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真的愛上一個人,拿他的錢是痛,看見與他相關(guān)的東西是痛,連提到他的名字都痛。
二審:這個故事結(jié)局太陰暗了。結(jié)尾改得正能量一點,美好一點,男主不要死,要表現(xiàn)司法公正,最后男主積極改造,出獄了。然后去尋找女主,追求愛情。表現(xiàn)愛情美好的一面。
楔子
閆皓然大宴賓客,為著李宓的二十五歲生辰。
旋轉(zhuǎn)餐廳,浩浩蕩蕩八十桌,凡是能想得起名字的人,基本上都發(fā)了請柬。
李宓穿著淺金色的真絲小禮服,笑意盈盈地將手挽著他的臂彎,穿梭席間,到每一桌敬酒。
有人笑著問婚期,也有人不知死活地提起:“最近還見著倪家寶了,在天橋上擺地攤呢,要不是她主動打招呼,我還真認不出來...”
閆皓然臉上照舊掛著笑,可李宓卻分明感受到,他的整個身體瞬間僵住了。
全世界都知道,倪家寶是他的前妻,是他最討厭不過的女人。
這個話題識趣地結(jié)束,他們敬完了一圈酒,帶著醉意去了休息室。
李宓喝多了,躺在沙發(fā)上,不出三分鐘,就睡意朦朧,半睡半醒之間,她聽見閆皓然打著電話出了門。
“幫我查一下倪家寶的手機號?!?/p>
第一章 她再不是從前的倪家大小姐
那家叫muse的越南餐館露天擺著許多木椅,倪家寶翹著二郎腿坐在閆皓然對面。
尷尬地沉默,她始終偏著頭不愿看他的臉。
大概是坐得煩了,倪家寶招招手,門口賣煙的孩子便顛顛兒地跑了過來,她拿了一盒玉溪,示意閆皓然付錢。
閆皓然面無表情地掏出一百塊,轉(zhuǎn)頭看見倪家寶點燃香煙的那一剎,忽地鎖緊了眉頭:“你能不能像女人一點?”
這抽煙的習(xí)慣,也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
倪家寶穿了一件灰白相間的寬大格子襯衣,空蕩蕩地,更顯得胸前一馬平川,絲毫沒有女人的樣子。
在閆皓然眼中,女人都應(yīng)該是像李宓那樣的,溫婉可人,永遠細聲細氣。
他的厭惡十分明顯,倪家寶卻早已習(xí)慣,她不答他的話,慢騰騰地吐一口煙圈,語氣不善地反問:“你找我做什么?”
每次都是這樣,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完全忘記閆皓然的時候,他又忽然地出現(xiàn)。
倒不是他特別惦記她,而是但凡有了不順,就總來找她的碴。
家寶正思量著這一次他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樣來折磨她,出乎意料地,他卻遞了一張銀行卡過來。
“里面有五十萬,密碼是你的生日,你走吧,除了A城,去哪里都好?!?/p>
閆皓然眼里的嫌惡比桃花潭水還深,家寶再笨也知道,她實在太礙他的眼。
聽說,他跟李宓就要結(jié)婚了。
倪家寶仍舊悠然自得地抽著煙,過了許久,才終于掐滅了,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一臉的不屑:“你也太看不起我們倪家人,我告訴你閆皓然,我爸就算再被槍斃一百回,也輪不到你這樣的小嘍啰來接濟我?!?/p>
當年閆皓然不過是倪九爺身邊的跟班,正是因著家寶死皮賴臉的喜歡他,他才能有今天。
淺水困蛟龍,如今他拿著一張銀行卡,跟打發(fā)叫花子似的打發(fā)她。
真是可笑,當年她離婚時就凈身出戶,到了今天,又怎么可能要他一分一毫?
