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孝

王東感覺自己有能力殺人，不僅如此，

一連殺幾個都不在話下。

他痛下決心，總有一天我會身背數(shù)十條命案，

讓這臭娘們對我刮目相看。

提著一個黑包，順利通過安檢，上火車。對面坐著一個女的，一邊打電話一邊撕開包裝吃零食，和他小腿不斷碰撞。女的體溫略高。半小時后，火車到站，順利走出。天色陰沉，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投幣上公交車，下車來到山下面。

王東站在路邊，向東邊看，路的盡頭是山，全是上坡路。根據(jù)目測到山腳下大概有一千多米，不是太遠，山也不是多高，兩百多米的樣子，爬上去再下來是件輕松的事情。王東有點餓，早上沒顧得上吃飯，這是個急活，根本沒有提前預(yù)約。接到電話后，王東看著身邊的老婆本想再摟抱一會兒。王東讓老婆保持著死后放在棺材里的姿勢，他把一只腳搭在她的腿上，一只手抓在她腎臟的位置。這地方肉比較厚，握在手里很舒服。過了幾秒鐘老婆推開他，讓他趕緊穿好衣服去火車站。王東不想起來。老婆見狀對他說，晚上回來我給你燉牛肉吃。王東勉強起身，我還不一定活著回來。老婆推了他一把，取東西又不是殺人。王東說，我更想殺人。

在路邊來回走了走，他最終選擇吃水餃。推開門，上二樓，來到靠窗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下面的街道。服務(wù)員拿著菜單過來，一份西芹肉水餃，一個醬香茄子，一瓶啤酒。服務(wù)員拿著類似手機的東西摁了一番，然后問，還有嗎？沒有了，王東說，你重復(fù)一下。服務(wù)員重復(fù)了一遍。王東說，就這樣。服務(wù)員說，一共三十三。

飯點已過，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前面的一桌起身走了，顯得更加地空。王東伸頭看下面，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偶爾有輛公交車從山的方向駛過來。要不要坐車過去，還是走一走？啤酒上來，倒了一杯，喝一口。應(yīng)該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瓶身有一層水珠。王東拿餐巾紙擦了擦手，往收銀臺的方向看去，一個女服務(wù)員坐在里面，低著頭，面色發(fā)白。一個男服務(wù)員坐在收銀臺旁邊的桌子上，沖王東看過來，他的年紀很小。點餐的男服務(wù)員端來一盤水餃，還冒著熱氣。王東吃了一個，味道還不錯，略微有點淡，不過蘸著辣椒醬吃，恰到好處。如同漱口般酒在口腔里停留，然后咽下去。這個辦法對防止打嗝十分有效，不足之處是牙齦里的雜物也會跟著進入肚中。但這些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在肚子里，牙齦牙縫根本不是它們應(yīng)該待的地方。

王東突然決定，以后堅決不接取貨的活。這他媽的算什么，坐火車來這破地方取個貨，甚至連取什么都不知道。這是行規(guī)，你沒必要知道東西是什么。也就是這，讓王東特別地反感，他總是在想下午要取的東西是什么，貴重不貴重，這很分心。從這點來講王東不是很稱職，他此前的訓(xùn)練方向也不是玩命快遞。

王東在想事情完成后，怎么和客戶講。作為一個入行不久的新手，還沒有談條件的資本。但是也不能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接，總要有點底線，不然怎么在競爭如此激烈的行當(dāng)里站住腳。要知道，殺個人的價碼比取貨的價碼高太多了。還有房貸等著還。他擔(dān)心客戶惱羞成怒，傳出去破壞自己的名聲。即便今天工作順利完成，王東也擔(dān)心客戶傳出去，后面會跟著一大堆取貨的。這樣惡性循環(huán)下去，什么時候才能賺到錢！

可以這么說。我不會開車，來回坐火車取東西，太浪費你們時間。那你他媽的為什么不考個駕照呢？不好意思我的人生規(guī)劃不是當(dāng)司機，是殺手，你要是想殺個人可以聯(lián)系我。你他媽的連個駕照都沒有，還去殺人，你殺過人嗎？我沒殺過人還不是因為你他媽的總是讓我取貨取貨，你應(yīng)該雇我去殺人，一個殺手活生生被你們整成送快遞的，我操你媽的，你好意思嗎！好，你先把自己殺死。

王東笑起來，拿著酒杯準備喝酒，發(fā)現(xiàn)酒杯里多了個黑乎乎的東西。細看，是只蒼蠅?？吭诰泼孢吘?，身子傾斜著，爪子不時劃動著。它什么時候跑進去的？是一直都在呢還是剛進去？在喝上一杯的時候它在不在呢？還是之前有一對蒼蠅，其中一只已經(jīng)喝了進去，只剩下這一只？招呼服務(wù)員過來，不是之前點餐的，是那個年輕的。王東說，這里面有只蒼蠅。服務(wù)員立刻臉紅了，就像他也剛喝掉一只蒼蠅。王東說，是酒里面的還是自己飛進去的？服務(wù)員說，要是酒里面的我們立刻給廠家打電話。話畢，兩個人低著頭圍著蒼蠅看。服務(wù)員指了一下，你看，還在動，活的。兩個人笑了笑。王東說，看來是自己飛進去的，那怎么辦呢？服務(wù)員說，是啊，怎么辦？王東說，我問你現(xiàn)在怎么辦？服務(wù)員直起身子，收斂起笑容，紅著臉端起酒杯要走。你干什么去？服務(wù)員說，我問一下領(lǐng)導(dǎo)。王東說，那你把蒼蠅給我留下。服務(wù)員說，為什么？王東說，送我一盤菜吧。

