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活動的第一大原則就是別被人抓到。要盜取其他國家的機密,勢必就要撒謊和違反對象國家的法律。如今,美國情報部門在歐洲有兩種間諜活動都被抓到了,而且這些活動看起來頗為聳人聽聞。
首先,美國竊聽了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等35位國際領袖的手機。其次,美國收集了大量歐洲國家公民的通訊信息,以便日后有需要時使用。這兩大新聞都來自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的前外包雇員愛德華·斯諾登,他現(xiàn)在正在俄羅斯受到庇護。
泄密事件在各國引發(fā)了深深的憤怒。特別是在德國,美國的竊聽行為讓他們想起了蓋世太保和斯塔西。許多法國人和西班牙人也被激怒了,他們難以置信像美國這樣的親近盟友竟然會對他們采取間諜行動。奧巴馬則說,他不知道他的朋友如德國首相竟遭到NSA的竊聽。早先的泄密顯示,NSA減弱了商業(yè)中的加密措施以便于其間諜行為。現(xiàn)在我們又知道,NSA曾侵入谷歌和其他美國大公司的“云”系統(tǒng)以獲取信息。黛安娜·范恩斯坦是NSA在國會中最有力的支持者,她也開始警覺到間諜們的行為可能已經失控。她承諾,在總統(tǒng)調查之外,她和她的委員會也將開展對此事的調查。
NSA需要一個新的開始,需要新的領導者和更有力的監(jiān)管者。但是,與此同時,NSA必須保護美國的利益,因此國會和白宮決不能向這一波危險的復仇浪潮低頭。
首先,現(xiàn)在看來,斯諾登提供的證據遭到了嚴重的誤讀:許多監(jiān)聽活動實際上是由歐洲國家和其他國家的間諜機構負責的,NSA只是從他們手中獲取他們收集的數據。這樣做的目的是要保護西方免遭伊斯蘭極端分子的恐怖侵擾,而美國經常是此類事件的最有力的調查者。歐洲各國的領導人們在向奧巴馬抱怨之前并不知道這一點。這表明,他們國家的情報機構缺乏監(jiān)管的程度不亞于美國。
其次,對盟友國家進行監(jiān)視,并不天然就是錯誤的。德法的國家利益在很多方面跟美國相重疊,但偶爾也會有所沖突。伊拉克戰(zhàn)爭前,時任法國總統(tǒng)的雅克·希拉克和默克爾的前任格哈特·施羅德便嘗試過要在聯(lián)合國安理會擊退美國的戰(zhàn)爭企圖。美國前國務卿馬德琳·奧爾布賴特也曾發(fā)現(xiàn)過歐洲在美國的間諜活動。各國的政客們都相信,獲取內部消息能讓他們在談判中占據有利地位,即使談判的對象是盟友國家。等到眼下的怒火消去以后,這一點依然會是正確的。
然而,間諜活動帶來的收益必須跟其成本及被抓的風險相比較和衡量。過去,電子間諜活動被認為很遙遠且毫無風險。但在如今這個泄密成風的時代,侵入性竊聽的風險已經變高了。美國及其盟友們的關系受到了考驗。國際間的協(xié)議,比如可能出現(xiàn)的跨大西洋自由貿易協(xié)定,也許會因此受到沖擊?;ヂ?lián)網可能會變得更加碎片化,使某些國家能夠更有力地控制網絡。
對美國來說,竊聽像德國總理這樣的重要人物是一項很重大的決定,不應該是一個間諜頭子就能決定得了的。這類行動涉及到政治上的抉擇——而且,除非有特定要得到的目標情報,這類行動應該是被嚴格禁止的。
美國應該表明,它對情報濫用問題的態(tài)度是嚴肅的。向國會撒謊的官員應當被撤職,曾否認NSA收集過“成百上千萬美國人”的資料的國家情報總監(jiān)詹姆斯·克拉珀便是其中一位。違反過法律的NSA雇員應被起訴,而不僅僅是受到紀律處分。美國還應該重申,NSA和美國公司之間“秘密換商業(yè)利益”的行為是違法的。要抱怨中國的商業(yè)情報活動,某些人先得把自己的事兒弄干凈。
西方國家的政客們也許都知道,他們在安全方面(特別是反恐)經常得益于美國的幫助。但他們卻不喜歡相應的連帶條件。他們希望能控制NSA的活動,并對其活動的結果有更多的了解。美國應該緩和他們的憤怒,而不是嘲弄他們。沒有人會指望美國放棄間諜活動。但為了更廣泛的國家利益,美國應該對其方法和后果進行全面深入的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