閆皓然被她這番話噎住,找不到話來反駁。
看吧,她和刺猬無異,稍有風吹草動就要豎起滿身的尖刺,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他閆皓然是靠老婆發(fā)的家。
“總之,別去擺地攤了,你不嫌丟人,我還要臉呢!”前妻也是妻,他沒辦法坐視不管。
從前他嫌她家里太有錢,如今又嫌她太窮酸,要是討厭一個人,她連呼吸都是錯。
倪家寶懶得與他爭論,一手抓起挎包,騰地站起身來:“你放你的高利貸,我擺我的地攤,咱倆井水不犯河水?!?/p>
擺地攤又怎么了?至少她賺的每一分錢都干干凈凈。
閆皓然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離去,甩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全世界再也沒有比倪家寶更倔強更難搞的女人了。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間,他卻分明看見,那挎包的肩帶上有很大的一塊油漬。
即便是討厭她,見她如此落魄,也禁不住覺得悲涼,她再不也是從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倪家大小姐了。
閆皓然嘆一口氣,正準備結(jié)賬走人,卻一眼瞟到對面座位上遺落的小白兔掛件,大概是她剛剛拽包太用力,給拽掉了。
不過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廉價掛件,佩戴久了,有些臟兮兮的。
可他卻忽然記起來,那是他送給她的,唯一的禮物。
第二章 他成了眾人眼中吃軟飯的小白臉
閆皓然時常會想,若不是倪九爺強迫他娶家寶,他對她,也不至于厭惡至此吧!
最開始,他對倪家寶也是不吝欣賞的。
那時九爺賞識他,將手底下好幾個信貸公司交給他打理,工作上難免跟倪家寶有接觸。
倪九爺就這么一個獨生愛女,有意培養(yǎng)她為接班人,自小把她當做男孩子養(yǎng),因此家寶雖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是半點嬌氣也沒有。
他常跟倪家寶一起去見客戶,家寶機敏聰穎,但凡到了她手里的生意,很少有不成的。
有一回,他們一同去見一個大客戶,在商場門口等得無聊,忽然看見大廳里有好幾個抓娃娃的機器。
閆皓然童心大發(fā),換了硬幣去抓娃娃,抓了小半天,娃娃沒抓到,倒白白耗掉了一堆硬幣。
眼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正要離開,旁邊的工作人員忽然跟了過來:“先生,你剛剛消費滿了199元,可以獲贈一對情侶掛件?!?/p>
那工作人員說這話時,不住地將眼神往倪家寶臉上瞟,仿佛認定了他們是情侶一般。
閆皓然見家寶似乎很喜歡,也沒多想,將娃娃接了過來,兩個都給了家寶。
怪他當時太過大大咧咧,如果稍微仔細些就可以發(fā)現(xiàn),一向豪爽的倪家寶,竟然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他不過是欣賞家寶爽利的性子,愿意與她親近罷了,從沒往男女情愫這方面想,更何況,閆皓然那時已經(jīng)有了李宓。
可這些眼角眉梢的誤會,一而再再而三,就被外界傳成了他們兩情相悅。
倪九爺本來也對他賞識有加,能納為女婿,更是添了左膀右臂,于是滿腔歡喜地要促成這門親事。
他連拒絕也沒來得及拒絕,就稀里糊涂地跟家寶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從前他恨家寶,總認為事事都是家寶的錯,她一個女兒家家的,怎么就一點廉恥也沒有,非要厚著臉皮在他身邊賴著不走。
這么一想起來,眼前便閃現(xiàn)出倪家寶的許多副面孔。
新婚之夜,她哭著求他不要走,低下高傲的頭顱,淚水從臉頰滴到腳尖。
他過生日的那一天,和李宓纏綿到半夜,回家時看到她趴在巨大的生日蛋糕前,一臉落寞地睡著了。
簽離婚協(xié)議,她如槁木死灰一般,臉色煞白,右手顫抖著在最后一頁簽下她的名字。
最后她凈身出戶,倔強如倪家寶,竟然一分錢也不曾要他的。
她其實并沒有什么錯,真真要細究她的錯處,大概她唯一犯過的錯,就是她喜歡上了他。
因為她的喜歡,他成了眾人眼中吃軟飯的小白臉,還失去了初戀李宓。
所以他恨她,咬牙切齒地恨。
這一恨,就恨了這么些年,那恨意延續(xù)到今天,成了一種習(xí)慣,若是隔段時間沒了倪家寶的消息,竟然會坐立難安。
有些時候,閆皓然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希望她過得不好,可真的看到她落魄至此,又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而此刻,閆皓然攥著那又臟又爛的小白兔掛件,忽地想起,這小白兔掛件本是一對的,結(jié)婚后倪家寶悄悄地將另一只掛到了他的車上。
陰錯陽差地,他總是忘記摘下來。
閆皓然伸手把車上的那只小白兔拽下來,將它們擺在了一起。
第三章 怎么可能斷得一干二凈?
