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瓊

從“游民”到市民：新生代農民工城市文化融入探析

唐 瓊

農民工是我國社會轉型期間的特殊產物，農民工向城市大規(guī)模移民作為城市化的一種必然現(xiàn)象越來越受到各界關注。而占農民工群體主流的，長期滯留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游離于農村和城市兩端極易變成“游民”，對我國社會的穩(wěn)定發(fā)展將產生不良影響。農民工的城市融入有經濟、社會和文化心理三個依次遞進的層次，只有心理文化的適應，才說明農民工完全融入于城市社會。新生代農民城市文化融入的障礙主要表現(xiàn)在交往的隔離，生活方式的隔離和心理的隔離三個方面，實現(xiàn)新生代農民工文化融入必須從自身完善構建、城市接納包容、暢通利益表達渠道幾個方面努力。

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文化融入；文化適應

農民工是我國社會轉型期間的特殊產物，我國正處于從傳統(tǒng)農業(yè)社會向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的轉型過程中，工業(yè)化必然伴隨著農村人口向城市遷移并城市化的過程。農民工向城市大規(guī)模移民作為城市化的一種必然現(xiàn)象越來越受到各界關注，學術研究的熱鬧和農民工現(xiàn)實處境形成了鮮明對比，目前我國的絕大多數(shù)農民工一直處于“半城市化”狀態(tài)，具體表現(xiàn)為“六化”，即就業(yè)非正規(guī)化、發(fā)展能力弱化、居住邊緣化、生活孤島化、名聲妖魔化、社會認同內卷化。〔1〕陳豐指出，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農民工進入城市，似乎已經城市化了，但實際上從享受城市文明，從滿足人的基本生存需求及各種不同層次需求的角度出發(fā)而言并非真正的城市化，屬于“虛城市化”?！?〕學者們已然認識到不管是“半城市化”還是“虛城市化”，一旦出現(xiàn)結構化、長期化甚至永久化特征，得不到及時糾正的話會使不少農民工喪失掉完全融入城市的能力。尤其是占農民工群體主流的，長期滯留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不能被城市和農村接納則極易變成“游民”，將對我國社會的穩(wěn)定發(fā)展產生不良影響。

當前我國外出民工有1.64億人，其中約六成是新生代農民工。新生代農民工已經占到我國2.3億職工人數(shù)的近一半，逐步成為工人階級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將成為主體。他們呈現(xiàn)出典型的“三高一低”特征，即受教育程度高，職業(yè)期望值高，物質和精神需求高，工作耐受度低。〔3〕新生代農民工群體龐大，政府對老一代農民工的政策已經不適應這個群體，政府不適宜再將新生代農民工作為暫時流動人口而當作為城市移民進行公共政策等方面的關照。本文的研究對象就是長期滯留城市，想要扎根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

一 、文獻回顧

就農民工群體移居城市現(xiàn)象學界通常采用了移民的社會適應視角進行研究。斯席德在認為“移民的適應可以界定為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移民對變化了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環(huán)境做出反應。從農村到城市常常包含了這三個方面的變化。”〔4〕他強調變化和過程，認為適應應當理解為行為本身，適應是在變化的環(huán)境中移民們所作出的一種不斷的行為調整。這和帕克在20世紀30年代提出“社會同化”趨同，帕克認為：移民一般要經歷定居、適應和同化三個階段，剛進入遷入地時，由于大多不懂或不能熟練掌握當?shù)卣Z言，缺乏進入主流社會的渠道，因此只能先在邊緣地區(qū)立腳，以出賣廉價勞動力為生。在這個過程中，越來越多的移民接受主流社會的文化，認同了主流族群，進而被主流社會完全同化。〔5〕

農民工進城不僅是空間上的流動，更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文化移民”。一個群體從原住地遷移至新住地必然會有自然環(huán)境與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從而要求在語言、風俗習慣、人際關系、生產和生活方式等相應的調整和適應。和“社會適應”相近的概念有“順應”、“同化”、“融合”、“融入”，“融入”最為貼近的表述了進城農民工市民化的最終過程。最初研究者大多從剛性政策方面考慮落實和維護農民工權利，以改善農民工的城市生存狀態(tài)，而隨著農民工進一步市民化我們發(fā)現(xiàn)，由于城鄉(xiāng)長期的二元差距形成了不同的文化模式，農民工要想真正融入城市，成為城市主流，文化適應才是內在的核心和深層問題。這里所說的文化適應包括了對城市價值觀、生活方式、行為規(guī)范、語言乃至服飾打扮的認知、習得過程。

