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培岳
校園上演愛的“不等式”
2012年1月18日下午,海南某大學大四女生宋金娜接到了師兄陳軍的電話,約她晚上去看新上映的影片《大魔術(shù)師》。宋金娜推脫不掉,只好答應(yīng)。掛上電話后,她立刻給自己的表姐杜麗打去了電話:“姐,你不是喜歡梁朝偉嗎?晚上請你去看電影吧?!倍披悜蛑o地說:“娜娜,你不是想請我看電影,恐怕是又想拿我‘擋雷吧?”“你又不是第一次幫我‘擋雷,就幫我再擋一個嘛!”被表姐說中心思的宋金娜央求說。
1990年,宋金娜出生在海口市一個商人家庭。優(yōu)越的家庭條件,靚麗的外表,還能歌善舞、多才多藝,憑借這些優(yōu)越條件,2008年,宋金娜考上了海南某醫(yī)學院,很快成為?;壍娘L云人物。
宋金娜的身邊從來都不缺追求者,不論她走到哪里,都有男生搶著幫她拿東西、與她搭訕。與宋金娜相比,她的表姐杜麗的生活顯得冷清了許多。
杜麗比宋金娜年長8歲,師范大學畢業(yè)后,在表妹宋金娜就讀的大學圖書館當了一名圖書管理員。她長相平平、文靜內(nèi)斂,再加上從事的工作很少與人打交道,直到28歲時還沒有談過戀愛。
在宋金娜眾多的追求者中,陳軍很是與眾不同。陳軍1983年出生,來自江西南昌。出身農(nóng)村的他讀書刻苦,靠認真踏實的學習態(tài)度和聰明嚴謹?shù)念^腦一路讀到博士,很得導(dǎo)師賞識。
自從成為追求宋金娜大軍中的一員后,陳軍就拿出了做學問的認真執(zhí)著勁,幾乎每天都到宋金娜的宿舍門口,拿一枝玫瑰花癡癡地等待。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稍谒谓鹉瓤磥恚@只不過是“牛皮糖戰(zhàn)術(shù)”。他的堅持令宋金娜不勝其煩,每次約會時,宋金娜就帶上表姐為自己“擋雷”。
作為一個“職業(yè)燈泡”,杜麗十分盡責。陳軍很想找機會向宋金娜表白自己的一片癡心,奈何中間總隔著個杜麗。雖然他很不喜歡杜麗夾在自己與宋金娜之間,但為了討好宋金娜,陳軍仍然對杜麗保持著謙和與禮貌。陳軍的細心和風度,讓杜麗對他印象不錯。有時,杜麗甚至會在宋金娜面前幫他說幾句好話。
2012年2月12日,宋金娜生日那天,陳軍特意請她吃飯。宋金娜照例帶上了杜麗。起初,三個人談笑風生,氣氛十分融洽??此谓鹉刃那楹?,陳軍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枚施華洛世奇的水晶胸針。他鄭重其事地說:“娜娜,這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禮物……”他還沒說完,宋金娜立刻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推說:“不用了,這種胸針我多的是,你送給別人吧!”陳軍的臉色頓時暗淡下來。見狀,杜麗趕緊打圓場說:“娜娜,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無奈,宋金娜把胸針收了下來。陳軍不禁向杜麗投去感激的一瞥。
回到宿舍后,宋金娜埋怨杜麗說:“姐,收他的東西我怕他死纏爛打?!倍披惸弥蒯樤谧约阂路媳葎澲f:“娜娜,其實我覺得小陳這個人不錯。你要是不喜歡這個胸針,送給我好了?!薄笆裁床诲e,跟個牛皮糖似的。你喜歡就拿去吧,人你喜歡也拿去!”聽宋金娜這樣說,杜麗的臉頓時紅了,嗔怪地說:“胡說什么呀?他心里裝的可是你!” “這個陳軍整天纏得我好煩,你要是真心覺得他不錯,我就把他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宋金娜滿不在乎地說。
陳軍與自己年齡相仿,作為一個“奔三”的大齡剩女,杜麗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了。她想,表妹若真能把陳軍讓給自己,也是件天大的好事。她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她認真地對表妹說:“你想好了,真的把小陳送給我?”“姐,你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彼谓鹉鹊膽B(tài)度讓杜麗放下心來,兩姐妹當下商量起如何“轉(zhuǎn)讓”陳軍的細節(jié)。
“轉(zhuǎn)讓愛情”,兩敗俱傷
自從與表姐私下訂立“轉(zhuǎn)讓盟約”后,宋金娜不再拒絕陳軍的約會,有時甚至主動打電話約他。起初,陳軍以為宋金娜被他的誠意打動,不由得滿心歡喜。
一天,宋金娜約陳軍出來吃飯,特意安排杜麗坐在陳軍身邊。席間,宋金娜拿出手機給他倆拍了合影,并悄悄地把照片上傳到自己的微博上,引來粉絲的紛紛轉(zhuǎn)發(fā)。因為宋金娜在學校的影響力,陳軍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他的同學、朋友紛紛恭喜他成功追到一位女友。有人甚至打趣他說:“好小子,看不出來呀,不聲不響地把宋金娜的表姐追到手了。我們一直以為你的目標是宋金娜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輿論的壓力,加上追求宋金娜無望,陳軍一度也想接受杜麗。杜麗在宋金娜的鼓動下,也開始主動約會陳軍??蓛扇嗽谝黄饡r,陳軍的話題總會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到宋金娜身上,讓杜麗覺得大煞風景、倍感無奈。
