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是美,在特定的情況下,在高明的作家筆下,不和諧也能成為美,杰奧·博格札是深諳此道的。
“許多稻草聚集在‘彼岸世界’里閑談。”從來世返觀現(xiàn)世,涉及到對待不幸的態(tài)度。表面上看是寓言,影射的卻是人類。
一根稻草有音樂細胞,以在陽光下聽云雀的歌唱為幸福,由于只聽了一個夏天,就“被扔去讓驢子吃”,而叫喊“我的命多苦啊”。
另一根稻草有旅游習慣,喜歡“像大海一樣在微風中卷起層層細浪”,不料落人豬圈,成了“豬圈的墊子”,也以此為苦。
這兩根稻草的遭遇,得到許多稻草的認同,齊聲哀嘆:“我們的命運真是太悲慘了!tsZuob9Oz3RHKkBRKwOyzg==”它們在這一點上達到了“和諧”,盡管是不樂意的“和諧”。如果就此打住,這章散文詩僅只于訴苦??梢哉f毫無新意。
就在這時,最后一根稻草說話了:“我不知道被豬吃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我以為,沒有比看著溺水者是怎樣抓住你時更叫人難過的事了……”這唯一的不和諧,使全場氣氛徹底改變,精神境界驀地提高。它埋怨的不是自己的不幸(溺水者以它為救命的稻草),傷心的是無法將溺水者救起(因為力量弱小只能同歸于盡)。它的痛苦是本質(zhì)的痛苦,遠遠超過前兩根稻草的痛苦——它們只為自己,它卻是為了他人;它們眷戀現(xiàn)世,它卻甘于犧牲;它們怨天尤人,它卻深責自己……一種超越蕓蕓眾生的存在,一種以救苦救難為己任的襟懷,不是鮮明、活脫地呈現(xiàn)于我們眼前了嗎?這才是人類應(yīng)該高揚的價值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