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斯賓格勒生于德國,在大戰(zhàn)爆發(fā)這一特殊的歷史文化背景下,他的心靈受到震憾,促使他深深地思考現(xiàn)時代人類的生活,尤其是西方文化與歷史的命運。在《西方的沒落》這本書中,斯賓格勒充分認識到西方思想文化非常重視思維形式,并將其作為一種存在的特征。他把文化(或文明)作為一種具有高度自律性的、同時具有生、長、盛、衰等發(fā)展階段的有機體,并試圖通過比較各個文化的興衰過程,揭示其不同的特點,以分析、解釋人類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也預告了西方文明沒落的必然性。
【關鍵詞】斯賓格勒;《西方的沒落》;浮士德文化;西方文明
斯賓格勒在導言中就提出了“歷史存在邏輯嗎?”等一系列問題,針對已有的治史方法和慣常的思維方式進行質疑。斯賓格勒批判了“古代—中古—近代”這一簡單的直線發(fā)展觀以及“西歐中心論”。斯賓格勒在否定“古代—中古—現(xiàn)代”三分法的直線歷史觀以及西方中心論的同時也闡述了一些他的理論的基本概念,如宇宙與小宇宙、宿命觀和因果律、相術學和體系學等,提出了“作為自然的世界”和“作為歷史的世界”的區(qū)分,這對命題是斯賓格勒理論同傳統(tǒng)史學之間的重要區(qū)別。斯賓格勒第一個明確地提出了世界歷史的形態(tài)學方法,這種方法被他稱之為歷史研究中的“哥白尼式的”革命的心的歷史觀,也就是“文化形態(tài)史”觀。他的《西方的沒落》一書的目標就是要借助于對西方文化沒落的分析以發(fā)展一種哲學,即發(fā)展“世界歷史中的比較形態(tài)方法”。
他列舉了人類歷史上的八大文化,認為人類歷史的八種文化是自行生長、衰亡的,每一個文化是動態(tài)存在的獨立世界。他說得很清楚:“每一種文化都以原始的力量從其母土中勃興起來……每一種文化都有自己的觀念,自己的激情,自己的生命、意志和情感,乃至自己的死亡……——但是,‘人類’決不會有衰老。每一文化自身的自我表現(xiàn)都有各種新的可能,從發(fā)生到成熟,再到衰老,永不復返?!?i全人類的歷史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各個文化的歷史。在他看來,任何一種文化都是人類心靈覺醒的產(chǎn)物,是由內在的文化靈魂和外在的物質形態(tài)兩部分構成的。研究世界歷史就是研究各個文化的歷史?!笆澜鐨v史的基本形式,是一個文化天生具有的,是文化的靈魂原始擁有的事物,而文化的靈魂,是我們生命的整體所表露出來的。” ii每種文化是獨立自足的,可以自我調節(jié)的活生生的有機體,每種文化又都是平等的,“在宗教、藝術、政治、社會生活、經(jīng)濟、科學等方面所有偉大的創(chuàng)造和形式,在所有文化中無一例外地都是同時代地實現(xiàn)自身和走向衰亡的;一種文化的內在結構與其他所有文化的內在結構是嚴格對應的?!?iii
斯賓格勒將每種文化特有的世界形式和世界觀稱其為這種文化的“基本象征”。在每一文化歷經(jīng)其青春期,成熟期和衰敗期時,都會存在一確定的綿延期,文化的某一重要象征會隨同其一切反復出現(xiàn)。他分別以“阿波羅”、“浮士德”、“路途”、“道”等作為古希臘、歐洲、古埃及與中國藝術民族風格類型的文化象征。而任何兩種文化,不管相隔的時間多遠,只要都處在生存中的同一個時期,比如青春時期,就有共同的特性。
