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大劇院紀念威爾第誕辰200周年的壓軸大戲《假面舞會》,2013年9月5日—8日四場演出兩組“卡司”。國際組里兩張中國面孔備受關注,其中,和慧已在2012年國家大劇院版《假面舞會》先行露面。而飾演國王侍童奧斯卡的郭森,此次是第一次亮相首都舞臺。這位在歐洲聲名鵲起的華人女高音歌唱家,簽約蘇黎世歌劇院11年,目前仍就是該院唯一保持獨唱身份的華人大牌演員。
北京初秋一個涼爽的午后。筆者見到了郭森,第一感覺是她和舞臺上錦衣華服、油頭粉面的國王侍童簡直判若兩人。舞臺下的歌唱家,素面朝天、貌不驚人,個頭不高、膚色不白、眼睛不大。但,身材勻稱嬌小玲瓏,牙齒潔白笑顏如花,兩只鳳眼眼梢上挑,一顰一笑別有一番嫵媚風韻。重要的是,郭森說話嗓音低沉柔潤活像一個女中音,可是,她分明就是著名抒情花腔女高音啊,在歐洲歌劇舞臺以唱《魔笛》夜后和《弄臣》吉爾達聞名遐邇。
紫茵:郭森,這個名字好陌生。你,第一次在北京唱歌?。?/p>
郭森:絕對、肯定,第一次在首都舞臺現(xiàn)場演出。早先來過北京,那是在中央電視臺,參加青歌賽……后來,又來過一次,還是為了錄制一個電視節(jié)目。
紫茵:我做了點功課。那一次,你參加美聲專業(yè)組比賽,應該是1998年“大紅鷹杯”,第八屆。前面初賽、復賽獨占鰲頭排名第一,摘金奪冠呼聲很高。最后,宣布獲獎名單,你倒成了第三名,冠軍變季軍!北京軍區(qū)戰(zhàn)友歌舞團男高音于乃久得了第一名,那位內蒙古選手也反超沖到你前面……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15年,一定還有記憶?
郭森:那時,我有點年輕氣盛,大學剛畢業(yè)。可能感覺特別突然,第三名,絕對不是我想要或預料的結果……
紫茵: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青年歌手不會不在乎結果。因為,平臺太高了,影響太大了。但,青歌賽絕對算不上國內聲樂界最具權威性、專業(yè)性的比賽,那不是藝術比賽,而就是電視節(jié)目。一檔以收視率、傳播度為綜合評價指標要素的“秀”。獎次排名又不是什么免簽“通行證”,真正唱出國門、唱響世界,還要憑借自身的學養(yǎng)修為實力。
郭森:還有機遇,非常重要。國內許多很有水準很有實力的歌唱家,他們沒有出去,可能就是沒有合適的機遇。所以,我一直感覺自己特別幸運。我相信,有實力再有機遇,你就會走上成功之路。
在出國之前,我從未演過一部完整的歌劇。大學時代,只唱過《茶花女》最后一幕。算是演過折子戲吧,一折而已。那是一個美好而難忘的記憶,我們班,優(yōu)秀人才多,聲部很全,水平相當。請上海戲劇學院的老師來執(zhí)導,演得很有感覺很過癮。所以,本科畢業(yè)我被保送直升讀研,在周小燕教授門下繼續(xù)學習。
紫茵:一個從未演過一部完整歌劇的“生瓜蛋子”,怎么就直接簽了瑞士蘇黎世歌劇院了呢?你,太幸運、太傳奇了!說來聽聽。
