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城當數(shù)重慶,像干烈的木材燃燒,焦渴與浮躁,沖動與迷幻噴薄欲出,于是便有了嘉陵江這位溫潤的女子。
磁器口,一座隱于繁華中的水巷,纏綿著斑駁的舊時光,流動著山城霧靄的寂寞與縹緲,浸潤著一壺清茶的悠遠回味……這昔日的龍隱鎮(zhèn),像是復生歸來的隱者,戀上這水巷。
一個雨后,我走進磁器口,攆著南來北往的腳步,在朦朧的水霧中,悄悄地偷窺隱者的芳容,尋覓她的流年往事。
秋意闌珊,站在嘉陵江碼頭邊,那位苗條婀娜的背影是誰?霧蒙蒙的江上一艘木船漸漸遠去,那個穿著布衣,揮著手的男人是誰?夫君,此去歸期怕又到明春,想我了,就輕輕撫摸那一船瓷器吧,上面有我的手印兒,親親那梅花,她有我的胭脂,夜里抱著那個青花瓷,可要輕些!
“回去吧,看好二生,教她識字,明春從蘇州歸來,給你捎些好的絲綢……”潮起潮落的嘉陵碼頭,在一件件瓷器的別離中,走過1800余年,且留下這個“磁器口”的站頭,而今穿梭于此的游客,未曾見石井坡那數(shù)不清的蜀瓷古窯,那“白日千人拱手”的艄公船夫,那夜里如繁星閃爍的“萬盞明燈”,唯有默默地佇立江畔,揣度磁器口商埠的前世今生。
踏著深深淺淺的青石板,恍若行走于唐宋元明清,讓你顛簸在歷史的天街。見那張飛牛肉的風幡在一酒家的窗欞迎風招展,你便想噔噔噔地闖上樓去,看那桃園三結(jié)義的兄弟如何對酒暢飲;走進“古玩”店里拿起那靜默著的仿古弓弩,驃騎將軍霍去病越過焉支山,交戰(zhàn)匈奴封狼居胥的颯爽英姿便浮于腦海;仰見店門上掛著的古怪面具,便不禁憶起太平公主掀下薛紹面具的那一刻情竇初開……
夜深了,無論你臥在磁器口哪家的閣樓里,聽著那古老的“打更聲”,街巷里參差的燈籠搖曳著曖昧的紅光,與那皎潔的月光一道照在你床前,你會恍惚時光穿梭,醉入一個美好的夢境。
不老的磁器口,山水之間,你且這般隱于繁華的重慶。嘉陵江常流,我會常來看你,直到我老去!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