說完他有點后悔，這話應(yīng)該對方提出，自己提出感覺是故意逮只蒼蠅進行勒索。服務(wù)員在柜臺和一個中年女人商議了會兒，走過來把酒杯放在桌上?？上部少R，蒼蠅還在。服務(wù)員盯著王東說，不行。王東說，什么不行？服務(wù)員說，送盤菜，不行。王東說，為什么？蒼蠅還沒死呢。服務(wù)員說，不好意思，不能送菜。王東站起身，服務(wù)員后退一步。王東拿著酒杯，一飲而盡，用手擦了擦嘴邊的酒跡。拿起地上的包，往門口走去。餐廳里死寂一片，王東走在通向出口的路上，經(jīng)過柜臺時瞥了一眼中年婦女。婦女面無表情，王東扭頭迅速下樓，逃離殺死蒼蠅的現(xiàn)場。

向東走了好遠，王東才停下來喘口氣。王東心臟跳得很快，感覺就像是完成了處女殺。點上煙，抽了幾口后，王東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恰到好處，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在將蒼蠅結(jié)果了的同時也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雖然沒有換來一盤菜，不過就算是真送給你一盤菜，也不見得能放心食用，說不定里面有全餐廳服務(wù)員和大廚怨恨的口水，有蒙汗藥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此想過，王東心情大好，大跨步向山進發(fā)。

爬山途中，老婆打來電話詢問事情怎樣。王東說自己正在爬山。老婆發(fā)怒。王東說離見面的時間還早，著什么急。老婆說他應(yīng)該專業(yè)一點先去交貨的周圍踩點。王東說不用。老婆說操你娘的，你還想殺人，你自殺算了。王東感覺自己有能力殺人，不僅如此，一連殺幾個都不在話下。他痛下決心，總有一天我會身背數(shù)十條命案，讓這臭娘們對我刮目相看。endprint

殺人。王東環(huán)顧四周，真想立刻就殺個人證明自己。繼續(xù)往山上跑，說不定有落單的人。在山凹處，王東遠遠看到有人在松樹下面歇息，而且是獨自一人。王東做出疲憊不堪的樣子，來到松樹下。原來是個姑娘。我能坐在這里嗎？姑娘正在剝葡萄吃，對王東點點頭。王東坐在石頭的另一邊，從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姑娘的面前。姑娘抬頭看著王東，兩人無語。姑娘把手里的葡萄遞給他，吃嗎？王東說不吃。姑娘把葡萄放進嘴里。王東沒有走開，一腳把地上的葡萄踢開。姑娘說你想干什么？王東說東西呢？什么東西？我怎么知道什么東西。姑娘說你不知道什么東西你問我什么東西。王東說，脫衣服。

把姑娘綁在松樹上后，王東的手機響了。什么事？老婆說，你在哪里？在山里。老婆說，客戶剛才把地址發(fā)過來了。王東說，我沒收到啊。老婆說，發(fā)到我的手機上了。怎么會發(fā)到你的手機上？老婆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留錯號碼了？我不知道啊。老婆說，肯定是這樣的，你怎么搞的。王東說，平時記你的手機號記得太溜了。老婆說，我給你說下交貨地址，你記一下。王東說，你給我發(fā)信息吧。那好吧。掛掉電話不一會兒，手機響了。3路車，花園莊站下，從花園路走到山大路，路口，天潤泉商務(wù)酒店，320。3點半，準時交貨。王東看表，已經(jīng)兩點一刻。他拿著包要走。姑娘嗚啦嗚啦掙扎著。王東回頭看了她一眼，別著急，會有人來救你的。

還好，3點多一點，王東來到酒店門口。酒店在一個大宅院里面，兩邊是賣小吃的攤位，此時人不是很多。王東走進酒店來到前臺，去302。你的身份證呢？王東說，沒有帶。前臺收回伸出來的手抬頭看了眼王東，重復(fù)一遍，身份證。王東說，沒有帶。前臺說，你去302干什么？找朋友。前臺說，那你應(yīng)該帶身份證的。王東說，我沒帶。前臺說，我知道你沒帶但是你應(yīng)該帶的。那怎么辦？前臺指著天花板東南角說，對著監(jiān)控器笑一笑。王東笑一笑，然后上樓。

來到三樓，一個老頭躺在樓梯口的搖椅上。王東說，302怎么走？老頭指了指斜對面的一個房間。王東走過去敲門，門開了。一個微胖的男的光著膀子，你找誰？王東說，先讓我進來。沒征得對方的同意，王東進門并關(guān)上門對男的說，東西呢？男的說，什么東西?。客鯑|說，我怎么知道什么東西。男的說，那你進來干什么？王東說，這不是302嗎？男的說，你到底想干什么？王東環(huán)顧房間，是個單間，床上的被子亂糟糟的。在床下面擺著一些行李。王東看了看那些行李，也不知道有沒有他說的東西。男的推了王東一下，你究竟來干什么？王東說，我來拿東西啊。男的說，什么東西啊？王東沒說話又低頭看行李。男的從床上拿起手機，你不走我打電話了。王東說，你不知道我是來拿東西的嗎？男的說，我知道你是來拿東西，但是到底是什么東西?。?/p>