郭森:要說幸運、傳奇,原先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恐怕有一些先天遺傳基因?我爸爸最早是北京軍區(qū)戰(zhàn)友歌舞團的男中音演員,他的嗓子和我?guī)煾缌尾婪浅5叵?。因為“文革”派性斗爭打得一塌糊涂,他哪邊都不想?yún)⒓樱髞韼е野岬缴轿魈?。我媽媽原來在天津唱評劇,在太原生下了我。我的嗓子,天生的、爹媽給的,從小唱歌別人都說好聽,那就好好學唱歌。如果父親當初不離開北京,我的聲樂道路,可能會走得更順一些。
開始很想去考省藝校,可是,要交好多錢,非常貴。太原師范學校有個老師說,你可以到這來,我教你。那是一個從中國音樂學院畢業(yè)來的老師,王在鎬,今年應該80歲了。于是我開始了聲樂方面的正規(guī)學習,跟著王老師,他視唱練耳特別好。所以,考大學時,我的視唱練耳就是玩兒。我一直很慶幸自己上了這個師范學校,我記得那時我們學校基本屬于半軍事化管理,天天跑步,跑啊跑啊,身體越來越健康,越來越強壯。學聲樂,如果沒有好身板兒,怎么撐得???現(xiàn)在我像這樣成年累月滿天飛,落地上臺就開唱,師范三年堅持跑步,鍛煉出來的超人體能,很重要。
再往上走,1994年考大學。山西大學音樂系和上海音樂學院,兩家同時錄取,權衡之下,我選擇了上海。聲樂主課老師劉若娥,她對我非常好、非常嚴。可能劉老師感覺我這個學生挺“叛逆”,不是一個溫順馴服的乖乖女。我從來就是那種,想得比較多,練得比較少,從小我就很會保護自己的嗓音。這件“樂器”長在身體里,器官出了問題誰能幫到你?所以,我呆在在琴房里的時間比較有限,你啥都沒弄明白、沒搞清楚,瞎唱白唱,有意思嗎?如果今天累了,我干脆不唱了。這個作品不適合我,我就拒絕了;這種方法不適合我,我就拒絕了。那時,國外專家來得不像現(xiàn)在這么多,現(xiàn)場觀摩學習的機會也比現(xiàn)在少得多。我喜歡聽唱片比對各種版本,自己去感悟。經(jīng)常讓劉老師非常吃驚,這節(jié)課我這樣唱,下節(jié)課,突然全變了……
紫茵:那是什么機緣,促使你在周小燕教授班上讀研二時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國?
郭森:人這一生,真是有太多說不清。有時,天下掉餡兒餅,你說,它就那么巧,真的一下砸腦袋上了,呵呵。
在考上海音樂學院之前,我一首外國歌都不會唱,中國作品的程度也很低。大三唱過一些詠嘆調,最后一年演過《茶花女》片段……在周老師那兒,我聲音變化特別大,很多人聽了都說。郭森像換了一個人。第二年,有位贊助人安排我去日本參加一個大師班,聚集了全世界最好的聲樂指導,美國大都會、歐洲某皇家歌劇院藝術總監(jiān)也都在那兒,聽我們上課、排練。我的贊助人請?zhí)K黎世歌劇院藝術總監(jiān)聽我演唱。他問我,《魔笛》的夜后詠嘆調,你會不會唱?那時,我唱抒情作品比較多,花腔有一些接觸,不多。夜后?從來沒有練過、唱過,根本不知道那些詞兒??偙O(jiān)先生又說,你不會唱詞兒沒關系,用“啊”“哈”就好了。我,真就唱的“無詞”夜后詠嘆調。我想,他們就為聽幾個High F嗎?那是鑒定一個優(yōu)秀花腔女高音是否達到藝術標準的一塊“試金石”,是一般花腔女高音望而生畏的極具挑戰(zhàn)難度的最高峰。
紫茵:你就憑借那幾噪、那一串High F,他就動心了?你就出國了?