流動人口適應城市生活，實際上是社會化的過程，必須具備三方面基本條件：首先是一份穩(wěn)定的職業(yè)；其次是這份職業(yè)帶來的經濟收入及社會地位能形成一種與當?shù)厝私咏纳罘绞剑瑥亩邆渑c當?shù)厝税l(fā)生社會交往，并參與到當?shù)厣鐣畹臈l件；最后由于這種生活方式的影響與當?shù)厣鐣慕佑|，使他可能接受并形成新的，與當?shù)厝讼嗤膬r值觀?！?〕那么隊伍龐大的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需要經歷怎樣的過程呢？朱力認為，農民工的城市適應有經濟層面、社會層面和心理層面三個依次遞進的層次，只有心理和文化的適應，才說明農民工完全融入于城市社會。〔7〕張海波、童星也將社會適應概括為一個過程，是行動者對周圍環(huán)境變化的主動和被動的調適，既包括客觀層面，也包括主觀層面，至少可以操作化為經濟生存、社會交往，心理認同等三個維度。〔8〕他們不約而同的將心理適應作為農民工城市融入的最高階段。所謂心理層面的適應包括了農民工內化城市文化價值觀念、生活方式、在心理上獲得認同，在情感上找到歸屬。具體說來就是“當社會個體或群體背景發(fā)生變化時，他們在原有文化背景中形成的心理狀態(tài)就變成一種心理背景，而在新環(huán)境中出現(xiàn)的心理反應首先落在這個心理背景上。這個時候，如果新環(huán)境中的心理反應同心理背景協(xié)調，就是這個社會個體或群體對新文化背景的適應。否則，心理活動不協(xié)調，就無法適應新的環(huán)境?！薄?〕可見，心理適應是農民工真正融入城市的標志，只有完成心理適應才算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適應過程，真正意義上的融入了城市。

二、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的文化隔離

新生代農民工具有雙重性和邊緣化特點，雙重性是他們處于由農村人向城市人過渡的過程之中，同時兼有工人和農民的雙重身份。受到二元體制的限制，他們的制度背景仍舊是農民，作為農民的后代，也不可避免的保留著部分農民的特質。邊緣性是新生代農民工生活在城市，和老一代農民工“候鳥”生活不同的是，新生代農民工不愿意回農村，又無法完全融入城市，游離于城市與農村之間。他們和城市居民長期共棲卻難以建立起在城市的社交網絡。新生代與城市人私人交往較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里人與新生代農民工有較大隔閡。〔10〕新生代農民工跨入城市之初，城里的繁華對他們產生了強大的吸引，但隨之而來的現(xiàn)實挑戰(zhàn)，尤其是來自城市居民的歧視與排斥令他們逐漸產生自我群體認同，排斥與拒絕城市居民。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融入中的表現(xiàn)可以用戴維·波普諾關于少數(shù)群體社會適應與心理反應的表現(xiàn)來加以解釋，波普諾把少數(shù)群體融入主流群體歸納為5種典型表現(xiàn)：(1)被動接受；(2)個人攻擊行為與暴力；(3)集體抗議；(4)自我隔離；(5)自愿同化?！?1〕產生自我隔離的原因是少數(shù)群體成員找不到滿意的方式與主流群體相處，他們就努力限制與群體成員相接觸。新生代農民工的自我隔離表現(xiàn)可以歸納為如下幾個方面。

一是交往的隔離。農民工社交網絡是典型的“三同”，即同鄉(xiāng)、同事、同學。究其緣由，是因為文化的同質性會帶來交往中的平等感和舒適感，新生代農民工也不例外。造成這種交往現(xiàn)狀的原因復雜，主要由于農民工所從事的工作大多是社會底層最累最苦的職業(yè)，所以工作時間長，勞動強度大，收入低。沒精力、沒時間、沒閑錢來和城里人交往是客觀存在的主要原因；另一個重要原因是農民工認為城里人交往都是“有目的”“有利益”的，和農村村民間那樣“以心交心”的交往方式截然不同，他們在內心把“田園牧歌”的鄉(xiāng)村和“物欲橫流”的城市規(guī)劃為兩種很難交集的文化模式?？陀^上看，城市居民基于競爭的壓力不得不以個人利益為出發(fā)點擴展社交網絡，這是無可厚非的現(xiàn)實。農民工因為自身原因使他們對城里文化退避三舍，主動封閉在同質性極高的社交網絡里。倘若這種隔閡長期存在，與城里主流文化缺少交流和聯(lián)系，使得農民工的社會網絡呈現(xiàn)出單一化趨勢，不但在就業(yè)信息獲取上缺乏機會并且也喪失了利益表達的渠道。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會嚴重影響到農民工個人行為失范甚至越軌，從而表現(xiàn)出波普諾所說的第二個特征：個人攻擊行為與暴力。例如深圳等地影響惡劣的“砍手黨”“飛車黨”就是此類極端表現(xiàn)的代表。