站在門口，王東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問一下，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操你娘的，要是提前告訴我有任務(wù)的話，我昨天晚上就給手機充電了。王東下樓走到旁邊的便利店，給老婆打電話。老婆說，東西拿到了？王東說，拿什么東西??？我怎么知道什么東西??！王東說，那個人也不知道什么東西啊。老婆說，你說明了嗎？怎么沒說明白，王東說，拿東西嘛，在302。操你娘的，老婆說，什么302，是320。王東說，難怪，我記錯了。你說你還能干點什么。王東發(fā)火，這他媽的怪我嗎，手機沒電了嘛，我早說過我不適合送貨，我適合殺人。你嚷嚷個屁啊，老婆說，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殺手嗎？王東說，說出去也沒人信。老婆說，好了好了，拿著東西趕緊回來，等你吃飯呢。王東說，燉牛肉嗎？正在鍋里燉著呢。

王東重新來到三樓，問老頭，320怎么走？老頭說，你不是去302嗎？不是，王東說，是320。老頭說，左邊倒數(shù)第三個房間。王東說，你們酒店怎么沒有門牌號。老頭閉上眼睛躺在椅子上沒說話。

敲門，一個男的滿臉堆笑開門。這次他媽的沒錯了。王東進門后說，東西呢？男的說，什么東西?。客鯑|說，我他媽的怎么知道什么東西啊。男的說，我沒拿你的東西，我本來想拿的。我操你娘的逼，我老婆還等我回家吃飯呢。男的慌忙說，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男的遞給王東一根煙，兩個人點上煙。王東說，哥們，趕緊把東西拿出來，我老婆真等我回去吃飯呢。我真不知道你讓我拿啥，男的伸手指著房間說，這些不都是你的嗎？王東說，這些全是嗎？男的說，不是嗎？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啊，王東說，你問我干什么！男的說，你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王東站起身走到窗口，把煙扔到窗外。窗戶防護網(wǎng)的一邊被人用鉗子剪開了，開著一個大口，可以把整個頭伸進去。王東伸出頭，想要跳到對面的屋頂上十分輕松。王東回頭對著這個瘦小的男的說，你是小偷吧。男的說，不過我這次沒偷東西。王東說，住在這里的人呢？男的說，我怎么知道，要是里面有人的話我也不敢進來。王東說，你都偷了什么？小偷說，我真什么也沒偷。王東說，那你進來干什么？小偷從床上拿起一本書，我在看書。

王東拿起書，念道，烏青，《逃跑家》，這他媽的什么東西？小偷說，小說，長篇的。王東說，你一個小偷，你不偷東西，你看什么小說。小偷有點不好意思，臉有點紅。王東說，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小偷說，真是小偷。王東說，那誰在這里?。课也恢?，小偷說，我以為你在這里住呢。王東說，那現(xiàn)在怎么辦？小偷說，什么怎么辦？王東在房間里翻東西。小偷說，你在找什么？王東沒說話。小偷說，你怎么亂翻別人的東西。我操死你，王東說，你個小偷還教育我。小偷說，你這么一翻，等人回來還以為我干的呢。王東指著小偷說，你別氣我，我弄死你信不信。小偷小聲嘀咕，亂翻東西，你還有理了。王東翻來翻去，只搜到一條內(nèi)褲和幾件衣服，背包里面剩下的都是書，好幾十本。別翻了，小偷說，我都翻過了，沒值錢的東西。王東癱坐在床上，我操你娘，你耍我呢。

小偷說他本來想進來偷東西的，結(jié)果沒發(fā)現(xiàn)值錢的，倒是有好幾本書。也就是這個烏青所寫的《逃跑家》，他就在床上躺著看了會兒，結(jié)果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講的什么雞巴東西。小偷問，你知道烏青是誰嗎？王東抽著煙站在窗口，我他媽怎么知道這個逼是誰。這個逼寫的啥，小偷說，真看不懂。王東說，哪里看不懂？小偷說，書里寫有個病叫廣義哥達斯癥你知道嗎？什么??？小偷把書指給王東看：廣義哥達斯癥，長期失眠，有性癮。endprint

我沒聽過這種病，真有這種病嗎？

我問你，你怎么又問我。

我操，你就為了等他回來問這個啊。

還有狹義哥達斯癥。

這他媽的又是什么??？

嗜睡，性冷淡。

你別他媽的問我，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那你他媽的還問我。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特別想知道？

我想知道我要的東西在哪里。

王東和小偷一起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人回來。眼看天就要黑了，王東看到小偷還躺在床上看書，推了推他，我要走了。小偷說，去哪里？王東說，回家。你不等他回來了嗎，小偷說，你東西不要了？王東說，我都不知道什么東西，要個屁。王東起身拉著包，開門走出去。小偷關(guān)好門，繼續(xù)躺在床上看書。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小偷爬起來興奮地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王東。你怎么又回來了？王東說，哥們，你不走吧？我要等烏青回來，小偷說，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呢。王東說，那正好，你幫我告訴他，東西我不要了，讓他重新找人來取。小偷說，什么東西不要了？王東說，你帶著你的問題一起問他吧。小偷說，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問。小偷慌忙要關(guān)門。王東推開門，還有件事，你告訴烏青，我有空就會去殺他。小偷說，你這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王東說，按原話說。就在關(guān)門的瞬間，小偷問，你是干什么的？殺手。