墻上的時鐘指向凌晨兩點,閆皓然踏進家門時,客廳的壁燈卻仍舊亮著。
那一束淡黃色的燈光,零零落落地映在李宓的真絲睡衣上,分外凄清。
她似乎是盹著了,被開門聲驚醒,便立馬彈跳起來:“給你留了飯,我去廚房熱一熱?!?/p>
閆皓然心里著實愧疚,跟倪家寶談得太晚,又在路上磨磨蹭蹭,時間溜得飛快,不想回家已是半夜。
“不用,我在外面已經(jīng)吃過了?!彼p手搭在李宓的肩膀,將她按在沙發(fā)上,然后坐到她的身側(cè)去:“怎么還不休息呢?”
李宓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大概是困得很,嗓音有些沙啞:“這不等你嗎?你不在,我睡不著?!?/p>
倪家寶堅強得如同一座無可摧毀的百年古堡,而李宓卻柔軟得像輕輕一碰就會散開的沙,楚楚可憐的小模樣,稍一皺眉,就令他心疼。
閆皓然將她攬在懷里,手指絞著她的長發(fā)把玩:“下次不要等了,你先睡?!?/p>
“嗯?!崩铄狄幻娲饝?yīng)著,一面皺著鼻子在他的領(lǐng)口聞了一下:“怎么一身的煙味?!?/p>
她記得閆皓然從不抽煙,也禁止別人在他面前抽。
這煙味,應(yīng)該與倪家寶談話時染上的,閆皓然怔了一下,敷衍地答了一句:“也許是晚飯是有人吸煙,就染上了?!?/p>
他向來不在李宓面前說謊,即便是當初要跟倪家寶結(jié)婚,也坦然告知。
可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習(xí)慣性地用謊言來敷衍她,說得多了,竟然連自己也深信不疑。
李宓“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雙手環(huán)到他的脖子上去:“那你抱我上樓?!?/p>
她笑起來梨渦淺淺地,撒嬌撒得分外魅惑,閆皓然輕輕一撈,便將她整個人抱在懷里。
許久沒抱她了,閆皓然這才發(fā)現(xiàn)李宓居然瘦得這么嚇人,骨節(jié)分明,有些硌人,他正想囑咐她多買些補品吃,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屏幕上藍光一閃一閃地,沒有命名,只是一串數(shù)字。
閆皓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起來,不出所料,是倪家寶。
他還沒有開口,那邊卻響起了家寶憤怒不已的吼聲:“你個王八蛋,假惺惺地給我錢,背地里卻指使人將我家燒了個干凈,閆皓然,討債也不是這么個討法...”
她要不提,閆皓然還真記不起這筆賬來。
這錢,是當初借給她為倪九爺辦葬禮的,閆皓然本來不打算再追討,可倪家寶卻堅持寫了欠條。
那時他們剛離了婚,倪家寶執(zhí)意與他一刀兩斷,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
她那么決絕,讓閆皓然有些質(zhì)疑她對他的愛意,如果真的喜歡,又怎么可能斷得一干二凈?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真的愛上一個人,拿他的錢是痛,看見與他相關(guān)的東西是痛,連提到他的名字都痛。
等到他明白,卻一切都晚了。
而此刻閆皓然拿著手機愣了半晌,低下頭去瞥了一眼還在懷中的李宓,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在乞求著什么。
他終于還是松手將李宓放了下來。
閆皓然聲音忽地放得很溫柔:“你站在家門口別動,我馬上來接你?!?/p>
第四章 她做什么都顯得卑微而多余
閆皓然親自開車去將家寶接回來。
這里的一切,家寶其實比李宓還要熟悉。
離婚后房子歸了閆皓然,他連裝修都沒改,就這么將李宓接了回來住。
也是,也只有像她這樣的笨蛋,才會睹物思人。
而閆皓然,從始至終也沒對她有半點動心,她在這里與不在這里,本就沒有區(qū)別,又何苦特地換裝修。
這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倪家寶親手添置,那時候她在興頭上,裝修擺設(shè)都動了不少心思,為了附庸風雅,還特地選了梵高的畫,從樓梯間上去,有一大副開得熱烈而頹廢的向日葵。
樓梯的盡頭,便是閆皓然的書房。
家寶失眠,到樓下去倒了一杯牛奶,然后順著臺階拾級而上,看見閆皓然的書房還亮著燈。
這大概是他的老習(xí)慣了,從前為了逼著她,總是呆在書房里。
家寶那時候費盡心思熬各種的湯藥送去,生怕他熬壞了身子,現(xiàn)在卻忽然覺得自己可笑,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做什么都顯得卑微而多余。
可腳步到底還是在書房門口頓住了,家寶還是想推開門去看看閆皓然有沒有在書房,她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借口——他收留她,總該去說聲謝謝。
剛想要推開門,李宓那慣有的柔媚聲音忽然飄了出來,不知為何,家寶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隱隱地刺痛著。
她對他們兩人的調(diào)情不感興趣,心底想著一定要馬上點離開,卻始終是挪不開步子,因為她聽見李宓問閆皓然:“你把她接回家里住,是因為喜歡她嗎?”
