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封面做得很軟,抒情多于針砭,懷舊多于前瞻,字里行間或多或少,讓我們提前感到深秋的蕭瑟,那一股來自蒙古高原的凜冽寒風,此時此刻正穿行在老北京所剩無幾的胡同中。
卷首語說:當這座城市堅固的記憶隨著推土機的轟鳴消散,那些活著的歷史也在慢慢消逝。
堅固的記憶和活著的歷史慢慢消逝,但天空的霧霾厚厚的,很多時候,天安門城樓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還以為會有華新民大聲的呼吁,卻不料連這一點余地和空間也如此吝惜,原本應探究的廣場文化,更是惜墨如金。
即使是二環(huán)內的老北京,能留給人們的記憶也所剩無幾。
三朝都城之后,共和國首善之區(qū),逝去的,失去的,不可復制,難以復原。
逝去的,失去的,唯有嘆息。
十幾年前,就住鼓樓大街,騎車下班總是帶本書在后海邊坐會兒,沒人,安靜,清涼,還有胡同口大爺5毛的肉串和一塊二的啤酒。后來看著河沿老房子拆掉,看著一圈說不上新舊的泥瓦新房建起,安靜的后海就慢慢被糟蹋成尿盆了。
剛在飛機上看這期,非常有感覺,北京胡同的消失和廣州小街小巷騎樓的變遷很類似,面對傳統(tǒng)和發(fā)展沖突的心態(tài)尤為傳神。希望觀者不要簡單符號化為拆遷、城管、政府無能等硬邦邦的標簽,里面可以回味和思考的很多。
這文章寫得著實好!讓我想到了很多,讓我明白我為什么那么愛看《王府井》、《鹵煮》、《離婚》這樣的京味話劇,因為我只能在那短暫的時間里尋回舊日的北京魂,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看戲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心中不斷重復一句話“怎么全都變了呢”?我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想要離開,這里不再是我家。
“文革”的時候北京的六千多處古跡就被破壞了四千多處,故宮都是周總理保下來的,如果這幾十年不那么急功近利,北京真的會是個很有味道的城市呢,現(xiàn)在只能意淫一下咯,沒見過清純小女孩的見了大俗丫頭也覺得還不錯哇。
區(qū)區(qū)一個閑漢,就對一位巨富產(chǎn)生如此大的人身威脅,這個問題,讓人困擾啊。看完稿子,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富豪不安全,像宗慶后都被砍了。但其實,富豪又很安全,畢竟像宗慶后被砍這種惡性事件,發(fā)生幾率極低。像曾成杰這種情況,就真的是“不安全”。中國人仇富么?這個問題不重要。宗慶后女兒宗馥莉說過,如果為富施仁,這個社會就沒有那么多仇富現(xiàn)象。就富人本身而言,他們是否通過正義的渠道獲得財富,獲得財富后如何對這個世界進行回饋,才值得人們關心。
家中有一套“文革”版,小時候曾經(jīng)仔細閱讀過,好在當時年幼的我就已對“資產(chǎn)階級大毒草”之類的“革命語錄”極為嗤之以鼻,沒被“荼毒”。不過如今回想起來,這種種令人啼笑皆非的語體,也恰恰見證了這個民族曾經(jīng)自“愚”自樂背后的無奈與苦難。
本刊記者 馮寅杰
關于老北京的選題,在前期的討論中,我負責的題目是:胡同里的外地人。原本想要采訪的是現(xiàn)在生活在胡同里的外地人,以及生活在五環(huán)以外的北京人。在采訪的過程中,我遇到了很多人,有在胡同里居住的外地人,也有住在五環(huán)外的北京人,雖然他們并沒有全部出現(xiàn)在我的文章中。但是我想,我所選擇的這3位人物,已經(jīng)足夠我想要表達敘述的了。我把外地人3個字加上了引號,是有原因的。在采訪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那些單薄的、呈線形的對象的生活不夠打動我。真正打動我的,是那些復雜的、立體的、定位模糊的角色。你很難說清楚他們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在南鑼鼓巷開店的李寧,已在北京10年,讀書,工作,在胡同里開了5年店,從五環(huán)外搬到了胡同里居住,成為鑼鼓巷商會的副會長。他認識巷子里大部分的人,不管是同樣開店的還是原住民,他為鑼鼓巷的經(jīng)濟帶來增值,為鑼鼓巷的一磚一瓦操心,他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這里。他也確實是個外地人,但除了戶籍,在事實上,他早已成了一個胡同人。
楊璞,一個土生土長的北京胡同孩子,從小在胡同里踢球長大。但他被迫搬進了樓房,一家人不習慣,又搬回四合院,最終還是因為拆遷搬出了五環(huán)外。一方面他舍不得胡同的生活,而另一方面他又因為踢球,還去過全國各地、世界各地,他能理解政府拆遷的動因,他也能說出有得有失的話來。如今,他負責青少年足球培訓,看著樓房里的孩子缺乏運動,懷念自己小時候無拘無束的胡同生活。他也的確是個北京人,可他的思維卻是國際化的,對他來講,外地孩子還是北京孩子,胡同還是高樓,都沒有關系。最重要的是“把球最終踢進球門里去”。
韓女士,她是個北京人嗎?我不能確認,我與她交談的過程中,能感覺出她自己也有相當?shù)膽岩伞K哪赣H是河南人,父親是北京人,她自己在東北插隊了十幾年。她一輩子老老實實勤勤懇懇,最終卻面臨無片瓦遮身。她是北京那一小撮最貧窮的人之一,住在18平米的危房里,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她住在北京絕對的正中心,在天安門前種菜過活,這和“國際化大都市”的稱謂相比,就是一種巨大的落差。她惟一的希望是她的兒子和往昔插隊東北的故事。她會搬到哪兒去?一定是五環(huán)外,她再也聽不到升國旗的聲音了。她是北京人嗎?是給人的印象當中驕傲于皇城根的北京人嗎?(她住在前門大街,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稱自己是皇城根的北京人)我很懷疑。在我和何雨珈看來,她和我們并沒有本質區(qū)別,都是這座城市里的浮萍。
其實文章當中的人物不止他們3位,我,何雨珈,喝大碗茶的一家人,踢球的孩子們,大家的情況都是差不多的。我寫下這些天來所看到一些景象和人,盡量讓自己不要下某種判斷,希望評論性的東西讓讀者去下,每個人的視角不同,我也不過身在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