天黑，下起雨。打車到火車站，提著一個黑包，順利通過安檢，上火車。旁邊坐著一個戴眼鏡的姑娘，面前攤著一本書。

王東走到里面，將座椅往后放了放，躺坐著感覺舒服。王東看著車外，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還下不下雨。車廂里開著空調(diào)，有點冷。旁邊的姑娘還在看書，十分專注。王東瞥了幾眼，沒看清書上面的字。王東收縮了一下身體，盡可能地埋在椅子里，他想休息一會兒，什么都不用想。但還是想到了燉在鍋里的牛肉，把腦袋放空確實是很難的事情。就在腦袋快要放空的時候，有人戳他的胳膊。王東睜開眼，旁邊的姑娘把一瓶水遞過來，幫一下忙。王東把水接過來，謝謝。然后閉上眼。有人戳他的胳膊。王東睜開眼說，有事？姑娘笑著說，我想請你幫我打開這瓶水。哦，王東從腳邊拿起水，我以為那什么呢。王東擰瓶蓋，幾次，沒有擰開。姑娘在一邊看著，心在嗓子眼的位置。王東又試了幾次沒成功。姑娘說，給我吧。王東說，不用。姑娘從王東的手里奪過瓶子，擰開。王東說，我再擰一次就會打開。姑娘沒說話，低頭看書。王東說，我是殺手。姑娘歪頭看他，你說什么？我是殺手。

1

關(guān)于自己，我不想說些什么，也真沒什么好說的。我總覺得我是恰巧居住在這個皮囊之內(nèi)，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真想跳出來，另外找個地方。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說的就是這個樣子?；钪呛苈闊┑氖拢傆性丛床粩嗟穆闊┱疑祥T。對于麻煩，我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處理辦法，我期盼的是時間過得快一點再快一點越快越好。不說其他的，單就是吃這個問題，就挺麻煩的。就我目前的狀況而言，麻煩算比較少的了，只剩下吃飯這一件。我想究竟什么時候才一點麻煩都沒有，也許死后會好點。最近在吃的問題上，我找到一個好地方，在商場西街一號的小巷里有個面館，物美價廉，小碗涼面只需四塊錢，對我這種飯量不大的人來說，一天吃一碗就足夠了。飯點去吃的話，還需要排隊，要排很長時間。我最近都選擇過了飯點去吃。比如今天就是這樣，晚上八點多，我走進去，只有幾個人在吃飯。我坐下點好面，不一會兒就上來了，我拿起筷子迅速將面吃完，身上出了點汗，挺舒服的。走出門后，天比剛才更黑了。我挺起胸膛點上一根煙，準備到處走走，今天晚上不是特別地悶熱，有點風(fēng)，吹到身上涼涼的，要是再下點小雨的話就更好了，最好是那種細雨，落在身上像蜘蛛網(wǎng)一樣，不至于把衣服濕透。不過，不下也沒事，這樣就挺好的。

2

走在我前面的是個穿著黑色工作制服的姑娘，上身是短袖下身是短裙。我走在她的后面，這是巧合，根本不是我在尾隨她，而且她也一直沒發(fā)現(xiàn)有個人跟在她的后面，這說明我們都是各自走各自的路，一個人在前面一個人在后面，是巧合而不是蓄意的。我討厭那種尾隨姑娘的混蛋，不僅是尾隨姑娘，尾隨任何人都不好。一個人不吭不響地走在你的后面，想一想就不安全，不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事情來。過一會兒，姑娘就會和我分開，她不可能總是走我要走的路。想到還可以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一會兒，我挺高興，因為這姑娘的身材挺不錯，她究竟長的什么樣子，我不太想知道，怕會破壞我對她的美好印象。意外出現(xiàn)，姑娘在接手機的時候，一串鑰匙從她上身的口袋里掉出來，掉在地上。姑娘沒有發(fā)現(xiàn)鑰匙掉了，她打著手機繼續(xù)往前走，我走過去，看了看地上的鑰匙，上面還掛著一個卡通玩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過還挺常見的，咧著大嘴。我撿起來，拿在手里看，有好幾個鑰匙。姑娘已經(jīng)越走越遠，走出巷子的小門。我追上去，就在要接近姑娘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沒有把鑰匙還給對方。路邊的一個老太太坐在門口，手里拿著蒲扇，盯著我看，我看了她一眼，把鑰匙裝進口袋里，往前走。

