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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的天空

        2013-08-30 12:25:31王曉靜
        情感讀本·道德篇 2013年8期
        關(guān)鍵詞:小粒虎子雪人

        王曉靜

        連體人的秘密

        蘇小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同吃同睡同玩,甚至去廁所也勾肩搭背地一同去,同學(xué)們都笑我倆是“連體人”。

        我很清楚,在這個城市子弟居多的學(xué)校里,我除了優(yōu)異的成績,全身都是被取笑的話柄,而只有蘇小粒不會取笑我,因為她也穿著姐姐們留下來的舊衣服、破鞋子,因為我們都來自農(nóng)村。

        春天,草發(fā)芽了,青春痘長出來了,年少的心里也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破土而出,拱得心癢癢的。楊虎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轉(zhuǎn)到了我們班。

        我和蘇小粒打量了他一番后交換了一下眼色,馬上心領(lǐng)神會,從他過時的穿著以及那土得掉渣的名字可以推斷他跟我們是“一類人”,而老師的介紹更證實了我們的猜測,但不同的是,他眼里有種桀驁不馴的神氣,竊竊私語的同學(xué)們看到他的眼神后竟然漸漸靜了下來,教室里有種令人壓抑的靜寂。

        他開始如他的名字一般,占據(jù)著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如一只靜伏不動的虎。

        他的名字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我和蘇小粒的談話中,我裝作不屑一顧地提起他糟糕的成績,嘴里發(fā)出感嘆的嘖嘖聲,但心里卻莫名地有種淡淡的喜歡,我猜蘇小粒應(yīng)該也和我一樣,要不她為何會在楊虎子經(jīng)過身旁的時候紅透臉?只不過,這是我們的秘密,誰也不肯說出來。

        教訓(xùn)刁蠻公主

        這天中午,早已饑腸轆轆的我們一聽到下課的鈴聲便嘩嘩地向教室外涌去,蘇小?;艁y中碰掉了夏艷的鋼筆,忙不迭地道歉,向來蠻橫的夏艷不依不饒地叫嚷著,“呀!這是我阿姨從美國寄來的鋼筆,你賠不起的!知道嗎,農(nóng)村人!”

        我沒想到她會說得這么難聽,氣得渾身發(fā)抖。而蘇小粒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嘴唇哆嗦,滿臉通紅,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住嘴!”忽然平地起了聲驚雷,只見楊虎子三步兩步?jīng)_到夏艷面前,抓起她手中的鋼筆使勁砸到地上,“刁蠻公主”哪見過這陣勢,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楊虎子扭頭看了蘇小粒一眼便大步走出教室,被風(fēng)鼓得高高的衣襟像大鵬的翅膀,瀟灑地?fù)溟W在門口的那團(tuán)陽光里。夏艷仍然趴在桌上嗚嗚地哭,這個刁蠻公主現(xiàn)在氣勢全無,額頭上精心修剪的劉海被蹭得亂七八糟。

        同學(xué)們看足了熱鬧后漸漸散去了,蘇小粒低著頭抱著肩坐在位子上發(fā)呆,我抱著她肩膀正想說些安慰的話,忽然她雙目灼灼地抬起來說:“他一向不理女生的,今天為什么會幫我呢?”說完就慌亂地低下了頭,雙手不安地擺弄著衣角。我愣了愣,開玩笑道:“你的臉都熟透了,能摘下來吃了。”心里卻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酸酸的澀澀的。

        放學(xué)后,我推說肚子不舒服回到宿舍,躺到床上,腦海里滿是蘇小粒和楊虎子,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懊惱地揪亂了發(fā)辮,折騰了大半夜睡不著,朦朧中,下鋪的蘇小粒好像也在翻來覆去……

        窗外的雪人

        楊虎子的臭名很快傳到教導(dǎo)主任那里,他成績不好、打架、跟老師頂嘴,我們這些“小平民”不敢做的事情他都做,青春的激情在身體里沖撞,需要宣泄,可能這就是叛逆的由來,可我們的叛逆都掩藏在平淡生活的下面,而楊虎子卻像枚沖天的火炮,噼里啪啦在空中亂響。

        這天上課前,我們都看到楊虎子和一個矮個子老頭走進(jìn)教導(dǎo)處,估計那是他爹,身體干癟瘦弱,背被生活壓成弧形,像一張弓。當(dāng)我看到他爹時心里忽然很難過,因為他讓我想起了在地里勞作的父親,不舍得吃穿只為供孩子讀書的父親。第一次,我對楊虎子有種厭惡的感覺,我扭頭看看蘇小粒,她目光復(fù)雜地盯著那個老頭,我想,她心里應(yīng)該跟我想的一樣。

        一會兒,楊虎子垂頭喪氣地走進(jìn)教室繼續(xù)聽課,外面正是隆冬天氣,飄著大朵的雪花,過了沒多久,就有調(diào)皮的男生小聲說道:“外面有個雪人!”這句話像長了腿一樣很快傳遍整個教室,蘇小粒忽然驚呼,“那不是他爹嗎?”

        果然,仔細(xì)辨認(rèn),就能看出那個頭上身上一片白的雪人正是楊虎子他爹!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雪地里,臉朝著楊虎子坐的位置??床磺逅樕系谋砬?,但能感受到他的失望和不放心。同學(xué)們都心領(lǐng)神會地互相看看不說話了,下課鈴剛響,楊虎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很濕潤,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青春的天空天天藍(lán)

        平靜的生活很快被繁重的學(xué)習(xí)淹沒,大家都快忘了大雪天里站在窗外的那個父親,而我和蘇小粒依舊親密無間地同吃同睡同玩,像連體人,不過現(xiàn)在我們心里已沒有任何秘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花季里,我們很快在腦子里抹殺掉了那個曾讓我們臉紅心跳的少年——楊虎子,我們都隱隱覺得??岷脱b帥在濃濃的親情面前顯得是多么淺薄,而拿著父母的血汗錢整日不學(xué)無術(shù)是多么無知,或許是從雪人事件開始,我們對曾經(jīng)的“大俠”已毫無興趣。

        但平淡的生活也有波瀾,我沒想到楊虎子會主動和我搭訕。

        “嗨,恭喜你,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彼恢螘r已剪去了長發(fā),淡淡地對我笑著說。

        “哦,沒什么,只要努力誰都可以……”內(nèi)向的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任由空氣凝固。

        “我,我的基礎(chǔ)不好,很多東西需要重新學(xué),你和蘇小粒成績都那么棒,以后我可要拜你們?yōu)閹熈??!彼嬲\地看著我微笑道,頓了頓又說,“我不想被大家看不起,更不想再讓父親失望。”

        我愣住了,心里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位桀驁不馴的“大俠”終于要成為一名踏踏實實的“平民”了啊。扭頭看同桌蘇小粒,也是滿臉的欣慰,她偷偷地捏了捏我的手,慢條斯理地說:“拜師也得有規(guī)矩,這拜師宴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

        “哈哈,老師既然答應(yīng)了,這個沒問題,中午飯我請了!”

        三個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教室里。

        窗外的天如一汪碧藍(lán)的湖水,純凈得纖塵不染,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和著陽光、花香同我們神采奕奕的臉龐凝固成青春里最美的風(fēng)景。

        張彥摘自《學(xué)生·家長·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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