2012年3月,陳軍馬上要進行畢業(yè)論文答辯,同時備考公務(wù)員,每天看書通宵達旦。杜麗怕他熬壞了身體,每天燉好滋補湯為他補充營養(yǎng)。
在杜麗的溫柔攻勢下,陳軍與宋金娜的聯(lián)系少了很多。眼看著表姐與陳軍漸入佳境,陳軍對自己也不再死纏爛打了,宋金娜喜不自勝,不禁為自己“轉(zhuǎn)讓愛情”的妙計洋洋得意。
2012年5月22日,如愿考上公務(wù)員的陳軍邀杜麗和宋金娜到飯館慶祝。席間,陳軍頻頻舉杯,不一會兒就喝醉了。趁著酒意,他再次向宋金娜表白,說自己現(xiàn)在有能力給她幸福。這讓杜麗覺得非常尷尬,想一走了之。但宋金娜勸住了她。
見陳軍喝得酩酊大醉,宋金娜提議,飯館斜對面有一家賓館,先把陳軍送到賓館休息。杜麗同意了。姐妹倆費了好大勁,才和服務(wù)員一起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陳軍扶進賓館房間。杜麗正想與表妹一起離開,宋金娜卻擋住她說:“姐,這可是個機會……”杜麗猶豫了一秒鐘,宋金娜便迅速關(guān)門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看到躺在身邊的杜麗,陳軍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飛快地穿上衣服,逃也似的奪門而去。
陳軍的舉動深深地刺傷了杜麗。為了這個男人,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放下了尊嚴和臉面,可陳軍的心里卻始終裝著對他毫不在乎的宋金娜。一股恨意在杜麗心底彌漫開來。
一周后,陳軍準備去新單位報到。杜麗給他打電話,問他打算什么時候與自己結(jié)婚。陳軍驚訝地說:“結(jié)婚?我為什么要跟你結(jié)婚?”杜麗幽怨地說:“我把自己都給了你,你難道不打算跟我結(jié)婚?”陳軍大驚失色,急忙說:“那不是我自愿的,對不起,我會補償你!”沒等他說完,杜麗便哭著說:“說得容易,你拿什么補償我?你聽著,我保留了證據(jù),如果你不跟我結(jié)婚,我就告你強奸!”陳軍聽罷,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面對表姐的哭訴,宋金娜也感到了棘手。她本以為創(chuàng)造機會讓表姐與陳軍親密接觸,會加速他倆走到一起,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她只好苦著臉說:“姐,我也不知道該咋辦,實在想不出來怎么幫你,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p>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nèi),杜麗多次找到陳軍,逼問他結(jié)婚的事情。杜麗的逼婚讓陳軍不勝其煩,他不敢想象與自己不愛的女人過一輩子是什么感覺,每一次他都果斷拒絕了。
數(shù)次找陳軍逼婚無果,漸漸地,杜麗失去了耐心,心中的恨開始逐漸膨脹。為了逼陳軍就范,杜麗決定使出殺手锏:直接找到陳軍的領(lǐng)導(dǎo),把精心保存的證據(jù)拍到了領(lǐng)導(dǎo)的辦公桌上,十分肯定地陳述了陳軍“強奸”的細節(jié)。這條爆炸性新聞在機關(guān)里迅速傳開了,陳軍不論走到哪里,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他很快被領(lǐng)導(dǎo)叫去談話,因為道德品質(zhì)不過關(guān),給單位帶來了惡劣影響,領(lǐng)導(dǎo)勸他辭職。
好不容易得到的“金飯碗”居然就這么砸了,陳軍憤怒得無以復(fù)加。他找到杜麗氣憤地質(zhì)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為什么還要害我?”杜麗卻冷冷地反問:“你和我發(fā)生關(guān)系卻不結(jié)婚,不是那種人又是哪種人?”陳軍被氣得發(fā)抖,指著杜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發(fā)展失控引爆血案
在杜麗那里碰了壁,陳軍只好給宋金娜打電話。此時,宋金娜已經(jīng)畢業(yè),在一家醫(yī)院當實習護士。聽說陳軍被勸退,她有些替他惋惜。陳軍近乎哀求地說:“娜娜,這份工作對我而言太重要了。你也知道,為這個我費了多大力氣??涩F(xiàn)在,硬生生地被你表姐給弄砸了。我承認我做得不對,可那天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喝了那么多酒,意識根本不清醒?,F(xiàn)在,只要你肯站出來為我作證,證明我不是強奸,我就可能重新得到這份工作。求你了,好嗎?”宋金娜一聽就蒙了,想到表姐冷冷的語氣和面孔以及陳軍近乎瘋狂的祈求,她感到了一種恐懼,她覺得這個游戲越來越不好玩了,她想退出。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說:“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系,你還是跟我表姐去商量吧……”聽她這么說,陳軍大叫起來:“你什么意思?你們姐妹倆都玩我是不是?”宋金娜嚇得趕緊掛掉了電話。不想就此罷休的陳軍瘋狂地撥打宋金娜的電話。因為害怕陳軍糾纏,宋金娜急忙換了手機號。