3

幾年前我和朋友在體壇小區(qū)租了個房子，在五樓，三室一廳，住得挺舒服的。我們沒有工作，整天除了喝酒就是上網(wǎng)，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后，感覺特別地空虛，身邊沒有女人很容易就空虛，但是有了女朋友也經(jīng)常會空虛，空虛是人生的一個主題，免不了的。一天晚上下雨，特別大，我們打開客廳的窗戶，風(fēng)卷著雨水灌進來，吹得房間里風(fēng)生水起。我們看著這場面，高興壞了，還把腦袋伸到外面，讓雨淋。就在這過程中我們看見對面的樓層里，一個窗戶的燈還亮著，天已經(jīng)挺晚，十一點多了，只有那一個窗戶還亮著燈。當(dāng)時剛好有個望遠鏡，辨別不是很高的那種，我們拿著望遠鏡看，看到一個姑娘背對著我們正在上網(wǎng)，確定是個女的，是因為她頭發(fā)挺長的，上身穿著件吊帶，露出胳膊。為了防止被發(fā)現(xiàn)，我們把客廳的燈關(guān)掉觀察那個女的，過了好久那女的也沒有起身，沒能發(fā)現(xiàn)她下面有沒有穿衣服，還是只穿著內(nèi)褲。朋友后來覺得沒意思，就回去了，我拿著望遠鏡一直在看，心里只有一個目標，一定要看看這個姑娘長什么樣，下面有沒有穿衣服。可是后來也沒發(fā)現(xiàn)，中途我去了趟廁所，出來再看時，窗戶的窗簾拉上了，只透出略微的燈光。當(dāng)時我真的后悔極了，早知道就不去廁所了。endprint

4

我跟著姑娘來到一家西餐廳的門口，姑娘走進去后，我坐在前面的花壇里。此時一個邪惡的念頭已經(jīng)萌生出來，知道姑娘住在什么地方之后，半夜?jié)撊脒M去。不太確定的是姑娘自己住還是和人同住，也可能她有男朋友，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其實我倒是希望她不是自己獨居，不然鑰匙丟了她會換鎖。要是和人同居的話，就不需要換鎖了，只要拿著鑰匙再去配一把就可以。不過要是和別人同居，尤其是和男朋友同居，我潛入進去的風(fēng)險有點大，被發(fā)現(xiàn)后很有可能被亂棍打死。我坐在花壇里，腦子里想著這個問題，感覺到真是麻煩，我為什么要撿到這個鑰匙？最可氣的是為什么要讓我碰到這個姑娘？本來都是可以避免的。現(xiàn)在怎么辦呢，我把鑰匙扔掉回住的地方睡覺？這樣不太負責(zé)。不然等姑娘出來后我把鑰匙還給她，但是該怎么說呢？我一直尾隨你，發(fā)現(xiàn)你的鑰匙丟了，現(xiàn)在把鑰匙物歸原主。但是我為什么現(xiàn)在才還，早干什么去了。最要命的，萬一這個姑娘不講理，問我干什么一直尾隨她，是何居心，搞不好會把警察喊過來。我說我尾隨她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很有魅力我被你迷住了，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放心我會對你好的，不是一般地好是特別地好，只要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她會同意呢，還是會打電話把她那練過散打的男朋友招呼過來，把我暴打一頓？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一切，那就是自殺。我真想一頭撞死在這里，對，撞死在西餐廳門口的石柱上，助跑起來一頭沖上去，只要決心足夠，把天靈蓋撞出個洞來，不是難事，然后我手攤開，把鑰匙放在一邊。對不起，我撿到了你的鑰匙，我該死。這時候一個女的朝我走過來，傻笑著坐在我的旁邊。嚇了我一大跳，這個女的簡直太嚇人了，穿著幾十年前的那種藍色的布衣，整個頭是歪著的，像是被人砍掉之后沒放回正確的位置，耷拉在肩膀上，她的整個臉是斜著的，被刀切了一塊去。她非常瘦，完全是一具骷髏。我看著她，只是一眼，便從石頭上掉了下來。我大喊了一聲，是那種本能反應(yīng)，我感覺自己整個身子是麻木的。她沖著我笑，一點也沒打算要離開，我不知道她要對我干些什么，蒼天啊，此地不宜久留。

5

我跟著姑娘來到一個小區(qū)，小區(qū)里沒有什么人，為了不讓她察覺到我，我和她離得很遠，我也只是隱約看到她的背影。姑娘走進樓道里，我站在附近一棵樹的后面，觀察著她會不會出來。如果她出來說明她是獨居，沒有鑰匙無法進門；如果不出來，說明她的男朋友已經(jīng)給她開了門。時間挺久的了，姑娘還沒出來。我伸進口袋要拿鑰匙，抓了一把，空的，怎么會是空的？我把渾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鑰匙。怎么可能，我記得把鑰匙放進口袋里，口袋也沒有破洞。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子，我走出來，站在樓道口，往里面望了望，就在我準備走進去的時候，一個人影從里面走出來。我讓開路，姑娘警覺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點恐懼，不必說，我的眼神中也是驚嚇。姑娘從我的身邊走過，在馬路上站著，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我從背后看著她，有點感同身受。姑娘要走，我跟在她的后面，想著怎么和她說。對不起我把你的鑰匙丟了，我真該死。姑娘你是不是鑰匙丟了？還是說點其他的吧，良辰美景就不要提這些喪氣的事情了。我走過去對姑娘說，你是不是沒有男朋友？姑娘看著我，你要干什么？我說，我不干什么，你是不是沒男朋友，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姑娘撒腿要跑，我也跟著跑起來。我說你不要跑，你跑什么呢。姑娘只顧著跑，兩只手提著裙子越跑越快，我看到她露出的大腿，強健有力。我說你不要跑了，你是不是鑰匙丟了？姑娘的腳步慢下來，看著我，你怎么知道？我說，我和你一樣，我也丟了鑰匙。姑娘說，你為什么要和我說你丟了鑰匙？我說，因為我丟的鑰匙和你丟的鑰匙是同一把。姑娘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說，我的意思是你能當(dāng)我的女朋友嗎？姑娘又開始跑起來，比剛才跑得還要快。我說，你別跑得這么快。姑娘回頭看著我，你不要追我。我說，你不跑我就不追你。姑娘說，你不追我我就不跑。我停下腳步，姑娘也停下了腳步，我們互相看著對方。我說，我們一起去找鑰匙吧。

