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健

寧財神是一個情商高得驚人的男人，總是宣稱自己只要愛情不要婚姻?？墒?，就在春風得意時，他中了一個女人的伏擊，搖身一變成了人家的老公。這個女人就是程嬌娥。當年，程嬌娥給寧財神挖了個婚姻陷阱，誘餌是一句話：“我要和你結(jié)婚，但我隨時愿意離婚……”

背地里的算計

寧財神愛美女，出手也大方，所以身邊沒缺過漂亮姑娘。程嬌娥本來也屬于寧財神交往過的姑娘中的N分之一。兩人認識是在飯桌上。寧財神覺得這個姑娘很白，養(yǎng)眼，見了就想交往。其實，一看寧財神那副壞笑，程嬌娥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兩人就此開始了接觸，寧財神的目的是在不給任何承諾的前提下賺取最大限度的親密，程嬌娥的宗旨是在付出自己作為代價之前讓寧財神無意識地向自己求愛——兩人表面上你恩我愛，背地里都在算計謀劃。

刀來劍往一個多月，勢均力敵，寧財神最多只是牽了兩次程嬌娥的手。正面交鋒陷入僵局后，程嬌娥實施了突襲，進攻目標是寧財神在上海的父母。趁著寧財神閉關(guān)，她跑到寧財神家，自我介紹說是寧財神的朋友，來上海出差，受他囑托來看看家人。

寧財神的父母心花怒放——程嬌娥的表現(xiàn)那叫一個優(yōu)秀：說話細聲細氣，端莊無比，充分顯示出一個知識女性應(yīng)有的素質(zhì)和品位。

一頓飯后，老爺子把兒子的性格在程嬌娥面前剖析了一番，臨出門前，寧財神的母親還抹下自己手上那個兒子孝敬的玉鐲，硬給程嬌娥戴上當作上門禮物。程嬌娥大獲全勝。

接到父母的電話，寧財神覺得很冤枉，自己啥事都沒干，父母就開始在電話里警告自己不得欺負程嬌娥了。

他跑去找程嬌娥質(zhì)問，對方滿臉無辜：“我沒說是你女朋友，只說是一個朋友，你這么著急上火干啥？手鐲還你，我沒打算要，是怕你媽下不來臺才順勢收下的，一直琢磨要還給你?！?/p>

和手鐲一起塞到寧財神手里的，還有一個樣子很古怪的木頭器具，油光水滑的?！斑@什么東西？”“你媽說她偏頭痛，我打聽到農(nóng)村有個偏方，用穿牛鼻子的木頭煎水喝，特別有效，周末剛?cè)ソ紖^(qū)奶牛場找來的?！睂庁斏竦臐M腔怒火化為烏有——母親隨口的一句話，她放在了心里，還到處打聽尋找，難道這就是愛屋及烏？

沖動之下，寧財神在幾秒鐘的沉默和感動后，拉起程嬌娥的手：“吃飯去！”

婚前協(xié)議書

寧財神暫時把“占了便宜就溜”的齷齪念頭扔到了腦后，真心實意與程嬌娥交往起來。只是，他已經(jīng)習慣了游戲人間，實在不能接受將來與一個女人廝守終身，再不得對第二個女人有非分之想的婚姻生活。

寧財神的這點兒心思程嬌娥拿捏得很準，當兩人關(guān)系終于發(fā)展到即將發(fā)生本質(zhì)變化的時候，她說：“娶我吧！”寧財神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要腳底抹油。

“我要和你結(jié)婚，但我隨時愿意離婚！”寧財神后撤的腳步又回來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提出離婚，你絕不反對？”“只要你說離，我馬上簽字。但是，在和我結(jié)婚期間，你不許做對不起我的事情?！薄皁k！”一樁婚姻就此成交。