郭森:他告訴我,如果我能把夜后唱下來,他敢保證歐洲至少有15家以上歌劇院會和我簽約,而他就是第一個。我?guī)滋煲院笳娴耐暾匮莩艘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抒情花腔女高音經(jīng)典作品。保證演唱作品的完整與流利。是我的一個特點,老師經(jīng)常這樣評價我。
2001年8月在日本上的大師班,9月我就去了蘇黎世歌劇院青訓班。他們有一位擅長意、德、法、英等多種語言的資深聲樂指導,總監(jiān)先生卻專門為我安排最好的聲樂指導,意語最好、德語最好、法語最好,全是最好的聲樂指導單獨給我上課,一對一、面對面地指導我,受益太多,進步很快。整個人立馬就開竅了!三個月以后,快到圣誕節(jié)了。我一心想著回國、回家,天天左一趟右一趟忙著購物,要給家人、朋友準備禮物。突然總監(jiān)先生打來電話,他要再聽我演唱一次。那就唱唄,我也沒去多想。聽完我唱,他馬上表示:歡迎你明年加入我們歌劇院獨唱演員團隊!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合同,需要你簽字???,天上真的掉餡兒餅,砸到我頭上了。我的贊助人都沒想到能有這樣的好事兒,他說,總監(jiān)聽完演唱,一般會再翻來覆去考慮一兩周才會通知演員。你是第一個他聽完就給合同簽約的幸運兒。
我本科直升讀研,如果研究生畢業(yè)肯定留校任教。在蘇黎世歌劇院,原想學習研修一年以后就回國,何曾想過,一紙合同一簽十年!從2002年正式簽約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了十年。而且,還有一位非常著名的男低音歌唱家、聲樂教授叫拉茲洛·波爾加,我的聲樂藝術得到他的教導和指點很多。是他幫助我獲得了蘇黎世音樂學院歌劇碩士文憑。所以,真的很幸運!
蘇黎世歌劇院安排我上的第一部戲《卡門》,雖然只是卡門的一個好友弗拉斯姬塔,但,從此我就站在歐洲歌劇舞臺上了。第一年,我就在德累斯頓歌劇院唱《魔笛》夜后,很成功。再后來,《弄臣》的吉爾達。里奧·努奇演我的父親……
紫茵:你在歐洲唱得很多?。∵€盡跟大牌大腕合作,伯納德·海丁克、祖賓·梅塔、內羅·桑蒂、亞當·費舍爾、還有湯沐海,這\"些指揮家,哪個不是如雷貫耳?雷納托·布魯松、胡安·龐斯、皮奧托·貝扎拉,還有格魯貝羅娃、芭托莉、芭爾扎、考夫曼等等,這些紅透天的歌唱家,同臺演出星光交輝??墒?,好歌劇你唱了那么多,國內聽眾卻聽得那么少。有報道說你在威爾第歌劇《假面舞會》里演奧斯卡,已經(jīng)多達40多場?估計保守數(shù)字。
第一次在北京舞臺亮相,你對國家大劇院版有何評價?
郭森:真的很喜歡!NCPA版本和我之前演過的版本完全不一樣。德國、美國,它們的歌劇院喜歡標新立異,現(xiàn)在,世界歌劇進入了導演時代,歌唱家、指揮家等,都要聽導演的主張,歌劇導演又愿意用電影的表現(xiàn)手法……有的還比較靠譜,有的就相當另類,舞臺上搞得很血腥、很色情,可能國內觀眾根本接受不了。我們蘇黎世歌劇院的《卡門》,有一版舞臺干脆全“白”,什么都沒有。第二幕的巴斯提亞酒店里的桌椅,是合唱隊抬上來的,唱完就抬下去了,還是空空蕩蕩,空白的。只是最后第四幕在斗牛競技廣場邊有一棵樹,橄欖樹……
我曾經(jīng)演過兩個版本的《假面舞會》。第一個版本背景是美國白宮,我穿著類似保安人員的服裝,很逗;第二個版本在布雷根茨藝術節(jié),歐洲最大的露天水上舞臺演出,7000多觀眾,更不可能“古典”。NCPA的這種制作版本,在歐洲舞臺已經(jīng)很少見了。因為,搞古典風格的歌劇太花錢,那邊經(jīng)濟有點衰落。這邊愿意花錢下功夫,很漂亮的舞美置景,第二幕,簡直就像在夢境,太美了!