二是生活方式的隔離。生活方式是歷史變遷的產物，改變它需要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農民工融入城市社會，實質上是對以往農村生活方式的背離，重建城市生活方式的過程。和農村的生活方式相比，城里的生活顯得節(jié)奏快、開放性強、豐富而多元。農民工一改在農村自由散漫的生活轉變?yōu)闀r間觀念很強的的流水線作業(yè)，由原來的農民向產業(yè)工人轉變。如果說第一代農民工生活屬于“高積累，低消費”，新生代農民工較容易融入城市消費生活。他們和城里同齡人一樣熱衷于上網、手機等電子產品，也會消費時尚衣服，飾品，體現(xiàn)出新潮、時尚、個性等消費特點。盡管如此，由于收入低導致的消費能力低弱以及城市里較高的生活成本，新生代農民工也會產生“月光族”。另一個被隔離的原因是居住環(huán)境，王春光將農民工居住概括為居住邊緣化。農民工的居住主要有三種方式：租房、集體宿舍和工地。因為租金便宜，租房大多位于城鄉(xiāng)結合部，以“城中村”方式割裂在城市居民主流文化之外。集體宿舍則一般由單位提供，數(shù)十個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最差的算是在工作在建筑第一線的建筑工人，工地就是住所，隨便搭一個棚就是臨時的“家”。無論消費模式還是居住條件，農民工和城市居民都相隔甚遠，無法融合。

三是心理的隔離。調查表明農民工對于城市生活與城市認同程度很高，而對城市居民則存在心理上的疏離，首要原因是城市居民表現(xiàn)出的優(yōu)等公民意識。全國總工會關于新生代農民工問題研究報告中發(fā)現(xiàn)30%左右的新生代農民工感受到了城里人的偏見與歧視，覺得自己在城里是“二等公民”，對于城市沒有歸屬感?？偨Y城里人對于進城農民工的偏見與歧視主要集中在，農民工臟，不愛干凈；農民工素質太低，無法溝通；農民工進城搶奪了城里人飯碗；農民工是一個犯罪率極高的危險群體等。城市居民通過語言和行動來表示對農民工的排斥，語言方面例如重慶人稱農民工為“棒棒”，成都人稱農民工為“鄉(xiāng)壩頭”等等，常常以高人一等的身份俯視農民工；在行為上則表現(xiàn)出對農民工的避而遠之，大凡街上或公共場所遇到表現(xiàn)出嫌惡逃避的神態(tài)，以自己的衣著光鮮對比農民工的穿著以顯示自己城里人的身份。很多城里人或許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農民工這種來自日常生活中的歧視所引起的心理反應甚至已經超過了在就業(yè)和報酬方面的歧視。因為這種直接對人格和尊嚴的傷害更讓人感受強烈。沒有人會心甘情愿的接受“二等公民”這個現(xiàn)狀，現(xiàn)實造成的人格差距會短時間的讓農民工屈服，但在長期積壓之下農民工除了主動向“一等公民”靠攏而努力外，也會產生被剝奪的不平衡感，從而對于“一等公民”產生群體性的破壞心理。波普諾就說過，少數(shù)群體持槍搶劫地位較高者可能不僅僅是為了改善他們的經濟狀況，他們也可能以犯罪作為對社會的一種攻擊性抗議。

三、新生代農民工實現(xiàn)文化融入的路徑選擇

文化部社會文化司司長于群認為，“一方面，文化可以發(fā)揮潛移默化的影響力，使農民工能夠接受城市文化、生活習俗等方面的影響和熏陶，使他們在思想、文化、習俗上適應城市生活；另一方面，參與文化生活，可以在精神層面增強農民工對城市生活的認同感和歸屬感，讓他們能夠以自信、樂觀的心態(tài)融入城市。從這個意義上講，文化應當成為也能夠成為廣大農民工融入城市生活的重要橋梁?！薄?2〕新生代農民工要順利融入城市必須充分發(fā)揮文化的特殊優(yōu)勢。然而城市融入又絕非是單方面努力可以達成的，需要新生代農民工、城市和政府合力才行，新生代通過文化途徑實現(xiàn)真正融入城市不妨從以下幾個方面加以努力。

