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左傳》中的關于預言的描述很多,多達一、二百條。其中涉及到對天象的解釋,對自然現(xiàn)象的解釋,對人事行為的解釋以及對神鬼事行為的解釋而做的預言。這些預言顯示了《左傳》作者重德、重禮、宗教和巫祝、理性的思想觀念。
【關鍵詞】《左傳》;預言;反應;思想
《左傳》有許多敘述事件的方式,通過預言的形式進行記述是很重要的方式之一。其實這些預言大多都是作者試圖對某種現(xiàn)象進行解釋而做出的,如對其分類的話,筆者認為總的可以分為四大類:一、有關于對天象解釋而做的預言,如“十六年春,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鹢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內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兇焉在?’對曰:‘今茲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硕嫒嗽唬骸枴J顷庩栔?,非吉兇所生也。吉兇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倍⒂嘘P于對自然現(xiàn)象進行解釋而做的預言,如“是歲也,有云如眾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諸股肱,何益?不谷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萗?!比⒂嘘P于對人事行為解釋的預言,如“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于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四、有關于對神鬼事行為進行解釋而做的預言,如“秋,狐突適下國,遇大子,大子使登,仆,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于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瘜υ唬骸悸勚?,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圖之。’君曰:‘諾。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而見我焉?!S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于韓。’”
《左傳》中的預言性質大致可以分為上述四類,這些預言不僅反映了作者對當時的某些社會現(xiàn)象試圖進行解釋的嘗試,更反映了的作者的某些的思想觀念。重德、重禮、宗教和巫祝、理性的思想觀念。
一、“重德”的思想
先秦時期不是法制的社會,法制在人們的思維中是不可接受的。而與此相反的是“德制”的觀念則很有市場。
《左傳》中有許多關于“德”的預言,如“公問于眾仲曰:‘衛(wèi)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眾,安忍無親,眾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弒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惫僬J為州吁不用“德”來安撫百姓,反而用戰(zhàn)爭來轉嫁國內矛盾的行為最終必然不能讓他免于禍難。另外再如“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為國法,是法奸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趙氏,趙孟與焉。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辈棠J為趙孟如果修德的話,就可以不和范氏、中行氏一同滅亡。這反映了春秋時期人們非??粗亍暗隆钡淖饔茫翰挥弥昂兔瘛眲t不免于禍,修德則可免于亡。
《左傳》中關于“德”的預言反應了作者對“德”重視的思想。在當時的人看來,“德”應該是在上的統(tǒng)治者施政的理念,統(tǒng)治者應該“為政以德”;也應該是在下的個人行為方式中應該遵循的基本準則。
二、“重禮”的思想
春秋時期開始到戰(zhàn)國時代,從周公以來一直延續(xù)的禮樂制度遭到了重大的破壞,后世形容當時的社會謂之“禮崩樂壞”。值得一說的是,雖然禮樂制度在當時遭受了毀滅性的破壞,但是人們的意識中還存留著重視“禮樂”的觀念。
《左傳》當中有很多體現(xiàn)維護“禮”的預言,如“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幼,觀之,言于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入險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再如“四月甲辰,鄭公子忽如陳逆婦媯。辛亥,以媯氏歸。甲寅,入于鄭。陳鍼子送女。先配而后祖。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何以能育?’”
王孫滿認為秦國的軍隊無禮,因而必然會導致在戰(zhàn)爭中失敗。陳鍼子則認為鄭國公子忽和陳國女“先配后祖”的行為是對祖先侮辱的無禮行為,這樣的婚姻不合法。因為它違背了“禮”,所以它不合法,也就無法承擔婚姻賦予的生兒育女的神圣任務。這些反映了作者在當時的亂世當中還秉持著“禮”的思想。
三、原始社會遺留的宗教、巫祝思想
預言本身就是原始社會的思維方式還沒有徹底消退的產物,這種現(xiàn)象又和原始宗教密切相關。一個時代的意識形態(tài)必然會對當時的作品產生影響。由于原始宗教和巫祝思想尚未徹底消退,所以在春秋時期的典籍中有許多反映。《左傳》預言中的很大一部分是與原始宗教、巫祝思想直接相關的預言,其中不乏鬼、神、巫、夢的記載。例如:“秋七月,有神降于莘?;萃鯁栔T內史過曰:‘是何故也?’對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jiān)其德也;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對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鯊局?。內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于神。’再如“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于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皋。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于東方,則可以逞?!I子許諾?!薄拔渫跻亟秸鸫笫?,夢帝謂己:‘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其蕃育其子孫?!吧?,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
這些預言和“鬼神”、“巫”、“夢”聯(lián)系到一起,反映了原始社會遺留的宗教、巫祝思想對《左傳》的影響。
四、理性的思想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發(fā)生著的大變革對當時人們的思想觀念產生了重大影響。對天信仰的動搖和對自身作用的認可是當時人們思想進步重要標志之一。
《左傳》中的某些預言閃爍著理性的光輝,“是歲也,有云如眾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當王身乎!若萗之,可移于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諸股肱,何益?不谷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萗?!?,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醺ゼ?。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雎、章,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谷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旄ゼ??!?“子產曰:‘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灶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楚王認為自己之病非“河”所致,子產認為“天道遠”,天道無關于人道,這些思想都無不透著理性。
《左傳》中的預言是作者由于時代的局限而無法對某些現(xiàn)象進行合理解釋的產物。但是,這些預言反應了《左傳》作者的思想觀念,仔細研究這些預言,有助于我們了解當時人對事物的態(tài)度以及當時人的思想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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