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最卑劣的行為就像有毒的雜草一樣繁茂地生長在監(jiān)獄的空氣里——Oscar Wilde。”是否好人也會犯下惡行?如果會,是什么讓好人越界犯錯?有沒有一個臨界點,當它被跨過之后就會釋放出邪惡?又或者是人們所處的處境決定了他們的行為呢
我們既善且惡。大多數人在大多數環(huán)境下都是善良的、道德的,會做正確的事;但在某些特殊環(huán)境下,藏在我們內心黑暗面的行惡的能力也會冒出來。社會心理學認為一個人之所以會犯罪,會變得很變態(tài)并非這個人性格特質的問題。
相反地,一個非常善良的平常非常溫厚的人也可以是個兇手。是某種情景、某種環(huán)境或某種背景使得一個人為惡,使得一個人忽然墮落。以斯坦福監(jiān)獄實驗為例,實驗證明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會超過自我的影響。
實驗的由來
1971年,由美國心理學家菲利普·津巴多領導的研究小組,在斯坦福大學心理學系大樓地下室的模擬監(jiān)獄內,進行了一項心理學實驗。研究小組通過斯坦福大學所在的當地報紙,征集志愿者參與此項心理學試驗。為期兩周,志愿者每天能得到15美元的報酬(相當于今天的75美元)。
然后,從招募到的70多名應征者中,通過一系列心理測試,挑選出24名非常健康、正常的人,來參與此項試驗。從24人中,隨機抽出一半,飾演監(jiān)獄的看守;剩下的12名志愿者則飾演囚犯。如戴腳鐐、手銬,全身噴消毒劑、脫去平常穿的衣服、換上監(jiān)獄里統(tǒng)一制作的“布袋服”,“犯人”不再有姓名,只有一個數字代號。監(jiān)獄內每班有三個“看守”負責監(jiān)視“犯人”的行動。
充當看守和囚犯的測試者,都是斯坦福大學在校的大學生志愿者。試驗開始后,研究者通過閉路電視與錄音裝置,觀察“犯人”與“看守”的反應,并定時與他們進行個別談話。 在實驗過程中,測試參與者們都清楚這只是一個模擬實驗,并可以隨時退出。測試規(guī)則表明,如果參與測試者們被分派去飾演囚犯,他們可能會被剝奪公民權利,最多只能得到最低限度的飲食和醫(yī)學護理。為了讓測試更加真實客觀,參與者們必須真實地模擬現(xiàn)實生活中囚犯和獄警的經歷,所有的參與者們,都要迎接生命中的全新體驗。
此時,斯坦福大學某幢建筑的地下室被布置成了一所監(jiān)獄。參與者們一部分變成了身穿警服,手持木棍的“獄警”。而剩下的人則像平時一樣,一大早出門的時候被警鈴充斥的警車“逮捕”.,然后他們被采集指紋,蒙上眼,關進監(jiān)獄。接著被剝光衣服、搜身、理發(fā)、拿到囚服,得到一個號碼,并在一只腳上拴上鏈子,淪為了“囚犯”。
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到了第二天,“囚犯”們對于被監(jiān)禁做出了反抗。獄警們迅速而殘忍地采取了報復。他們扒光了囚犯全身的衣服,搬走囚犯的床,并把反抗的頭目拉去關了禁閉,并開始騷擾“囚犯”。
不久之后“囚犯”們開始無條件地服從獄警。經過了僅僅幾天逼真的角色扮演之后,測試報告表明,試驗參與者們之前的身份似乎已經完全發(fā)生改變了,獄警們開始辱罵并虐待囚犯們,而另一部分測試者則們成為了在監(jiān)獄中的號碼,淪為“囚犯”。同樣的情況也發(fā)生在“獄警”們的身上,他們辱罵并且虐待自己的囚犯。
實驗者也被卷入了自己的實驗
甚至連首席研究人員Philip Zimbardo也承認自己沉浸在了“監(jiān)獄主管”的角色中。事實上,Zimbardo相信這次實驗原本最有效的結果,就是他自己被轉化為一個講究制度的人物形象——更注重監(jiān)獄的安全,而不是作為監(jiān)獄長擁有至高的權力。
實驗組的其他成員也全神貫注于自己的新角色中。他們都聲稱自己完全忙于對付管理“監(jiān)獄”時每天所遇到的危機,而忘記了他們實驗的目的是什么。
試驗終于被叫停了。實驗原本預計要進行14天,不過總共只持續(xù)了6天。之前經過心理測試被認為是正常的參與者們,在作為獄警的過程中,侮辱并且在身體上攻擊“囚犯”。與此同時,“囚犯”們也很快顯示出情緒崩潰的征兆。其中五人甚至在實驗結束之前,就不得不離開“監(jiān)獄”。對于這些參與者的心理學解釋是,他們承擔了自己被指派的社會角色。
這其中包括了接受與這些角色所關聯(lián)的隱含的社會標準,獄警應該變得獨裁,應該虐待囚犯,而囚犯則需要卑微地接受對自己的各種懲罰。這個實驗不可避免地引來了違背道德,包括樣本過小、缺乏生態(tài)有效性等方面的批評。盡管如此,我們仍然難以否認,這個實驗提供了對于人類行為的重要的洞察。或許它可以幫助解釋例如在阿布格萊布監(jiān)獄(位于伊拉克,美國發(fā)動伊拉克戰(zhàn)爭后,被曝光的許多虐囚照片正是描述了在這里發(fā)生的暴行)中這種情境下發(fā)生的虐待。
監(jiān)獄的真實狀況會是怎樣
這個實驗能夠反映出現(xiàn)實情況下監(jiān)獄里的情形嗎?很有可能。
紐約最大的拘留所Rikers Island的獄警曾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一位警長解釋說獄警很容易習慣于對被收容者的施暴程度——這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他們很快就對此免疫了。有些人無法理解他們在工作的時候怎么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在其中一個叫做“中央刑法隔離單元”的單元里,對囚犯施與的暴力是如此嚴重,以至于在1995年,將近有12位獄警因為攻擊囚犯被正式起訴。最終囚犯們獲得了160萬美元的賠償。這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本刊資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