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炊煙漫舞”原來是遼寧本溪一名基層退休干部。在博客間,博友親切地稱之為“老炊”。老炊已于今年2月5日因病辭世。
令人唏噓的是,老炊的離世竟然引起博間震動,究其原因:數年來,老炊以他特有的豪爽、詼諧和真情在自己博客里發(fā)布了數百篇精彩文章。平日里,他的博文一旦發(fā)出,瀏覽者、加評者數以千計。老炊他并不富有,而且患有眼疾,連打字都很吃力。然而他卻長久而默默的釋放著他那寬大的人間情懷。這是真正打動人心的根本!《上海故事》除了擁有紙媒的數十萬讀者外,還擁有大量網上讀者,之所以選載老炊的這篇博文,在于表達我們對網上讀者的關懷之情,也在于懷念人們心中“永遠的老炊?!?/p>
盛夏里的一天,我去大連。上火車后按照座號,我坐在緊靠窗戶的三人座位上。對面是一對六十歲左右的老夫婦,帶著個約四五歲的小孫子,正在和車下送站的兒媳告別。緊挨著我坐著的是一對年輕夫妻,知識分子打扮,帶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姑娘長的真像芭比娃娃,非常討人喜歡。
火車從沈陽站開動了,站臺上送行的兒媳,邊擺手邊隨火車跑兩步,淚流d4xOvZLzkz5snF1CquZgTA==滿面,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車才開動,小孫子就急不可待地讓爺爺拿寶劍。爺爺從旅行袋中取出把約一尺長的塑料玩具寶劍,孫子站在座席上開始舞劍。旅途枯燥,有小孩嬉鬧也不錯,還解悶。
看了一會小孩舞劍,也沒啥套路,瞎比劃一氣,我們也都審美疲勞,便都不看了。
小孩覺得沒趣,為了重新吸引觀眾們的注意力,便大喊一聲:“我是刺客,殺奶奶!”說罷,對著奶奶的前胸,舉劍便刺,劍頭彎了。
奶奶把臉扭向過道,也不搭理他?!按炭汀币娔棠虥]啥反應,邊哭邊向爺爺告狀:“奶奶不死!奶奶不死!”
爺爺不含糊,秉公而斷,對奶奶說:“孫子讓你死你就死唄,反正也不是真死!”
奶奶大義凜然:“滾一邊去!”
“刺客”不依不饒,嚎陶大哭。關鍵時刻還真得看男人的,爺爺挺身而出:“來,殺爺爺!”
“刺客”不給面子,不屑于殺他,仍在哭鬧,但分貝卻明顯下降。爺爺見有了轉機,便搶過寶劍,在自己脖子上比劃兩下,并且逼真地倒在餐桌上,自取“滅亡”,殺身成“爺”。
“刺客”心滿意足,拍手大喊:“爺爺死了!爺爺死了!”
聽到喊聲,半車廂的人都扭頭觀看,我和鄰座的旅伴都笑了。
大概確實淘氣累了,“刺客”困了,為了給好人騰地方,爺爺起身讓孫子躺下,奶奶拍著“刺客”睡覺,爺爺去過道罰站了(列車滿員)。
出門在外,不比家里,啥事都能碰上。我趁著“刺客”睡覺,拿出本雜志解悶。
“不要!”“啪!”的一聲。你方唱罷我登場,又有動靜了。我放下雜志一看,兩歲的“芭比娃娃”來勁了!我聽明白了,“芭比”要吃巧克力派,爸爸拿的是花生派,被“芭比”扔到地上。爸爸又換了幾個派都不是“芭比”指定的派,全被“芭比”扔在地上,變成了“反動派” !
“芭比”哭鬧起來,前邊坐了六名外國留學生模樣的旅客,四男二女,也看不出國籍。其中,一個大個子主動過來哄“芭比”。還真奇怪,“芭比”看見了藍眼睛、黃頭發(fā)的外國人,真給面子,竟破涕為笑了。那五位年輕的老外都為大個子鼓掌。
大個子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竟把“芭比”舉過頭頂,“芭比”哭倒是沒哭卻嚇出尿來,一絲涓涓細流,飛流直下一公尺,大個子的頭發(fā)、臉上無一處幸免,襯衫也濕了巴掌大的一塊。那幾位留學生老外和周圍旅客大笑不止。
“芭媽”見狀,趕快掏出手帕走上前去,想替他擦又覺得似乎不妥,猶猶豫豫。大個子尷尬地把“芭比”還給“芭媽”,“芭媽”用英語道了歉,大個子去洗臉處打掃戰(zhàn)場,這場小風波平息了。
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笑著對“芭媽”說:“這孩子真任性,還真需要管管?。 ?/p>
“芭媽”正色對我說:“先生,現在都什么時代了?你們小時候,唯家長是從,只講師道尊嚴,多壓抑?對小孩子從小顯露出的個性和天賦,傳統教育只知道扼殺……”
“芭爸”插話說:“這位先生也是好意……”
“芭媽”比“芭爸”嘴快:“我知道先生是好意,但在孩子的教育方法上,我認為有必要探討一下。德國的斯特恩認為,兒童只有一些道德判斷和道德行為萌芽的表現,對他們不能提出過高的要求,兒童還不可能掌握抽象的道德原則……”
我的天呀!簡直是遇上《百家講壇》啦! “芭媽”侃侃而談,引經據典,說一些我或稍懂或完全不懂的專業(yè)術語,我成了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這扯不?我毫無反抗能力,只好洗耳恭聽。我看“刺客”他爺爺還在過道站著,便說:“您來坐會,我出去透透風?!苯铏C逃離開“芭媽”。
我真后悔自己多嘴,白白挨了一頓搶白,但心里卻隱約有一絲不安……
(責編/鄧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