(一)自身積極建構完善

自我隔離和自愿同化屬于一對矛盾體，但是在新生代農民工身上卻是共存的，如前所述新生代農民工在不能被城市居民接納時會努力限制同城市居民接觸，與之相反，為了順利融入城市新生代農民工又具有強烈的自愿同化傾向。自愿同化表現(xiàn)為試圖學好主流群體的語言、服飾、行為模式以及其他文化特征，力圖混同于主流群體內使人們難以辨認出他們實際上是少數(shù)民族成員。例如朱虹對打工妹的城市社會化研究，她以被城里人看成“鄉(xiāng)下人”的打工妹為研究對象，跟蹤研究了打工妹為了變得和城里人難以區(qū)分在服飾裝扮上進行的模仿?！?3〕這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波普諾的自愿同化心理。新生代農民工接受能力和學習能力都比較強。進入城市后會參照城里人的生活進行模仿和跟隨，對于城市生活的模仿反映出新生代農民工在生理需求層次上的更高追求，顯示了主動對城市生活適應的自愿同化心理。

提高自身素質。民建中央提交的一份提案認為，新生代農民工缺乏平臺培訓。提案舉例說，陜西省300多萬新生代農民工中，受過職業(yè)培訓的比例僅為36.9%，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只能從事低端職業(yè)。文化水平低，技術能力弱是新生代農民工一大弊病，而收入水平與文化，技術息息相關，要想提高收入，為融入城市做好鋪墊，必須強迫學習。政府在這一方面，已經以正式文件的形式規(guī)定農民工必須接受職業(yè)培訓，并為此劃撥了專項資金。不少農民工在實踐中也已經意識到智力資本的可貴性，開始自覺性反思，并利用閑暇時間進行學習充電。

積極拓展社交網絡。在城市社會中，以血緣、地緣等初級關系為主的社會網絡在勞動力移民的城市融入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幫助他們完成了最初的生存適應。當他們在城里立足并需要謀求進一步發(fā)展時，他們就不得不拓展社會網絡，跳出初級關系之外來尋求其他的信息、機會和資源，不斷擴大社會交往，增加關系網絡的異質性成分?！?4〕在移民社會影響融合因素的研究中，無論對于國際移民還是國內移民，許多研究者都發(fā)現(xiàn)了嵌入于移民網絡的關系資源對于移民社會融合的促進作用。農民工在城里也要積極拓展自己的社交網絡，建立自己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利用各種社會資源早日形成心理歸屬感，對生活的城市和市民產生認同，并在認同感驅使下加快與市民互動，獲得市民人格。

(二)城市接納包容

周明寶提出在對待外來滯留型入城青年農民工，應倡導一種新的共生模式。共生是指一種追求異質者積極共存的理想型態(tài)，是向異質者開放的社會結合方式，是不同生活方式的相互包容。共生的基礎是寬容和信任，寬容表現(xiàn)為從承認到接納的過程。〔15〕馬西恒通過對上海Y社區(qū)的個案研究發(fā)現(xiàn)，移民與城市融合經歷“二元社區(qū)”、“敦睦他者”和“同質認同”三個階段的設想，提出“敦睦他者”是移民與城市社會融合的關鍵階段。在這個階段，二元結構仍然存在，但開始出現(xiàn)一個明顯的中間地帶，其中基于雙方正向互動所形成的非正式規(guī)則，將為下一個階段的融合打下必要的社會和心理基礎?！?6〕馬西恒的敦睦他者與周明寶的共生模式顯然異曲同工，兩者都證明農民工要順利的融入城市，除了自身不懈的努力，城市的開放接納也是不可或缺的條件。

我國在制度建構上基于計劃經濟體制帶來的政策性缺陷正在得到進一步削弱和修補，但這個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長期城鄉(xiāng)二元結構下的城里居民長期住在“福利城堡”里享受了種種特權，產生了嚴重的“城市病”，堅決抵制外地人分享城市利益。加之一些媒體對農民工進行的負面報道；“塔吊討薪”“跳樓秀”“賣淫”“偷盜”“綁架”“械斗”等負面標簽通過媒體的聚焦，強化，最終妖魔化了農民工形象。城市居民對于農民工的排斥一方面是對自身權益遭到侵犯的擔憂，認為農民工搶了他們的飯碗，殊不知農民工所從事的職業(yè)都是城里人不愿從事的低端底層職業(yè)；另一方面是對農民工生活習慣的歧視，覺得農民工是“臟亂差”的化身。事實上隨著農民工呆在城里時間越長，城市生活的經驗自然就會增長。說到底，城里人“一等公民”的優(yōu)越心態(tài)是毫無根據(jù)的，因為農民工對于城市也享有權利。在二元社會結構下目前我國基尼系數(shù)已經達到了0.53-0.56之間，兩極分化相當嚴重，社會的不穩(wěn)定性正在加劇。農民工為城市的美麗做出了不可抹殺的貢獻，作為享受特權長達數(shù)十年的城市居民，是不是應該敞開胸懷，以感恩的心態(tài)去接納農民兄弟呢？