宋金娜的電話無法接通,讓陳軍更加悲憤難當。他決定到宋金娜實習的醫(yī)院去找她,當面向她問個清楚。當天,宋金娜正好值班,看到陳軍臉色陰沉地走進醫(yī)院大門,嚇得她掉頭就跑。她一邊跑,一邊叮囑同事:“求求你了,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陳軍找到護士站,當然得到了“宋金娜沒上班”的答復(fù)。
可是,陳軍鐵了心要找到她,一連幾天,他天天跑到醫(yī)院詢問宋金娜來沒來。每次都得到“她沒上班”的答復(fù)后,陳軍終于明白宋金娜是在故意躲他。
手機換號,人也躲了起來,陳軍徹底被激怒了。他找到昔日的室友陳勇強喝酒,說到宋金娜姐妹倆的事,恨得咬牙切齒。陳勇強勸他:“算了,事情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你要么跟杜麗結(jié)婚,要么就遠走高飛,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把這件事徹底忘掉吧?!笨申愜妳s紅著眼說:“沒那么容易,我為宋金娜付出那么多,卻被她給耍了。就是走,我也要她給我一個說法再走!”陳勇強問:“宋金娜躲著不見你,你怎么跟她要說法呀?”陳軍冷笑一聲:“哼,我有辦法讓她來見我!”
2012年12月29日中午,杜麗宿舍的門被敲響。她剛打開門,陳軍便沖了進去。他左手勒住杜麗的脖子,右手從衣袋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叫嚷著說:“你叫宋金娜來見我。我要跟她說清楚!”杜麗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喊救命。當時正值午餐時間,教工宿舍人很多。但看到陳軍窮兇極惡的樣子,加上他手里有刀,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學校領(lǐng)導(dǎo)得知此事,迅速趕往現(xiàn)場,一邊勸說陳軍不要激動,一邊讓身邊的人撥打110報警電話。
在陳軍的脅迫下,杜麗撥通了宋金娜的電話。得知陳軍竟然劫持了表姐,宋金娜嚇壞了,連聲答應(yīng)迅速趕去。
20分鐘后,宋金娜趕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一看到陳軍失控的樣子,宋金娜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宋金娜這一跑,再次刺激了激憤狀態(tài)中的陳軍。為了再次逼迫宋金娜現(xiàn)身,他使勁在杜麗的肩膀上劃了一刀,鮮血頓時噴涌而出,杜麗慘叫起來。
??谑泄簿纸拥綀缶笱杆賳恿藨?yīng)急預(yù)案,特警、刑警、治安等多警種趕赴現(xiàn)場協(xié)同處置。
警方派出工作人員耐心、反復(fù)、細致地做陳軍的思想工作。經(jīng)過4個多小時的勸解,陳軍仍不肯放開杜麗。為了逼迫宋金娜現(xiàn)身,他在杜麗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杜麗渾身被鮮血浸透,由于恐懼和失血過多,她漸漸地陷入昏迷。而此時宋金娜的手機已關(guān)機,人也不知躲到了哪里。16時40分,為了搶救受傷人質(zhì)、確保人質(zhì)生命安全,警方派出兩名狙擊手來到事發(fā)現(xiàn)場對面一個制高點嚴陣以待。同時,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也開始實施模擬解決,現(xiàn)場氣氛十分緊張。
屋內(nèi),陳軍的情緒已經(jīng)由激動轉(zhuǎn)為絕望。他終于明白,宋金娜不可能來見他了。于是,他閉上雙眼,將手中的刀向杜麗的咽喉部位深深地割了下去……就在此時,狙擊手果斷開槍,子彈從陳軍右側(cè)頜骨部位射入,又從左側(cè)顳骨穿出。這時,陳軍手中的刀掉了下來,他的身軀沉重地倒在地板上……
杜麗獲救了。門外的特警隊員破門而入,將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她放在擔架上緊急送往醫(yī)院救治。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輸血搶救,杜麗終于醒了過來。而陳軍也在同一家醫(yī)院進行搶救,由于子彈傷及頭部重要部位,他被送進醫(yī)院那一刻起便陷入深度昏迷。2013年3月7日,陳軍走完了他年僅29歲的人生,這場劫案也隨著他的離世而告終。
經(jīng)歷了這場劫難后,宋金娜和杜麗都追悔莫及。宋金娜對筆者說:“我現(xiàn)在才知道陳軍是真的愛我,我讓表姐給我當‘愛情替身是對愛情的褻瀆?!倍披愐蚕萑肷钌畹幕诤拗?,她說:“其實,我知道陳軍不愛我。但因為我愛他,所以,我自私地與表妹合作,這是對愛情的不尊重,我注定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愛?!保ㄎ唇?jīng)作者同意,嚴禁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