那個她,自然指的是家寶。
倪家寶站在門口,拳頭攥得緊緊的,明知道答案會很傷人,可就是想聽閆皓然親口說出來。
書房里寂靜了好半晌,家寶緊張得手心里全是汗,這才聽見閆皓然沉穩(wěn)的聲音:“怎么會呢?我要是喜歡她,當初就不會毀了倪家,我跟她結(jié)婚,不過是利用她獲取九爺?shù)男湃?,從而扳倒他罷了?!?/p>
玻璃杯滾落在地,牛奶四濺,將她的拖鞋打濕。
從前她還并不知道,閆皓然是在利用她。
閆皓然聞聲推開門,看見倪家寶呆愣愣地望著他,七魂失了六魄。
早不是第一次被他捅刀子了,無論捅在什么部位,因為拿刀子的人是他,家寶總是不覺得疼。
可是這一次,似乎捅到了最關(guān)鍵的位置,捅完,還狠狠地在上面撒了一把鹽。
那是她爸爸啊,他拿她當掌上明珠,二十多年來連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而閆皓然,縱使是要謀奪倪家財產(chǎn),也不該傷了父親性命。
閆皓然對她再殘忍,家寶都能咬碎銀牙和淚吞,可他怎么能如此忘恩負義,竟然去舉報了爸爸。
“你真是禽獸不如?!奔覍毴眍澏叮帽M全身的力氣,沖上去給了閆皓然一巴掌。
左臉瞬間紅腫,五個指印清晰無比。
閆皓然順手將要上去為他打抱不平的李宓扯了回來:“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別管?!?/p>
他走到家寶面前,深深地低下了頭。
“家寶,對不起?!?/p>
第五章 我走了,我們就兩清了
臺灣有一部紅得發(fā)紫的偶像劇,里面有句廣為人道的臺詞——“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嘛!”
家寶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卻也不敢去找警察。
爸爸再疼她,終究改變不了他作惡多端這個事實,她曾幫著他處理過不少事情,自然也是脫不了干系。
可就算倪九爺活該被千刀萬剮,送他去斷頭臺的那個人,也不該是閆皓然。
當初閆皓然不過是流落街頭的混混,是爸爸將他帶了回來,教他做生意,給了他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環(huán)境,還將唯一的女兒許給了他。
她縱然有千錯萬錯,爸爸待他卻是仁至義盡,閆皓然不該如此忘恩負義。
這分明就是農(nóng)夫與蛇的現(xiàn)實版故事,怪他們當初未曾識破閆皓然的狼子野心。
他不止要在倪家站住腳,而是要侵吞整個倪家。
然而倪家寶手無縛雞之力,第二天只能任由閆皓然將她帶到了貸款公司,說是要處理她房子被燒的問題。
閆皓然獨自上了樓,家寶一個人坐在車里等他,百無聊賴,隨手打開了駕駛座前的那個抽屜,居然看見了那對小兔子的掛件。
那天跟他談判回來,就不見了這掛件,家寶心急火燎地又回那家餐廳找,可還是沒有找到。
這是閆皓然送給她的唯一的禮物。
那時候他待她也算是照顧有加,正因如此,她才會錯了意,以為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喜歡她的。
他送她的這一對小白兔掛件,不過是尋常之物,可她卻視若珍寶,結(jié)婚后趁他不注意,將其中一只悄悄地掛在了他車上。
這么多年過去,她以為他早就扔了,沒想到竟好好地收在這里。
不知為何,家寶雙眼有些濕潤。
她正要將自己的那一只收進口袋里,稍微一側(cè)頭,就看見閆皓然正從遠處慢慢走近。
家寶手忙腳亂地,趕緊將一對掛件都扔進了抽屜里。
她忽地想起來,第一次見閆皓然,也是這樣的情形,家寶坐在車里,爸爸沖著窗外招了招手,遠處就有一個眉目俊朗的男孩子慢慢地朝這邊走過來。
那一天他穿著一件尋常的白T恤,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笑得比阿波羅還要明媚。
只那么一眼,家寶就對他有了莫名的好感。
還在怔愣之間,閆皓然已經(jīng)拉開車門坐在了她旁邊:“他們會幫你把家重修裝修,家具也會買新的?!?/p>
也許是因為愧疚的緣故,他的聲音倒比從前溫柔了許多。
家寶卻只是愣愣地,似乎并沒有聽見他在說什么,過了許久,才忽然問道:“那晚你說的話,還算數(shù)么?”
