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

向唐慧道歉，很難嗎？

7月15日，“上訪媽媽”唐慧訴永州市勞教委行政賠償案終于有了二審判決結果。唐慧勝訴，一共獲得了2641.15元的賠償金，但是唐慧提出的永州勞教委必須向她進行書面賠禮道歉的請求并沒有得到支持。要一個賠禮道歉難道比賠錢更難？

唐慧勝訴了，獲得了2641.15元的賠償金，但她要永州勞教委給出書面道歉的請求未獲法院支持。從這個角度來說，唐慧得到的勝訴是打了折扣的。

向唐慧道歉，很難嗎？難。永州市勞教委的律師承認，早在5月底，曾向唐慧提出調解要求。唐慧的律師請對方回答永州方調解的預案是什么，永州律師的回答是給唐慧10萬元賠償，但不同意書面道歉，還要求唐慧撤訴。因為唐慧堅持要有書面道歉，湖南省高院推動的這次調解沒有成功。

為什么公權力寧愿向公民私下賠償，也不愿意公開道歉？因為道歉了，可能牽扯到追責問題，包括對行政機關的追責和對具體工作人員的追責。另一個重要因素是，許多地方都把“行政案件敗訴率”看作一個重要的指標，如果敗訴率高，那么在“依法行政”的考核中就會受到影響。所以，許多地方就千方百計求撤訴，法院也會如唐慧案一樣，在其中做很多調停工作。當然，如果有正式的書面道歉的話，行政機關可能也會害怕被“抓住把柄”。所以，若非特殊情況，有些行政機關寧可非正式道歉或者提高賠償額，也不愿意正式地公開地道歉。

這次永州市勞教委雖然敗訴了，卻很“爽快”地表示尊重法院的判決。這恐怕跟二審判決照顧了勞教委的面子有關。法官在判詞中說，“唐慧的行為具有違法性，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但永州市勞教委沒有綜合考慮唐慧及其家人的特殊情況，對唐慧實施了勞動教養(yǎng)，處理方式明顯不當，給其精神造成了一定損害?！币簿褪钦f，法院對永州市勞教委作出的唐慧擾亂社會秩序說法予以了認同。只不過永州勞教委“人文關懷不夠”，“處理方式不當”。顯然，“人文關懷不夠”等理由有弱化永州勞教委錯誤和責任的功能。

法官不支持唐慧書面道歉請求的理由是，“是否必須以書面形式賠禮道歉，法律沒有明文規(guī)定”。法律的確沒有規(guī)定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進行道歉，但任何一部法律，無論如何周密，都不可能窮盡規(guī)范社會生活的一切方面，更不能規(guī)范未來的變化。所以法律只能表達立法精神和給出大概區(qū)間，至于在區(qū)間中找哪個刻度，就只得由法官來“自由裁量”。用法律沒有明文規(guī)定來拒絕唐慧書面道歉的訴求，這又是否是一種“搪塞”乃至“懶惰”呢？

Q&A

@南都周刊：為什么說賠禮道歉很重要？

@騰訊今日話題：國家賠償中的“賠禮道歉”其實是我國獨創(chuàng)的。據(jù)說初衷是在國力有限的條件下，賠償力度有限，人們受傳統(tǒng)文化和觀念的影響，對賠禮道歉這種形式比較重視并且易于接受。當然，賠禮道歉代替不了金錢賠償，同理，金錢賠償也替代不了賠禮道歉。尤其是在損害程度比較輕微的時候，一句正式的道歉可能比千百塊錢更有分量得多。賠禮道歉對于很多受害人來講確實是一種心理上的安慰，也算是一種“正義的償還”——一度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行政機關現(xiàn)在作出低頭，對受害者來說，這是一種特別的慰藉。正如德國法學家耶林所說，“被害人為提起訴訟而奔走呼號，不是為金錢利益，而是為蒙受不法侵害而產(chǎn)生的倫理痛苦?！背酥?，賠禮道歉還有兩大功能：對于行政機關來說，恐怕多數(shù)時候，賠償金錢都是“財政”來出，實實在在的行政機關責任人的公開低頭道歉，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的懲戒，畢竟“面子”掛不??；而從功利的角度，這能平息社會的怨氣，避免更大的悲劇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