6

另外一天晚上，我回住的地方，剛進小區(qū)的門口，一陣風(fēng)吹出來，我急忙用手捂住臉，但還是迷了眼睛。我只好摘下眼鏡邊走邊揉，不太管用，還是疼得厲害。還好我手里有瓶沒喝完的純凈水，我停下來用水清洗了一下眼睛，水順著臉頰流進了脖子里，涼涼的。我突然感到失落，蹲在路邊。這條路白天的時候是菜市場，晚上沒有路燈黑乎乎的。我坐在一個菜攤子的前面，周圍全是爛菜葉子，腐爛的味道不是特別濃。天有點陰，風(fēng)吹過來吹過去的，可能要下雨，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下雨了，要是今天晚上能下雨就好了，可以躺在床上聽雨聲。眼睛還是疼，大概紅腫了起來，我點上一根煙，希望可以緩解疼痛。我想可能是一顆沙粒進了眼睛里，不然不可能這么疼，或者是塊細小的玻璃碴子，會不會把眼角膜劃破，變成瞎子呢？我戴上眼鏡看看四周，好像能看出點東西來，不過這地方太黑了，最好是找點有光亮的地方瞧瞧。我突然想起手里的香煙，便舉到眼前，還能看得清。等抽完這根煙就走，我是這么想的。但是沒等我抽煙，聽見一個女的呼喊聲，在黑夜中有點嚇人，慘兮兮的那種。我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白影往我這邊跑過來，具體也看不清楚，如果像我這般穿著一身黑衣服的話，只聽見聲音不見人影，多半會嚇個半死。女的后面跟著兩個男的，很快截住女的，用手拽著女的頭發(fā)拉到路邊，剛好在我的對面，我慌忙將手里的煙踩滅。我屏住呼吸，看到兩個男的對女的拳腳相加，一邊打還一邊出言不遜，賤貨，臭逼。女的趴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只發(fā)出慘叫聲。這過程持續(xù)了有一兩分鐘，不是特別長，然后男的搶走了女的包，跑遠了。

7

女的趴在地上不再出聲，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我不太確定，但也不敢向前去看。又過了幾分鐘，沒見女的爬起來，事態(tài)有點嚴重。我起身慢慢走過去，低頭看了看，看不清楚，我點上打火機，風(fēng)吹滅了，我又點上，用手圍住，還是被風(fēng)吹滅。我蹲下來用手推了推女的，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我把手放在女的鼻子下面，在此過程中手不小心碰到她的乳房，我發(fā)誓我真不是故意的，光線不好而已。還有呼吸，我輕聲說，姑娘你醒一醒。沒有回應(yīng)。怎么辦？我站起來看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找警察吧，最近的警察局是在和平小區(qū)，走過去的話起碼要十幾分鐘，打車，可我不想花錢。萬一回來的時候這女的被人弄回去當(dāng)豬宰了怎么辦。真希望現(xiàn)在有個人出現(xiàn)和我商量一下對策，我真想追上剛才施暴的兩名男子，希望他們把這個女的帶走，別扔在這里不管，太讓我為難了。endprint

8

震天雷響起，要下雨了。我蹲下拍打著女的背，醒一醒，快要下雨了。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把手放在女的鼻子底下，這過程中我又碰了下她的乳房，這次我是有意的，軟軟的。還有呼吸，我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拽起來，挺重的，像頭死豬，她的兩只腳站不穩(wěn)，來回打圈，費了好大勁，我終于將她背起來。沒走幾步，下起了雨。我背著她，雨水順著她的身體流到我的身體。回到住的地方，我把她扔到沙發(fā)上，然后我癱坐在地上，像條狗，過了一會才勉強站起來，看到女的在沙發(fā)上四仰八叉的。我終于看清楚了她的臉，左臉頰腫大，眼角滲出一絲血跡。她不是特別的胖，真沒想到會這么重。我拿出一條毛巾給她擦了擦頭發(fā)和臉。我摸了摸她的臉，皮膚好嫩。客觀來說，這女的不丑，即便被人打得滿臉是傷，也還過得去。擦完臉后，我摸了摸她的衣服，全是濕的。這樣很容易感冒，她在沙發(fā)上呼吸均勻，像熟睡了一樣。我穿著一條內(nèi)褲，坐在她的旁邊開始一件一件脫她的衣服。當(dāng)她的乳房跑出來的時候，我咽了下口水，好大的聲音，讓我很意外。我伸出手，握住其中的一只乳房，軟軟的。我又伸出一只手，捂住另外一只乳房，有點涼。就在我準備脫掉她褲子的時候，女的身體掙扎了一下，我急忙閃開，想躲起來，但這是我的地方，可是怎么辦？我跑到廚房找到一個啤酒瓶子，在我準備砸向她腦袋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盯著我，大聲呵斥：你想干什么！