閆皓然知道,她指的是給她五十萬讓她離開的事。
那天是的確想讓她離開來著,總覺得她離開了,所有事情都會迎刃而解,不會再因為她的倔強而生氣,不會總擔心她過得不好,不會再掛念她...
可是此刻,閆皓然卻猶豫了起來。
她走了,他就有可能永遠也看不見她了。
“讓我走吧。”倪家寶殷切地望著他,語氣甚至已經(jīng)接近懇求:“我走了,我們就兩清了。”
微微低著頭,淚水悄然滑落,倪家寶摸了一下藏在袖口里的彈簧刀,按了按鈕,將刀片收了起來。
算了吧,終究是下不了手。
許久許久,她聽見閆皓然的聲音悶悶地飄在頭頂。
“好,我送你走。”
第六章 一切就到此結(jié)束吧
才回到家,李宓便將一個牛皮紙袋摔倒倪家寶面前,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自打住進了閆家,家寶處處小心,從不敢招惹李宓,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竟然令一向淑女的她大動肝火。
家寶正待辯解,李宓卻將其中的幾頁抽了出來,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就那么恨皓然,非要置他于死地?!?/p>
視力再不好,從小就經(jīng)手的東西家寶卻還是認得出來,那是幾張按了血印的借據(jù)。
想必那厚厚的牛皮紙袋內(nèi),還有更多比這更確鑿的證據(jù)。
電光火石之間,家寶明白了過來,李宓這是非要逼著閆皓然與她反目成仇了。
識破了她的詭計,家寶倒也釋然了,她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角:“你何必這么辛苦,我馬上就要走了?!?/p>
她的確是馬上就要走了,一回家就沖上樓收拾行李,已經(jīng)差不多收拾妥當,只等閆皓然訂好機票,立馬就可以動身。
在這場感情游戲里,李宓才是最大的贏家,她贏了全部,又何苦這般苦苦相逼?
然而李宓似乎并不這么想,她將文件袋扯得七零八落,資料散落得滿地都是,聲音還一聲大過一聲:“倪家寶,你也太狠心了,皓然本來就不喜歡你,難道你得不到他,就非要毀了他嗎?”
這聲響,自然是成功地將閆皓然引到了二樓來。
他到了門口,先是在倪家寶和李宓的臉上掃了一圈,這才將目光抽回到地板上那一堆雜七雜八的紙張上去。
他很清楚這些紙張有何用途,當年,他就是用同樣的手段將倪九爺送上了黃泉路。
閆皓然蹲下身來,一張一張地往回撿,撿完了,又很細心地將之全部裝回了紙袋里。
“拿去吧,以牙還牙,這本來也是應(yīng)該的?!彼麑⒛桥Fぜ埓f到倪家寶的面前去,眼里波瀾不驚。
家寶就這么呆立在原地,閆皓然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她臉上,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看穿似的。
他不相信她,從來就不。
倪家寶痛極反笑,竟施施然地將那紙袋接了過來,他既然相信她會害他,那么她就真的害她一次又何妨。
“我會交給警方的?!奔覍毢敛晃窇值嘏c他對視,沒事人一般地走到了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你們出去,我需要安靜一下。”
門嘭地一聲關(guān)上,倪家寶分明聽見李宓還在門口與閆皓然爭辯:“就這么放過她了?皓然,那些資料到了警方手里,你可是會沒命的?!?/p>
爾后,她聽見閆皓然有生以來第一次發(fā)火,他沖著李宓怒吼道:“夠了?!?/p>
而倪家寶背靠著門板,身體緩緩地滑了下去,淚水一點也不爭氣,很快便爬滿了雙頰。
是啊,夠了!
既然大家都覺得夠了,一切就到此結(jié)束吧。
第七章 愛他,愛著愛著就恨了
閆皓然被捕的時候,他正坐在車里把玩那一對小白兔掛件。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倪家寶走了之后,他想她的次數(shù)驟然間增多。
他覺得這一定是因為,他越來越恨她了。
因為恨她,才會如此對她念念不忘,恨不能將她栓在身邊,折磨一輩子才好。
警笛在響,車窗外無數(shù)的警察持著槍沖他喊:“閆皓然,放下武器,你被捕了...”
