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李丹崖
時間的溫度
文 _ 李丹崖
近期,智能手機上又多了許多軟件:生日提醒、節(jié)日提醒、記事本提醒等等??萍荚絹碓饺诵曰苍絹碓骄毣?,但是,驀然回首,我們驚覺自己被這些高科技的事物“綁架”了。
想起少年時,記得某人的生日,用不著任何工具提醒,臨近前幾天就想起來了,是“生物鐘”在提醒我們。說白了,還是心底有,不必刻意去記。而今呢,或許少了隱隱在心的惦念,把一切希望都托付給鋪天蓋地的軟件了。哪天若是軟件崩潰,物件丟失,恐怕會欲哭無淚。不是記性的問題,是心里“有沒有”的問題。
記事本是沒有時間感的,提醒服務也是沒有浪漫感的,只有心里的默默記掛才溫暖可觸。
朋友去過成都一次,已然10年,還記得自己住過的那家賓館。再去成都,我陪他一起去那家賓館“故地重游”,條件一般,衛(wèi)生也不盡完善,早餐只能算是湊合。有什么好呢?朋友說,10年前,他來這里,開了房間,約莫一小時后,服務員敲門進來,手里拿著一個蛋糕說:“先生,我們發(fā)現(xiàn)今天是您的生日,特意送一只蛋糕,祝您生日快樂!”
一只溫暖的蛋糕造就了“賓館style”。而這樣的格調(diào),并非機械的安排所能左右,全然在于一顆溫存細致的心。
時代在進步,而一些東西卻被我們遠遠丟棄在后面。譬如,今人常說“十二時辰”,至于是哪“十二時辰”,卻很少有人能記得清楚。翻閱資料,把這些稱呼一一寫出來,心里充滿古樸的詩意:夜半、雞鳴、平旦、日出、食時、隅中、日中、日昳、晡時、日入、黃昏、人定。
古人對于時間的叫法,如此充滿生活感和溫熱感。
作家于堅在一篇寫老昆明的文字里深情回憶:“舊日昆明的時間是多種多樣的,還沒有統(tǒng)一到格林尼治的12個數(shù)字上來。雞鳴是一種時間,鳴炮是一種時間,早晨街道上鋪面下門板的聲音是一種時間,黃昏賣紙煙的鋪子掌燈是一種時間,小巷里櫻花落下是一種時間,太陽照著劉家的房頭草是一種時間,火車的汽笛聲從南方的天空下傳來是一種時間,倒垃圾的大爹搖響鈴鐺是一種時間,有人挑著山茶花來賣是一種時間,燕鴻居開始賣陽春米線是一種時間,有閑階級看看手腕上的表,是一種只有一個枯燥的羅馬數(shù)字、沒有氣味、色彩、光線變化的時間?!?/p>
是的,這些時間和感覺如今依然杳杳。時間是個好矛盾的詞,于堅所寫的舊時感覺像穿上了懷舊的棉麻外衣,切身舒適;而不是現(xiàn)在后工業(yè)時代的盔甲,堅固是堅固了,卻越發(fā)的冷冰冰,沒有血肉和溫度可以捉摸。
時光匆匆,愿一切關(guān)于它的回憶,是一塊帶著體溫的老懷表,而不是表盤上冷冰冰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