9

我抽出褲子上的皮帶，把女的雙腿鎖住，然后又找到塑料袋擰成繩子拴住她的雙手。為了讓女的在昏厥的狀態(tài)下感到舒服，我并沒有反綁。我站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有點緊張，她已經(jīng)看到我的長相，這對我非常不利，事情原本不應(yīng)該這樣，我只是想幫助她，現(xiàn)在變成了綁架，能怎么辦，已經(jīng)到了這種田地，把她放走也不太好。我用膠布封住她的嘴巴，看著她的乳房，十分地刺眼，我給她蓋上衣服，然后等待她醒過來。外面還在下雨，我拿出昨天喝剩下的二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突然有人踹了我一腳，我從沙發(fā)上跌落在地，酒也灑了。女的醒了過來，在沙發(fā)上掙扎，像條脫離了水的魚。我站在旁邊看著，幾分鐘后她變成了一條死魚，死不瞑目的那種，盯著我看，看得我心里發(fā)毛。我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我打開電視，晚間新聞剛開始播。每天晚上我就等著看這個電視節(jié)目，匯集了最近發(fā)生的各種案件和民事糾紛。我想坐在沙發(fā)上看，平常我都是坐在沙發(fā)上然后把腳放在茶幾上，這種接近于睡眠的姿勢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可是現(xiàn)在沙發(fā)被這個來歷不明的女的所占據(jù)，我只好龜縮在小板凳上，太難受了，之前的驚嚇逐漸消去，我有點疲勞。我回過頭看著女的，她還在瞪著我。我說，姑娘，我能坐在沙發(fā)上嗎？姑娘點點頭，還給我讓出了一塊地方。我笑著走過去坐下，緊接著她一腳把我踹了下去。我說，你為什么踹我？姑娘看著我笑了起來，兩只手還捂了下嘴巴，她用手解開膠布，笑著說，你這個笨蛋。我說，我怎么笨蛋了？女的說，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是個笨蛋，還學(xué)人家玩綁架玩虐戀。我說，你誤會了，我沒綁架，我是把你救回來。我把她在街上被兩位男子襲擊昏迷不醒而我把她帶回來的整個經(jīng)過講完，她看著我，照你說，你是見義勇為了？我點頭。女的說，那你現(xiàn)在綁著我干什么，之前還用酒瓶子打我的頭。我說，這是誤會。女的說，你脫光我的衣服，這算什么。我說，這也是誤會。女的說，原來我們之間這么多誤會啊。我說，是啊是啊。

女的說她被兩人毆打昏厥的事完全不記得，只記得我剛才脫光她的衣服還用酒瓶打暈她。這讓我上哪兒說理去。我說，那你怎么會來到我這里，你記得不？女的說，不記得，但我知道為什么來到這里。我說，為什么？女的說，你把我打暈然后帶我來的。我說，是我?guī)銇淼?，但不是我把你打暈的。女的說，你把我打暈的，我記得。我說，我只打暈了你一次，是在這個房間里，除此之外我沒有打暈?zāi)?。女的說，那你說是誰把我打暈的？我說，兩個男的。女的說，那兩個男的是誰，在哪里？我說，我還想問你那兩個男的是誰，為什么要打你？女的說，我不記得有兩個男的打我。

一氣之下，我只好抄起酒瓶子，將其打暈在沙發(fā)。我終于可以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女的趴在沙發(fā)上很安靜，我把她的身體往我這邊挪了挪，一只手放在她的屁股上，一邊摸著屁股一邊看電視，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電視中正在播報前不久的一起案件，一個女醫(yī)生將自己的男友殺害并將其分尸，分成三塊，扔進湖里。也沒說究竟分成了哪三塊，我想應(yīng)該是頭、軀干和下肢。這算得上是情殺，女醫(yī)生的殺人動機是男友不和他結(jié)婚。一審判決，女的被判了死緩。受害人的家屬很憤怒，并指出兇手之所以沒被判死刑是因為她的叔叔是一個法院的副院長，并提起上訴。二審時，女醫(yī)生當(dāng)庭翻供，說自己殺男友是因為愛他，怕失去他。她為自己準備的安眠藥不小心被他誤食。對于將其分尸，她解釋為，男友生前喜歡湖水，想帶他去看湖水，為了攜帶方便，才將其分尸。看到這里，我的下面硬了起來，我急忙松了松短褲，用手進行寬慰。此時，我聽到哭泣聲。那女的醒了過來，趴在沙發(fā)上流眼淚。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女的對我說了句，滾開。

10

我們擁抱在一起，哭了會兒。男女抱在一起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想到此，我的淚越流越多。我真想永遠抱著她，就這么哭下去。這時女的在我耳邊說，剛才好好的，你為什么打暈我？我脫口而出，因為我愛你，我怕失去你。女的說，那你把我松開，我也打你一次。我閃到一邊，打人不好。女的說，那你打我就好了？我說，我知道錯了。女的說，你對我都干了些什么？我說，沒干什么，只是打暈了你兩次。女的說，什么，你打暈了我兩次嗎？我說，你不記得了嗎？女的說，我只記得你打暈了我一次，另外一次你什么時候打的？我操。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怎么回事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覆蓋性失憶。我一直以為這是醫(yī)學(xué)家在扯淡，沒想到真有這么奇怪的病。那我現(xiàn)在再把她打暈的話，上次被打暈的記憶將完全消失。

