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吳哥踏風(fēng)和塵土而來,我去往湖與河的交匯處:金邊。它曾是中南半島上“最可愛的殖民地之都”,20年代被稱為法屬印度支那的“亞洲珍珠”。
跳下旅行大巴,想象中的“亞洲珍珠”變成眼前90年代的南方小城。tutu車一輛輛從身邊經(jīng)過,聽說我去riverfront都向我擺擺手。一位能說一點英語的司機比劃著告訴我,riverfront去不了,戒嚴了,但他可以帶我到附近。
這個“附近”是王宮500米開外由軍人把守的路障。所有的交通工具被擋在濱河大道入口,白衣黑褲的路人則三五成群向一個方向走去。順著人群找到與王宮一墻之隔的酒店,寫字臺上端正放著一張通告:2月1日王父葬禮在王宮舉行,所有住客禁止開窗或使用陽臺,頂樓餐廳暫時關(guān)閉。此時我才明白過來,這一路反常是因為撞上了柬埔寨國喪。
下午4點,不知躲在何處的大喇叭從街上傳來韻律平緩的誦經(jīng)聲。人群似乎聽到召喚,更加緊密地向王宮周圍聚集。戴通行證的中年男人看到我的相機,皺著眉頭問:“press(記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即面無表情地說,“no entry(不得入內(nèi))?!彼芰贤袄镅b著未開放的蓮花,大鐵籠子里有等待放生的麻雀,身披袈裟的喇嘛匆匆從皇宮邊門閃過,滿臉皺紋的老婦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這個國家90%的人信仰佛教,王宮內(nèi)最著名的建筑并不是正殿凱馬琳宮,而是王室家廟玉佛寺。
西哈努克的靈柩上午已經(jīng)從王宮出發(fā),于中午到達王家田的火化塔。但聚集在王宮附近的人群仍然沒有散去。過去3個月里,每天都有民眾到這里瞻仰王父的遺容,一位長者在我旁邊接受記者采訪,說:“我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不在了?!毕囟膵D女懷抱幼兒,凝視著手中西哈努克的遺照,面容平靜。電視中重播著幾小時前百萬人送葬的壯觀場面,游行的隊伍經(jīng)過市區(qū),每一個主要路口都有90名僧侶為他誦經(jīng)祈福,寓意享年90歲。
與王宮一墻之隔的街區(qū),此時又是另一番景象。每一個露天咖啡桌都坐滿了外國游客,月收入30美元的服務(wù)員來去穿梭,為游客端上3美元一杯的飲品。誦經(jīng)聲沒有打擾他們的好興致,滿街的英語法語招牌,刻意懷舊的裝修,似乎都指向一個殖民舊夢。鄰座的意大利人一邊翻旅行指南一邊品評手中的咖啡,除了服務(wù)員的面孔和熱帶的風(fēng),與蒙馬特高地的下午似乎沒有不同。柬埔寨人的金邊和游客的金邊被這場葬禮壓縮到狹小的空間而形成的沖撞感,成為旅行中難忘的體驗。
入夜,我決定去真正柬埔寨人的金邊。沿著riverside向遠離王宮的方向走,兩三百米就是夜市。東南半島氣候炎熱潮濕,人們的生活習(xí)慣向日落后延伸。各式攤販逆暑氣而動,很快聚合成街頭菜場、美食城和服裝批發(fā)市場??窜嚾酥钢砰_百米、分為3層的摩托車陣說,它們要到后半夜才散去。學(xué)生模樣的推銷員賣力地向路人兜售中國生產(chǎn)的低端智能手機。花上兩塊人民幣可以買到一杯添加了青檸的甘蔗汁,坐在由幾十家食肆一起鋪設(shè)的籃球場大小的涼席上,金邊人的晚餐不是河岸餐廳里的精品高棉菜式,而是一碗越南湯粉。
夜市旁的廣場上24小時不間斷直播葬禮,三輪車夫和孩子們聚在大屏幕前觀看,誦經(jīng)聲和市場的喧鬧混合在一起,模糊了生與死的界限。為葬禮燃放的禮花稀稀疏疏在河的另一邊升起,照亮了對岸新區(qū)尚未完工的高樓,孩子們捂著耳朵尖叫跑開。一名八九歲的女孩躲在我身后,又忍不住向?qū)Π稄埻?。我蹲下來問她,“你害怕嗎?”她點點頭,又搖搖頭,用英語說了句“再見”。
金邊旅行TIPS:
出發(fā)和到達:金邊國際機場離市區(qū)8公里,有航班往返亞洲各主要城市,陸路由國道和泰國、越南相連,洞里薩湖航線連接金邊和暹粒。
氣候:熱帶季風(fēng)氣候,全年分為3季,最適合旅行的時間為11月至次年2月的旱季,相對干燥涼爽,平均氣溫為22度。
飲食:餐廳集中在riverfront和oldmarket兩個地區(qū),amok食人魚和sour soup檸檬香茅湯是特色菜。泰國餐廳、酒吧與咖啡館眾多。入夜后街頭食物豐富,建議仔細考察衛(wèi)生情況。
防騙:警惕旅游從業(yè)人員口頭提供的價格,打車去不認識的地方要確認已經(jīng)到達目的地再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