應(yīng)當培養(yǎng)全才還是專才”等系列教育問題的激烈討論。

而韓寒不以為意，仍然特立獨行，除了陸續(xù)推出了如《零下一度》、《像少年一樣飛啦》等作品之外，他的身份也開始越來越多：知名職業(yè)賽車手、中國訪問量最高的博客主人、雜志主編……

韓寒說，即使再過10年或者20年，他仍然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由著性子”去做、去說。

要知道15年前，他可沒有這樣的底氣，他的喜怒哀樂與未來，除了親朋無人關(guān)心。對于“棄學從文”的他，更多人是抱著一種獵奇心態(tài)，在等著看這個“叛逆少年”能在他選擇的道路上走多遠。

還記得《三重門》賣了幾十萬冊時，央視有檔名為《對話》的欄目采訪韓寒。節(jié)目中，韓寒自嘲為“土雞”，整個過程他始終像刺猬般張開全身的利刺，與對他懷有“敵意”的人針鋒相對。他少言寡語，更多地喜歡用反問句來回答提問。

而如今，父母逐漸理解了韓寒當初的選擇。事實也正如他所說，“韓寒”這個名字在某段時間不啻于洪水猛獸——他熟練地敲擊著鍵盤，使博客成為他最大的陣地。

此外，韓寒開始頻繁地出現(xiàn)在媒體上，無論是體育版，還是娛樂版。人們還習慣拿韓寒和郭敬明一起開玩笑，而他也時不時“配合”媒體，爆出驚人觀點，比如跟白樺的對罵，炮轟“老舍、茅盾的文筆都很差”，以及“解散作協(xié)”的言論。

但這一切絲毫沒有妨礙他被《時代》周刊稱為“中國文壇的壞小子”并成為其2010年“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候選人。同一年，韓寒也被《南都周刊》定位為“公民”。

無疑，彼時的韓寒已一舉躥升為國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有影響力的公共話題發(fā)言者、“80后”的意見領(lǐng)袖。于是乎，當社會上出現(xiàn)什么新聞時，總有人習慣性地會去看看韓寒怎么說。

事實上，對公共事件的參與，韓寒確實也從未錯過：釣魚執(zhí)法、長江撈尸、錢云會事件等，他都在發(fā)聲。更重要的是，“不輕易排隊，有自己態(tài)度”，這才是韓寒。

尤其到了2011年底，韓寒的“韓三篇”引發(fā)了大臺風，再一次成為點擊量高達5.4億博客上的重磅炸彈。

對此，韓寒自己則顯示出了一貫的“囂張”。他說，基本上人類都不喜歡評價自己，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我只是一個正常人，以后可能像我這樣的正常人越來越多，社會會變得更好?！?/p>

從神話到父親

韓寒的道路并非一帆風順。他曾宣稱要打造一本全新雜志，但僅辦了一期就停了。這讓欣賞韓寒能耐的人不免失落。

而2012年初，韓寒與方舟子之間就所謂“代筆”問題展開的一場“辯論”，儼然成為當年春節(jié)期間最受網(wǎng)民關(guān)注的事件之一，更可以看作韓寒這15年來的一個轉(zhuǎn)折點。

據(jù)統(tǒng)計，那段日子韓寒接受的采訪量已經(jīng)趕超了之前一年所有的采訪量。從如此密集地接受訪問，人們不難看出他急于通過媒體來“澄清自己沒有代筆”的迫切感。

更讓人費解的是，韓寒一改往日的從容，從“高調(diào)懸賞”到“裝苦讀淵博”、“裝無辜無奈”，再到最后干脆起訴法院的“裝法治”，一系列的應(yīng)對讓人大跌眼鏡，浮想聯(lián)翩——“他到底怎么了？難道被戳到痛處后氣急敗壞了？”

最終，韓寒適時地鳴金收兵。這一場掐架唯一的意義也在后來被定義為：從神壇被拉下的韓寒不再是“神話”。

的確，除了身為公眾人物，他所要面對的壓力更大、爭議依舊之外，現(xiàn)在的韓寒，不再是少年小說家，不再是青年賽車手，也不再是大V博主。而立之年的他，肩上更多了一份家庭的責任，為人夫，為人父。和蕓蕓眾生一樣，他將面臨一個男人所將要面臨的一切：女兒年幼、事業(yè)掙扎……

于是他又探索新的領(lǐng)域。由他創(chuàng)辦的電子雜志《一個》吸引了大量粉絲，他的事業(yè)似乎也從文化產(chǎn)業(yè)轉(zhuǎn)向了移動互聯(lián)高科技。此時此刻，妻子的善解人意、寬容大度，成為他事業(yè)動蕩、遭受非議時最堅強的后盾。

唯一的“小麻煩”，是在與女兒韓小野的這場父女關(guān)系中，韓寒擔心自己駕馭不了?！白铌P(guān)鍵的是她太犀利了。她經(jīng)常讓我啞口無言?！痹诮邮苊襟w采訪時，韓寒如是說。

和過去的那些爸爸不同，“80后”爸爸更放松、更平和、更開放，并且更懂得聆聽。“我在教育上對她的要求就是想象力與善良，不會給她過分約束，更不會要求她考試高分。其他方面，我不希望她配合這個不那么美好的世界，但希望她認識和了解這個世界。還是那句話，我希望自己能是她登高望遠時的一張防墜網(wǎng)。僅此而已。”與女兒的相處，韓寒老成許多，自覺收獲多于付出。

這是一個漫長的Boys to Men的過程。歲月，尚未改變模樣，但已經(jīng)豐富了他的身份；經(jīng)歷，不曾掀翻歷史，但足夠改變他的心態(tài)。現(xiàn)在，當媒體再問及他對于“公知”的看法時，韓寒的回答是顧左右而言他的：“柴靜很不錯?！?/p>

很多關(guān)注韓寒的人覺得，他這兩年更成熟更冷靜了。韓寒卻自嘲，越抱怨，越知道自己的無力；越吐槽，越明白自己的弱小。最后，看得更多，想得更多，說得就更少。

但韓寒相信，世界終會變得更好，前提是如果有時光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