閆皓然很從容地將那一堆掛件揣進褲兜里,然后推開車門,舉起雙手向警車的方向走去。
他看見李宓站得很近,穿一身素白,白色,是她最愛的顏色,即使當年在夜總會陪酒,也仍舊固執(zhí)地穿得這么純潔。
經(jīng)過她身邊時,她放低了聲音告訴他:“皓然,不要放過倪家寶,是她把資料給了警方,然后潛逃去了國外?!?/p>
閆皓然回過頭去,了然于心地沖她一笑,那意思是,我知道了。
他知道,告發(fā)他的人不可能是倪家寶。
倪家寶走的那天,閆皓然偷偷去了機場,他一路跟蹤她,看見她拖著大大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離他愈來愈遠。
她挑了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將那個文件袋拿了出來,仔仔細細地翻看許久,然后一頁一頁,很仔細地全部撕了個粉碎。
閆皓然多么想立刻沖上去抱住她,請求她留下來。
可是從離婚的那一天起,他們就背道而馳,早就找不到彼此。
閆皓然這才發(fā)現(xiàn)他愛她。
他從前倒是真的恨她,可恨著恨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愛上了她,或許是她每晚端湯進書房的時候,又或許是她等他等得在客廳睡著了的時候。
正因為愛她,才不得不故意裝作誤會她,好讓她絕望離去,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他愛她,這或許是他能給她的,最后的愛護。
其實他清楚得很,倪家寶沒有能力手機到那些資料,能收集到那么全面的核心資料的,只有李宓。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李宓的,非他莫屬。
精明如李宓,給倪家寶的那一份,也不過是復(fù)印件罷了,真正的王牌,自然永遠握在她自己手中。
李宓準備了這些資料,是要讓他和家寶反目,互相指證對方,從而一網(wǎng)打盡。
倪家寶早就不經(jīng)手高利貸,之前警方查到的罪狀雖說被倪九爺頂了下來,但倪家不為人知的罪狀多了去了,這些閆皓然都有份參與。
指證倪家寶,雖說不能洗清他的罪名,多多少少也是能減刑的。
只是李宓沒想到,閆皓然口口聲聲恨倪家寶,到最后,竟然愿意拼了性命來保護她。
李宓這么苦心孤詣地要害他,大概是因為發(fā)覺他變了心,其實他又何嘗想要傷害她呢?
當年閆皓然還是個小混混,與在夜總會陪酒的李宓相依為命,那些孤苦伶仃抱在一起取暖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所以他自愿入了她的圈套。
李宓愛他,愛著愛著就恨了。
就像他恨倪家寶,恨著恨著,就愛了。
愛和恨,從來都沒有明確的界限,更談不上,是誰對誰錯,只是那些跟愛恨有關(guān)的過去,如覆水,再也收不回。
閆皓然弓著身子上了警車,那兜里的兩個掛件,因為肢體的動作而相互碰撞。
它們將永遠相依相偎。
尾聲
閆皓然在獄中自盡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李宓正坐在空曠的大辦公室里批閱文件。
自他被捕后,她便接手了他手底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將之重組,轉(zhuǎn)而做實業(yè),不再放高利貸了。
聽說他在獄中受盡折磨,卻至死也沒有吐露半句關(guān)于倪家寶的事情。
看來她是猜得沒錯,他愛上她了。
其實她從來不曾懷疑過閆皓然,也曾傻傻地相信,他恨倪家寶恨到了極點。
可是那天無意中經(jīng)過那家叫muse的越南菜餐廳,看見他和倪家寶相對而坐,似乎是在勸她的樣子,他就那么看著她,滿臉關(guān)切。
他從來沒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從來沒有。
所以那晚她一怒之下,打電話叫人燒了倪家寶的家。
她恨她,恨她居然能得到閆皓然的愛,因此想盡千方百計,要讓他們兩人反目成仇,她得不到他,便一定要毀了他。
然而到底還是失敗了。
雖說是失敗了,然而卻也并不算真的失敗,因為在他們?nèi)水斨校揪蜎]有真正的贏家,不過是三敗俱傷罷了。
她輸?shù)袅碎Z皓然,閆皓然失去了倪家寶,而遠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倪家寶,怕是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口口聲聲說恨她的閆皓然,其實愛她愛到了骨子里。
而這些愛,消弭在時光的盡頭,早已無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