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講,秋天的帷幕是板栗拉開的——太新鮮了,毛茸茸的像掛了一層霜,有的還未及褪去刺猬般的外殼。
對我來講,秋天的帷幕是板栗拉開的——太新鮮了,毛茸茸的像掛了一層霜,有的還未及褪去刺猬般的外殼。吃板栗我都用懶人做法,放飯鍋里清蒸,或剝了煮稀飯,偶爾燒個板栗雞,有時斗膽來個糖炒板栗。實踐后才發(fā)現(xiàn)有些技術(shù)不是靠想像就能草就的,每次完敗后,不得不對路邊沙沙的炒板栗手藝人更加仰止。倒是練就了剝板栗的絕招,將板栗用刀輕劃道口子,放微波爐高火三十秒左右,拿出來后,殼就是剌啦一下的事。
秋天菜蔬各種華麗麗登場。我們剛搬來時,小區(qū)門口還沒個正經(jīng)菜場,只一條窄巷,擠著幾個自發(fā)的攤位。一到星期天,一溜兒周邊農(nóng)民出來販賣家中自產(chǎn)。秋天太陽高闊,蘿卜、韭菜、扁豆、茭白,平常菜蔬上灑著點點碎金,竟給人無限倉廩鼎實之感!昨天艷遇一種短短的豇豆,有個可愛的名字:兔子腿。賣菜大媽向我隆重舉薦,配紅燒肉特香。
秋天一深,身邊總有幾個腌咸菜的神仙浮出水面。有個男友好,太太學(xué)藝術(shù)出身,雖閑賦在家,依舊想像力婆娑,通過咸菜可見一斑。簡單的是用鹽、糖和魚露腌漬而成的綠色小杭椒,辣與鮮咸形成妖嬈口感,很是下飯。復(fù)雜的是把蓮藕、杏仁、筍塊、黃瓜、香菇一起投入大料缸,而大料是用鹽、糖、花椒水、蔥段和高度白酒秘制的,個中火候把握,友好太太始終不講。
把咸菜腌到好處,一定不比三餐爆炒容易。菜輔主食,天經(jīng)地義,敷衍不得,否則屬過日子之不務(wù)正業(yè)。腌咸菜卻是閑情逸致,錦繡之后的那朵花。尤其在這咸菜的工業(yè)化時代,各種咸菜花哨時尚地站滿超市,做足噱頭,能夠?qū)Υ瞬恍疾粏?,愣是悶頭在家創(chuàng)意無添加劑、無色素的美味小品,沒有好心情好時間好身手,如何出得來。
所以,腌咸菜是活神仙干的活兒。腌咸菜的日子就是神仙的日子,備料,配方,勞作,等待——那種等待后獲得的犒賞,無異于煅燒陶器出窯一瞬。我親自腌過扁豆,用吃剩的王致和豆腐乳汁泡上,滋味獨特。最近參照蔡瀾的《蔡家泡菜》開始腌芥菜。芥菜甘中帶苦,味道錯綜復(fù)雜,是泡制腌菜的最佳材料。好吃蔡瀾,慢工細活,硬是弄出了20道工序,其中的11至15道分別是:“在辣椒的上面鋪一層一寸左右的芥菜;芥菜上面鋪一層半寸左右的大蒜;大蒜層上又一層一寸左右的芥菜;芥菜上鋪一層半寸左右的糖;再鋪一寸左右的芥菜,以此類推,根據(jù)罐的大小,層次不變?!?/p>
我的父親也很會腌咸菜。年齡大了,跟不上了,就大而化之。他去農(nóng)貿(mào)市場挑來帶泥的胡羅卜,洗干凈后,中間對稱一剖四條,每條寸斷,5:1的比例放入綠色尖椒,撒鹽單方向攪拌,據(jù)說這樣更入味。腌漬一夜,天亮后用礦泉水沖2遍,放冰箱儲存,隨吃隨取。燉肉燉魚的時候放入,很提攜,就像燉雞的時候放酸菜一樣,都是味道之上的味道。
重陽、寒露、霜降,光陰迭轉(zhuǎn),一個節(jié)氣加一件衣裳,露水一重一重落下來,冷得抖抖的,穿冬衣太重,穿秋衣又顯薄的時分,便是我家向羊肉進發(fā)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