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著名兒童心理學家貝特爾海姆說：“孩子需要童話來整理他的內(nèi)心世界，通過故事來接受道德教育。”貝特爾海姆所說的童話和故事，不是成人為自己的童年記憶構(gòu)想出來的東西，而是完全來自于童年的原生態(tài)，完全符合兒童心理和認知的純正童話。美國一代兒童文學巨匠艾諾·洛貝爾創(chuàng)作的經(jīng)典之作——《青蛙和蟾蜍》系列圖畫書，以純樸自然的故事，美妙生動的意境，滋潤了兒童的內(nèi)心世界，稱得上是來自原生態(tài)童年的真正意義的童話。

溫煦如風，賦予成長智慧

《青蛙和蟾蜍》系列叢書里面有二十則小故事，這些故事像是從孩童日常生活中信手拈出來的，帶著田園、庭院、草樹和河岸的氣息。在翻開書頁的時候你渾然不覺就走進這個世界，和青蛙、蟾蜍一起，推開小屋的門，一起走向春天，走向成長。成長需要勇氣，友誼需要真誠，生活需要信心，這些道理孩子們也許不懂，但是他們懂得藏在灌木叢里面忽近忽遠的風，舒適地，溫煦地，順其自然地撫慰人的身心。艾諾·洛貝爾編織的很多小故事，就如同這些溫煦的風一樣能夠潛入孩子們的心靈，給他們一種新鮮的體驗。

在《惡龍與巨人》這則小故事里，青蛙和蟾蜍想知道自己勇敢不勇敢，他們一起去爬山，遇到了山崩、大石和老鷹，魂飛魄散地跑回家，躲在衣櫥和床上，顫抖著“一起感受那勇敢的滋味”?！吨v故事》里，蟾蜍想講個故事安慰生病的青蛙，他“到門廊那兒走一走”，又“頭朝下倒立著”，“又把水潑在自己頭上”，“又用頭往墻上砰砰撞”，但是始終想不出一個故事。青蛙病好了想給蟾蜍講故事，他發(fā)現(xiàn)蟾蜍已經(jīng)累得睡著了。故事雖然戛然而止，讀者卻讀出了暖暖的“真誠”。

學會勇氣，學會真誠，這都是人生需要的智慧。艾諾·洛貝爾從不站出來講這些道理，他的淺顯的故事只是流水賬一般的日記記錄，可是讀者偏偏能夠感受到里面蘊含的豐富的生活哲學?！扼@喜》這個故事就闡述了“付出”這個學問。青蛙和蟾蜍都想給對方一個驚喜，偷偷為對方打掃了院子。一陣風把他們各自掃好的葉子吹得到處都是，青蛙和蟾蜍回家以后，看到的是各自一片狼藉的院子。但是他們想著對方院子里一片樹葉都沒有，快樂地“上床睡著了”。這則小故事非常發(fā)人深?。核麄兏髯缘摹案冻觥逼鋵崒Ψ蕉疾恢溃欢麄儏s在這種付出中得到了快樂。這里面有多么微妙的生活哲學啊。

淳樸如雨， 直面人生困境

人性有各種各樣的弱點，人生有各種各樣的困境，孩子們并不懂這些，他們用“天性”來對抗各種困境。艾諾·洛貝爾的故事里面就設(shè)置有一個個這樣的困境——沮喪啊，尷尬啊，失望啊，難過啊，這些困境沒有故意設(shè)置的痕跡，很像日記里隨意翻出來的兩頁，純樸自然。就好像你在晴光四射的太陽下玩耍卻忽然來了一場雨，就這么自然而然展開了生活的困境。洛貝爾想讓孩子們知道其實生活就是這樣，不高興的事情像雨一樣隨時會來。他開出的藥方是非常有趣而輕松的，讓孩子們在酣然一笑中學會面對。