紫茵:很有意思,這回NcPA版《假面舞會》將你、和慧排在國際組,而非華人組。你們兩個女高音,在歐洲一起演過戲嗎?你師哥廖昌永去年參加了這版《假面舞會》首輪首演,今年在華人組感覺他更自信、更成熟了。
郭森:我跟和慧是老相識,1996年,德國“新聲音”國際聲樂比賽在北京中央音樂學院搞選拔賽,我從上海,她從西安,一起參加過比賽,相互就認識了。后來,她又去上海聽過大師班的課,我們越來越熟。但,我們從來沒有在同一個舞臺、演出同一部歌劇,這是第一次。兩個女高音完全不同,和慧很棒,她號兒大、范兒正,很能唱、很會唱。廖昌永飾演雷納托,我非常喜歡我這位師哥,啊不,我不是那種喜歡。我喜歡他的嗓音、喜歡他的才華。他的技術實在太好了,非常非常好。我們國際組的這個老外、羅伯特·福隆塔里,可能技術不如他。兩個男中音、兩個雷納托,他們也完全不一樣。這和技術、水平無關,總不能要求小提琴發(fā)聲像大提琴吧?
紫茵:好了,現(xiàn)在你總算回來演過一部歌劇了。談談歐洲和國內演出歌劇有何不同的感受?
郭森:最大的區(qū)別自然是文化背景不同。我在歐洲十多年,越來越明白了:音樂不光是音樂,歌劇不光是歌劇,全都離不開文化。聲樂藝術理念,聲學審美概念,他們和我們太不一樣了,更多體現(xiàn)在對音樂、音響的要求、標準,很不相同。我感覺是文化背景造就人的性格差異,歐洲人表達情感非常直接,所以音樂出來非常干凈、純粹,莫扎特作品就是這種干凈、純粹的典型代表。中國人表達情感擅長迂回,所以音樂繞著彎兒轉著圈兒,什么意思,你得去琢磨好半天。聽郎朗彈鋼琴,他都帶著特殊的中國味兒。西方的拳擊,拳頭直接發(fā)力:中國的太極,拳法講究圓融。提琴,弓子搭在弦上直接發(fā)音;二胡,弓子夾在弦里繞著出聲。這里也沒有是非高低所指??赡苤皇俏鞣饺撕蜄|方人的性格習慣成自然。
這十年得到最大的教訓,在于對待藝術,對待音樂、對待作品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至關緊要,態(tài)度決定一切、細節(jié)決定一切。我們在國內,大多習慣于那種“差不多就行了”的狀態(tài),囫圇吞棗一知半解不求甚解,模模糊糊馬馬虎虎就敢上臺唱、上臺演。在國外這一套根本行不通,你馬上就別想再吃這碗飯了!
我最敬佩的就是國外藝術家對音樂藝術的嚴謹嚴肅、嚴格嚴密。讀譜,我真的就是出國以后真正學會的這個“讀”字,必須得“讀”啊,一個字一個字、一個音一個音,你得掰開了揉碎了,細嚼慢咽消化吸收。這一句唱詞,什么人在什么情況下、在什么情緒中唱?要唱給什么人?全都得特別特別明白了音樂和文辭里面的意思,你才能上臺,唱給觀眾聽。這么多年,我感覺自己雖然做得比在國內好很多,但,相比歐洲的藝術家還差得遠。我,很慚愧!