“每一個活生生的文化都要經(jīng)歷內在和外在的完成,最后達至終結——這便是歷史之‘沒落’的全部意義所在?!?iv斯賓格勒指出我們對古典文化的沒落了解的最為充足。西方文化最初是一個年輕而顫栗的心靈,充滿了浮士德式的風景,呈現(xiàn)在是羅馬式和哥特式的風格初生時期。它的原始的象征是“純粹而無窮的空間”,當它逐漸成熟,逐漸擁有了創(chuàng)造力,它的特征也愈加的明顯和清晰,再往后便是文化的“溫柔”到文化臨近“脆弱”的時期,在“文明的昏暗破曉的時刻”,這一文化的心靈之火也就滅了。如今西方進入文明階段,文化發(fā)展成熟,不斷的擴張和帝國主義的形成都意味著西方文化與古典文化一樣,歷經(jīng)了“春夏秋冬”,最后正在走向滅亡。
西方文化是一種浮士德文化,處于西方文化中的人,其精神是浮士德精神。浮士德文明伸向無限的未來,發(fā)覺看不見的東西,尋找一種純粹存在的形式。斯賓格勒認為,真正能看清歷史深層因素的方法只能是心靈體驗。對于浮士德文化,其心靈則漂泊于遙遠的處所,它所表達的途徑不是透過“人體”而是透過“性格”。
在政治中,西方文化是以貴族為主導的王朝政治?!案∈康滦偷臍v史在我們的眼中是有意識的邏輯的一種獨特的、偉大的愿望,為了實現(xiàn)這個愿望,國家是由它的統(tǒng)治者所領導和代表的?!?v在繪畫上,為了追求無窮的空間,浮士德文化透過感覺的障礙,把繪畫的重心經(jīng)由“透視法”投向更玄遠的距離。西方文化本質上又是一種音樂化的風格,因為音樂能把形式世界與純粹空間的沉思視景緊密聯(lián)系起來,將一切藝術形式籠罩于自己的精神之下,也將人類的心靈從現(xiàn)實的重負之中解脫出來溶解于無窮之中,這也是音樂的形式與浮士德的精神契合之處。在建筑上,浮士德的心靈在于其大教堂的拱頂?shù)目臻g,以及從入口到內部動態(tài)的縱深。西方的建筑高聳入云,無論是貴族的城堡還是僧侶的教堂,這些建筑的壁繪與墻壁融為一體,色調不依墻壁表面而定,而是自由飛騰于空間,可見,浮士德式的建筑也傾向于無窮。在科學上,數(shù)學方面,狂熱向往無限的西方文明產(chǎn)生了數(shù)這一概念,數(shù)學在于抽象的分析,數(shù)學中的微積分正表現(xiàn)了浮士德心靈的不可感知,它是純粹的無限的空間。物理上,力和質量的觀念屬于西方文化,浮士德文化是一種廣度無限的動力學,從一開始就是對運作的假設?;瘜W上,“正當西方的數(shù)學經(jīng)由牛頓和萊布尼茨獲得確定的解放的時候,西方的化學也經(jīng)由斯塔耳(Stahl)和他的‘燃素說’(Phlogiston theory)而擺脫阿拉伯的形式。化學與數(shù)學一樣,成為純粹的分析?!?vi
如今,資本主義的發(fā)達造成社會從有機向無機墮化,城市中“新的游牧民族”、“寄生的城市居民”取代了土生土章充滿人文情調的高級鄉(xiāng)下人——鄉(xiāng)紳。vii帝國主義的形成標志著文明階段的到來。這一時期,斯賓格勒的眼中“我們”都已成為文明化的人,建筑、繪畫、戲劇已經(jīng)無可征服的內容,科學和非宗教變成了古老的、精神宗教僵化的代表,人們不再執(zhí)著于大自然的神秘,一切都變的“事所當然”,如同羅馬人一樣,西方人遠大的生活理想也大部分變成了金錢問題,開始更加注重現(xiàn)實主義。文明人喜歡金錢這一抽象的東西,而金錢有摧毀了他們的心智。文化城市發(fā)展為世界都市,丟失掉了原來那種創(chuàng)造者的心靈,不斷麻木的擴張。斯賓格勒展現(xiàn)給我們了進入文明的時代西方世界,與所有其他文明一樣,擁有浮士德心靈的西方文明歷經(jīng)“春夏秋冬”,像生物體那樣經(jīng)歷生老病死的必然周期,必然走向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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