在《那天他們?nèi)ビ斡尽防?，蟾蜍覺得自己穿上游泳衣的樣子很滑稽，他不喜歡別人看到。但是烏龜、蜥蜴、蛇和田鼠聽說蟾蜍穿上游泳衣的樣子很滑稽，“每個人都要看他穿游泳衣的樣子”，這樣蟾蜍不得不一直待在水里。然而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甚至“坐在河邊等著蟾蜍從水里出來”，怎么都不肯走開。面對這樣的尷尬，蟾蜍只好硬著頭皮出來，在別人的哈哈大笑中“撿起自己的衣服回家了”。這則簡短的小故事幾乎沒有情節(jié)，但是這種困境的設(shè)置饒有生活趣味，使它看上去很像個隱喻人生的寓言故事。

《餅干》這個小故事則闡述了“誘惑”的困境。青蛙和蟾蜍分享了很多餅干，認為“不能再吃了，再吃會吃出病來的”?？墒撬麄兘蛔≌T惑，吃了“最后的一塊”，又吃了“真正最后的一塊”，然后一面探討“意志力”這個問題，一面“伸手又抓了一塊”。最后他們總結(jié)出“意志力就是你忍著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把餅干放在窗外讓鳥兒們叼走了。當誘惑消失的時候，蟾蜍非常難過地說：“青蛙，留著你的意志力吧，我這就回家去烤它一個蛋糕來吃。”面對誘惑，孩子們會使用“天性”的力量自覺抵制，顯然他們抵制的意志力非常薄弱，很快就被誘惑俘獲了。洛貝爾通過這個“失敗”的小實驗，把一枚珍貴的“人生經(jīng)驗之種”栽種在孩子內(nèi)心。

明白如話，喚醒內(nèi)心警覺

《青蛙和蟾蜍》是一本圖畫書，配上明白如話的淺白文字。艾諾·洛貝爾的繪畫和文字之功都不同尋常，圖畫采用的是淡綠和淺褐色的基調(diào)，細看一條河流的波紋，一棵植株的葉子，小蜻蜓翅膀上的斑點，都描摹得線條優(yōu)美精致可愛，讓人嗅到灌木叢的氣息，感受到大自然的親切。著名兒童文學評論家彼得·亨特說過：“圖畫書是兒童文學貢獻給一般文學最純?nèi)?、最具原?chuàng)性的一種創(chuàng)作形式，它們具有多音和弦的特質(zhì)?！眱和ㄟ^圖畫這樣的符號，以色彩和線條這樣的感官體驗實現(xiàn)和藝術(shù)家的對話，促使感官敏感的兒童更容易實現(xiàn)對外部世界的認知，喚醒內(nèi)心對客觀世界的警覺。

在《青蛙和蟾蜍》的畫面里，經(jīng)常會看到青蛙和蟾蜍這對好朋友親密友愛的樣子，或者席地而臥，或者并肩相依，或者攜手并進。加上大自然生生不息的花草溪流，充滿卡通味道的浪漫田園小屋，都以一種柔美祥和的風格展現(xiàn)出來，富有生命力和真實感。兒童的視覺感受力遠遠大于成年人，這些圖畫呈現(xiàn)的世界，更容易被探知世界的孩童感知，也更容易喚醒他們自己的主體性，促使他們有警醒，有沖動，自覺主動地參與到客觀世界里去。

《青蛙和蟾蜍》系列叢書的風格就是這樣，娓娓道來而且順其自然，連每個故事的題目都平淡得像說話，如《春天到了》《滑下山》《冰激凌》，普通得幾乎不像是標題。它們是從日常生活的斷面里抽取出來的，完全符合兒童的心理認知。這是一種來自原生態(tài)童年的寶貴溪流，里面蘊含的學問，如同春天野地里初出的草芽，看一遍就有一遍的驚喜。

《青蛙和蟾蜍》這套叢書問世只有三十多年，很快贏得了各種各樣的榮譽獎?wù)?，成為美國家喻戶曉的?jīng)典之作。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四五十歲的成年人，也在津津有味品讀里面的生活哲學。它能夠跨越年齡層，用脈脈溫情和幽默哲思關(guān)照人們的心靈歷程。這正印證了弗洛伊德的精辟論斷：“童話對兒童的精神生活有著深遠影響，以致于當他長大成人后，仍然把童話當作是童年經(jīng)驗的屏蔽記憶?！比魏我徊空嬲齺碜栽鷳B(tài)童年的溪流，都能像《青蛙和蟾蜍》這樣，從童年歲月里緩緩流過，在成年歲月里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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