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等

蒹葭蒼蒼，

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

道阻且長(zhǎng)。

溯游從之，

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

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

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

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

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

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

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

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

宛在水中沚。

（文佚名）

河邊蘆葦青蒼蒼，

秋深露水凝成霜。

意中人兒在何處？

就在河水那一方。

逆水而上去找她，

道路崎嶇長(zhǎng)又長(zhǎng)。

順流而下去尋她，

仿佛在那水中央。

河邊蘆葦密又繁，

清晨白露未曾干。

意中人兒在何處？

就在河岸那一邊。

逆水而上去找她，

道路崎嶇難攀登。

順流而下去尋她，

仿佛就在水中灘。

河邊蘆葦密稠稠，

清晨露水未全收。

意中人兒在何處？

就在水邊那一頭。

逆水而上去找她，

道路險(xiǎn)阻曲難求。

順流而下去尋她，

仿佛就在水中洲。

（譯程俊英）

The reeds grow green，

Frosted dew-drops gleam.

Wheres she so sheen？

Beyond the stream.

Upstream I go，

The ways so long.

And downstream， lo！

Shes thereamong.

The reeds turn white，

Dew not yet dried.

Wheres she so bright？

On the other side.

Upstream I go，

The ways so hard.

And downstream， lo！

Shes far apart.

The reeds still there，

With frost dews blend.

Wheres she so fair？

At the rivers end.

Upstream I go，

The way does wind.

And downstream， lo！

Shes far behind.

（譯許淵沖）

延伸閱讀

謂伊人，雖不知其所指，然味其詞，有敬慕之意，而無褻慢之情，則必指賢人之肥遁者，惜不知其何人耳。

——朱善《詩(shī)解頤》

此詩(shī)意境空曠，寄托玄澹，秦川咫尺，已宛然三山云氣，竹影風(fēng)聲，邈焉如仙。大都耳目之下，不乏幽人，豪杰胸懷，自有高寄。只此杳杳可思，正使伊人與作詩(shī)者，俱留千古不盡之味，更不必問其所作何人，所思何侶也。——萬時(shí)華《詩(shī)經(jīng)偶箋》

《詩(shī)·蒹葭》一篇，最得風(fēng)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dú)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意頗近之。但一灑落，一悲壯耳?！鯂?guó)維《人間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