兩人簽署了一份共同起草的《婚前協(xié)議書》，明文規(guī)定：“甲乙雙方均擁有隨時提出離婚的權(quán)利，當其中一方提出離婚時，另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諉、拖拉，并應(yīng)配合對方在離婚申請?zhí)岢鲆粋€月內(nèi)辦理好離婚手續(xù)……婚前財產(chǎn)根據(jù)附件確定的實際所屬權(quán)分配，婚后添置的財產(chǎn)，本著誰購買誰擁有的原則，根據(jù)購物發(fā)票以及相關(guān)產(chǎn)權(quán)證明確定所有權(quán)……”

程嬌娥還請了3位寧財神也認識的朋友來當公證人，簽名保證該份協(xié)議是在雙方意識清醒、自主自愿的情況下簽署的——這份協(xié)議書于是具備了法律效力。

單方面毀約

寧財神就這樣稀里糊涂結(jié)束了單身生涯，成了程嬌娥的法定配偶。那時寧財神正在一個劇組忙活，程嬌娥飛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以“第一夫人”的名義正式進駐，身兼寧財神的秘書、保姆、經(jīng)紀人、接線員……

為了節(jié)約資金，拍攝場地是在郊區(qū)一個山上搭建的，到了吃飯的時候，一輛面包車從山下的飯館拉盒飯上來。程嬌娥添置了一套煤氣灶和炊具，給寧財神開小灶。她不會開車，就找了輛摩托車，一陣風似的下山采購。劇組在拍攝，她在后院熱火朝天地煎炒烹炸……

基本上，作家、編劇們的作品都不會署上自己老婆的名字，但寧財神認為自己結(jié)婚后的每一部作品程嬌娥都參與了，或許不是以貢獻文字靈感的方式，但能讓自己吃得飽，那也是貢獻，于是把她的名字也署上了。所以，在婚后拍攝的那些電視劇演職員表上，都會寫著“編劇：寧財神、程嬌娥”。

慢慢地，寧財神越來越有名，也越來越有錢了。他買了一套很大的房子，得意地宣稱是超級豪宅，一番裝修后，兩人在北京也算有了自己的家?；榍皡f(xié)議被寧財神單方面毀約了——雖然錢全部是他掏的，但在房產(chǎn)證上，赫然寫著“程嬌娥 陳萬寧”。程嬌娥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在看到房產(chǎn)證的時候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有了大房子之后，程嬌娥將寧財神的父母接到了北京，一家人住在大房子里，程嬌娥偶爾跟公公學(xué)幾道上海菜，小日子很美滿。

什么是愛

在結(jié)婚5周年的時候，寧財神把那份有法律效力的《婚前協(xié)議書》拿出來，打算當著程嬌娥的面塞進碎紙機，自愿放棄后半輩子隨時重獲自由的機會。讓他想不到的是，程嬌娥把協(xié)議書搶了下來。她告訴寧財神，就算他一門心思跟自己過日子，自己還得好好考慮考慮。真想要廢除那份協(xié)議書也簡單，給她一個能說服自己的文字性理由。

寧財神老老實實地寫了一篇剖析自己婚姻的命題作文：“和睦的家庭幾乎不談愛情。維系家庭穩(wěn)定最重要的要素，往往是條件般配、情投意合以及責任感強等所謂世俗和傳統(tǒng)的東西。像我與老婆的婚姻，以契約開始，身在圍城卻隨時都有出城的許可證，我們考慮的不是有沒有愛情，而是如何能讓自己感動對方，適應(yīng)對方，讓這種相守變成一種習慣，最后變成誰也離不開誰——說我倆沒愛情？我們會比那些因為愛情結(jié)婚的男女走得更遠。衡量一段婚姻是否完美，不就是看兩人能在一起默契地生活多久嗎？從這種意義上來講，娶個隨時愿意離婚的女人卻不離婚，這才是愛……”

可惜，這篇作文程嬌娥只給打了60分，她建議寧財神在每年的紀念日都重寫一篇，哪次的作文她給了滿分，才是將協(xié)議書扔進碎紙機的時候——或許，這一天很快就會來，也或許永遠都不會來，但是，不管協(xié)議書在或不在，婚姻此時的狀態(tài)是——不離，不棄！

（摘自《好日子》201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