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后,父親去外地打工。只要奶奶不在家,在農(nóng)村越劇團做演員的母親,便用一根藏青色的布帶將襁褓中的他穩(wěn)穩(wěn)地綁在背上,背著他到處演出。
九歲那年,父親因車禍去世。有人猜測,母親還會將他和自己“綁”在一起嗎?母親卻堅定地回答:“我再苦再累也要把孩子們拉扯大!”
大學畢業(yè)后,他被分配到一個離縣城不遠的小鎮(zhèn)中學教書。之后他結(jié)了婚,有了可愛的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他暗暗發(fā)誓,要讓母親有一個幸福的晚年。
然而,一個突然的變故打破了一家人平靜的生活——58歲的母親患上了重度老年癡呆癥。
他向?qū)W校請了一個月的假,帶著母親到處尋醫(yī)問藥,從名院名醫(yī)到民間奇人,各種治療都試了,可母親的病情還是每況愈下。妻子要求把母親送到養(yǎng)老院,他堅決不同意。
大姐和小妹搶著贍養(yǎng)母親,但是,當他想到母親綁著他去上工,想到母親挨家挨戶討學費供他讀書,想到姐姐以前無意中說過,媽媽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你在一起……他強忍著心頭淚水,只說了一句話:“我把母親接走!”
家中兩個老人,不到60歲的母親比年過80的奶奶更難料理。她住不慣出租屋,天一亮就指著窗子喊:“我要出去玩!”更要命的是,母親大小便失禁,弄得滿屋臟兮兮的??粗@一切,奶奶唉聲嘆氣,妻子也沒好臉色。實在沒辦法,他只好將奶奶送給姐姐和妹妹照料。
原以為,家中只有母親了,擔子會輕些。但關(guān)在家中的母親時不時地溜出去,一周內(nèi)競走丟過兩次。
妻子不能老守著母親,她得去工作。萬般無奈之下,他做出了一個驚人決定——綁著母親去上班。
每個周末,他背著母親從縣城出租屋的五樓走下百多級臺階,然后拿出母親當年綁他時用的藏青色布帶,將自己與母親的身體緊緊地綁在一起。再騎著電瓶車,沿著一條曲折的山路騎行三十多公里來到學校上班。周五晚上,他又綁著母親回到縣城,和妻兒團聚。
在學校宿舍的墻壁上,他貼了一張詳細照料母親的作息時間表:深夜一點,叫醒母親上次廁所;5點半起床,再次叫醒母親上廁所;早上7點開始喂飯;晚上10點服侍母親睡下。
課間,他會陪母親聊天;晚飯后,他陪母親到操場散步;節(jié)假日,他抽空帶母親去郊游。在他辦公桌的玻璃下壓了一張?zhí)嵝鸭垪l:別忘了照顧媽媽!
這一堅持就是五年,他的故事感動了學生。在畢業(yè)紀念冊上,有學生寫道:“謝謝老師!你不但傳授我知識,更教會了我怎樣去做一個品質(zhì)高尚的人。等我的父母老了,我也會像你一樣多陪陪他們,做一個孝順的孩子!”
五年,他的行動也感動了身邊的同事。有位同事在他博客中留言:“下雨天,晾衣桿上掛滿了褲子,我知道,那又是陳媽媽把大便拉在了褲子上……你用行動感染著每一個人,也在詮釋著什么是孝?!?/p>
他就是四川磐安縣冷水鎮(zhèn)中學的陳斌強老師。
2013年2月,陳斌強被當選為“2012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頒獎詞上寫著:小時候,這根布帶就是母愛,媽媽用它背著你。長大了,這布帶是兒子的深情,你用它背著媽媽。有一天,媽媽的記憶走遠了,但愛不會,它在兒女的臂膀上一代代傳承。
(隱身白鴿摘自《博愛》2013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