在2012年10月~2013年6月期間,我的工作日程安排得特別滿。8月1 9日,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邀請我唱海頓清唱劇《托比亞的回歸》(ilRitorNo di Tobia,又譯:托比亞的歸來或托比亞返鄉(xiāng)),超大容量超大分量的一部作品,要演三四個小時。中國還沒演過吧?歐洲舞臺也算比較冷僻。真不好意思,我,竟然只用了一個多月時間來準備。其實,很不充分很倉促地上臺演出。雖然,大家都很贊賞,我自己卻不太滿意。
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去年第一次搬到上海,他們邀請我去唱普契尼歌劇《波希米亞人》和《賈尼·斯基基》的經(jīng)典名段。那一次演出,國家大劇院陳平院長在現(xiàn)場,他聽了我的演唱馬上就說,嗯,要請郭森到國家大劇院演出。所以,《假面舞會》,我來了。
紫茵:曾經(jīng)看過、聽過N版奧斯卡,在整部歌劇中這是個起著穿針引線重要作用的角色,感覺你的聲音造型、面部表情、肢體動態(tài)與眾不同,很有個性,且鮮明而獨特。既有花腔的清潤靈巧,中低音區(qū)也有很濃密的音色、很寬廣的聲線。這個人物,你演得特“活”,從單一平面到立體多角,但又絕不過分,很節(jié)制、很有度,所有尺度分寸把握得當。我注意到第一幕,奧斯卡擋在國王前面代收“奏折”,你對每一個大臣的態(tài)度都不一樣,這些關系處理得微妙而隨機、自然而適意,小孩子倒像個老江湖。最出彩的遠不止那首著名詠嘆調“她黑色的臉仰望繁星”,關鍵還有很多的“戲”藏在里面啊。
郭森:???你看懂我了。世界歌劇舞臺上的奧斯卡,基本上都走同一個路子,國王侍童嘛,小男孩一個,開朗活潑、幽默逗趣,聲音也要清亮透明。我的奧斯卡沒那么簡單,演過40多場,我對這個人物有了更深刻、更獨特的理解。他不是什么香檳泡沫!我把他當成李蓮英、和珅這類宦官、權臣來演,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他不單會在國王面前討喜賣乖,而且,很會在政治派別各色人等中間周旋,看人下菜碟,動心機、耍手腕。我還演過一版“假面”,奧斯卡和古斯塔夫,關系比較特殊,有點“同志”的意思,穿一樣的衣服,親密無間很曖昧。奧斯卡不喜歡雷納托,因為這個人嚴肅、古板,還有點保守、木訥、死較真。他只想和他搗鬼作對,不愿與他牽手合謀。
紫茵:我和呂嘉曾有一個關于中國歌劇現(xiàn)狀與發(fā)展的對話,希望也能聽到你的觀點。
郭森:中國的歌劇,現(xiàn)在還處于起步階段。應該像學畫畫一樣,老老實實先從素描開始。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董事會主席Helga Rabl-Stadler女士去年在上海對國內媒體表示,中國的古典音樂市場潛力巨大。國家大劇院可以請到世界最頂級的導演和演員來做歌劇,十年前根本不可想象。
現(xiàn)在在歐洲歌劇界發(fā)展的亞洲人,越來越少了。因為,歐洲經(jīng)濟不景氣,許多歐洲人都找不到職位。我們和他們,根本不可能站在同一個平臺,如果水平差不多,亞洲人肯定沒戲。你要上臺,你要演戲,你必須得比人家好很多,好得別人沒法和你比。如果你的優(yōu)勢不是比他們突出很多。人家干嘛要放著高鼻子讓你一張平臉上臺?你相信嗎?我還演過“小丑”版的《魔笛》,穿著小丑的服裝,全都畫上鬼臉,包括我的“女兒”帕米娜也得扮丑,半邊臉是黑夜、半邊臉是月亮。很早的時候,有一次參加《魔笛》面試,自我感覺唱得蠻好,那位指揮也認為這個角色非我莫屬。結果“卡司”名單出來,竟然沒有我的名字,落選了?什么情況?后來,別人告訴我,這組“女兒”人高馬大,導演認為我不適合當她的“母親”,所以,并不是因為我唱得不好,而是我個子長得不高。那一次感覺太受刺激了,打擊好大?。【趩?、傷心……
經(jīng)過十年磨礪,我的聲音,好像也在變化發(fā)展,從抒情花腔女高音向戲劇花腔女高音轉型。有一年去意大利,他們醫(yī)生給我檢查聲帶。竟然說我是一個女中音。我的音域本身比較寬,上達夜后High f3,下面又能出女中音的音色,可以根據(jù)角色靈活“轉換”聲音,更有利于不斷拓寬戲路,嘗試更多不同的新角色。在歐洲演過幾十部、幾百場歌劇,我早已不用去參加面試。我真心希望能在自己的祖國多演幾部好戲、新戲,盡自己的能力為中國歌劇的發(fā)展多做一些事情。
紫茵:感謝你接受采訪,歡迎你很快回來,帶來新的角色、新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