城市的接納包容，政府應當發(fā)揮主導作用。社區(qū)作為農民工與城市居民共同生活的空間，是給予農民工家的感覺的地方。民政部頒發(fā)了《民政部關于促進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qū)的意見》，強調以社區(qū)為平臺，加強農民工與城市居民之間的交流互動。提出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qū)應當遵循以下公平對待，一視同仁；強化服務，完善管理；求同存異，相互尊重；因地制宜，注重實效等幾個原則。特別指出正視農民工和城市社區(qū)居民之間存在的思想認識、生活方式、行為習慣差異，教育城市居民和農民工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推動包容式融入，實現(xiàn)包容式發(fā)展。增強城市的包容性，包括了公共基礎設施建設，改善民工居住生活條件；建立農民工社區(qū)工作服務站等一系列切實可行的措施。

(三)暢通表達渠道

《公民身份與社會階層》一書中，馬歇爾將公民身份概括為四個維度：合法地位、權利、政治參與、歸屬感。只有保障公民的市民權利、政治權利和社會權利，才會讓每一個成員感到自己十足地是社會成員，相反，就是被邊緣化。許多群體，比如黑人、婦女、土著居民和少數(shù)民族等感到自己被排斥不僅僅由于他們的社會經濟地位，而且因為他們的社會文化身份。要獲得公民身份的前提之一就是必須提高政治參與程度，暢通的表達自己利益訴求。農民工被朱力稱為“城市社會中的沉默階層”。〔17〕顯然不是農民工自愿沉默而是被迫沉默。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為例，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選舉出3位新生代農民工代表，他們要代表的是1億多農民工群體，不足以充分表達農民工群體的利益訴求。產生此類現(xiàn)象有制度上的缺陷，由于我國實行的是屬地管理，農民工的個人和戶籍是分離的，個人擁有的權利和戶籍掛鉤，農民工進入城市，他們的政治參與權、社會保障權、受教育權都還在戶籍所在地的老家，生活在城里的農民工連社會保障權都是不健全的，何況侈談政治參與權。為了提高農民工政治參與程度，暢通利益表達渠道，可以做以下嘗試。

放低農民工政治參與門檻。只要農民工在社區(qū)居住滿一年以上，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城市居民委員會組織法》選民資格的，只要本人申請，所在社區(qū)選舉委員會同意即可參加本社區(qū)選舉。在擬定社區(qū)發(fā)展規(guī)劃，興辦社區(qū)公益事業(yè)，制定社區(qū)公約等涉及農民工切身利益的重要事項都能聽聽他們意見；多途徑提高農民工政治參與范圍，不只限制在社區(qū)公共事務的參與方面，城市政府在制定相關政策法規(guī)也可以通過聽證會形式充分征求他們的意見和要求。

暢通農民工表達渠道，有必要完善農民工工會組織。農民工階層雖然數(shù)量龐大，工會化程度卻很低。近年來一些城市嘗試為農民工組建工會，但是由于農民工流動性太大、工作時間過長、對工會組織認識不足等原因參與度極低，工會名存實亡。為了讓農民工參與到城市社會中的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監(jiān)督中，為增強他們自身利益努力，應促進農民工工會的建立和提高農民工參與工會的熱情，農民工找到自己的組織才能與政府、企業(yè)良好互動，表達自身利益需求。

可以鼓勵農民工創(chuàng)建民工自治組織。農民工自組織是農民工自己組建、自我管理的社會組織形式，大概有農民工協(xié)會、農民工同鄉(xiāng)會、農民工行業(yè)協(xié)會、農民工興趣協(xié)會等。政府應當對農民工創(chuàng)建自治組織提供幫助。所在務工單位也可以在資金和場地上給予一定便利，引導這些自治組織良性發(fā)展。積極促進與農民工相關的社會組織規(guī)范化發(fā)展，切實發(fā)揮自治、自律、他律作用。在社會融入、自我治理、公共參與中培育新生代農民工的公共精神，使之成為健康人格的城市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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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四川省委黨校重大招標課題“四川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研究

唐瓊，中共四川省委黨校期刊社編輯，四川 成都 61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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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8-9187-(2013)01-0103-05

【責任編輯劉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