我說，你叫什么名字？女的說，關(guān)你屁事，你打算什么時候放我走？我說，你看過電影《禁室培欲》嗎？女的說，沒看過，講什么的？我說，就是一個男的把一個女的帶回家，圈養(yǎng)了起來，然后兩個人日久生情。女的說，你想怎樣？我說，我也不知道。女的說，你要養(yǎng)我嗎？我說，其實我連自己都養(yǎng)不起，我沒工作。女的說，那你還愣著干什么，我可很能吃。我說，也不一定非要把你當(dāng)人養(yǎng)，可以當(dāng)豬養(yǎng)。女的說，你媽的，把我當(dāng)豬養(yǎng)，我們怎么會日久生情?。课蚁肓讼?，也對。女的繼續(xù)說，要不你看這樣行嗎？我說，你想怎樣？女的說，我養(yǎng)你啊，我工資還蠻高的，養(yǎng)你不成問題。我說，你真的可以養(yǎng)我嗎？女的說，當(dāng)然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好可愛。我說，你現(xiàn)在有多少錢？給我。女的說，你先把我放了。我說，我不放。女的說，你不放我怎么養(yǎng)你。我說，那我放了你你不養(yǎng)我，怎么辦？女的說，怎么可能，你想多了。endprint

我說，你看過電影《禁室培欲2》嗎？女的說，沒看過，講的什么？我說，一個女的把一個男的帶回家，殺了，把尸體煮熟，喂了自己的寵物狗，然后男的靈魂附著在狗的身上。女的說，這么變態(tài)。我說，最后那條狗把自己的女主人奸殺了。女的說，我操，誰拍的這么變態(tài)的片子！我說，小日本。女的說，那你現(xiàn)在到底要怎樣嘛？我說，我也不清楚。女的說，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啊，沒想清楚就把我弄回來。我說，你受傷了，我想救你的。女的說，我現(xiàn)在沒事了，能放我走嗎？我沒說話。女的說，你說話啊，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我說，我想和你做愛。女的說，早說嘛，我還以為什么呢。我說，真的可以嗎？女的說，大不了不收你的錢。

11

有天晚上我回住的地方，剛進小區(qū)的門口，一陣風(fēng)吹出來，我急忙用手捂住臉，但還是迷了眼睛。我只好摘下眼鏡邊走邊揉，不太管用，還是疼得厲害。我突然感到失落，蹲在路邊。這條路白天的時候是菜市場，晚上沒有路燈黑乎乎的。我坐在一個菜攤子的前面，周圍全是爛菜葉子，腐爛的味道不是特別濃。然后冒出來兩個人把我打了一頓，還搶走了我的錢包。那兩個人長得什么樣我也沒看清楚，我蹲在路邊，身上很疼，我越想越難過，怎么這么倒霉的事情被我碰到了。

后來我去警局報案。我說，我剛才被搶了。警察說，怎么被搶的？我說，就是被人打了一頓，然后錢包也沒了。他說，你錢包里都有什么？我說，什么也沒有，是空的。他說，怎么是空的？我說，我又沒錢。他說，你在什么地方被搶的？我說，體壇小區(qū)。他說，前幾天一個女的在體壇被搶，你知道嗎？我說，我不知道。他說，你真不知道嗎？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他盯著我看，然后把我?guī)У揭粋€小黑屋里，遞給我一張照片問我認識不認識這個女人。我看了一眼，說不認識。身上不停地冒冷汗，他又問我住在什么地方，平時都干些什么，為什么這么晚還在外面。對此我表示沉默。他說，操你媽的，問你話呢。我說，你怎么能罵人呢。他說，操你娘的，我罵你怎么了，我弄不死你。我說，那我也操你娘。他拽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摁在椅子上，抽了我一耳光。我盯著他看。他說，你看什么看！然后又抽了我一耳光。我半個臉火辣辣的，嘴巴里有點咸，我用雙手擦了一下，出血了。我沖上去把他撞倒在地。他站起來看著我，沈東武，你要是能活著走出去，我就死給你看。他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吐了口痰，紅紅的。

12

夜深人靜，我躺在地板上，想到未來必將發(fā)生的事。近日警方破獲了一起搶劫案，令警方?jīng)]想到的是，犯罪嫌疑人是在去警局報案的時候被我們機智的民警所察覺。7月22日，犯罪嫌疑人沈某在體壇小區(qū)將一名女性搶劫后綁架至住所，進行奸污，并實行毆打。性質(zhì)極其惡劣，手段極其殘忍，在社會上造成極壞的負面影響。辦案民警說，當(dāng)沈某報案說自己被搶劫后，民警注意到此人的相貌特征和前幾日受害女性所描述的異常相似，當(dāng)民警將受害女子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的時候，沈某冷汗直冒語無倫次，心理防線立刻失守。對于自己的所作所為，現(xiàn)在身在牢籠中的沈某是如何想的呢？我趴在地板上，終于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我想搶劫我的那倆哥們，現(xiàn)在未必比我舒服。

責(zé)任編輯 吳佳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