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波

樹苗兩歲時，第一次從挪威回上海。正值10月，他還光腳穿著涼鞋。帶他在商場轉(zhuǎn)悠時，專柜大嬸進言：“快給孩子買雙鞋吧，都這么冷了！”

樹苗一歲時，我媽來探親，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給樹苗添衣服。安排樹苗午睡時也不脫外衣，還給蓋上小被子，經(jīng)常捂出一身汗。想起一位在國內(nèi)當(dāng)兒科醫(yī)生的朋友說：“現(xiàn)在的孩子，生病都不是凍的，而是捂的；消化道疾病沒有餓出來的，都是撐的。”

每次去挪威朋友家做客，都會受到?jīng)_擊。他們兩歲的女兒圖拉穿著尿不濕，光腳在長滿雜草的山坡上亂跑，后來干脆光著小屁股在草叢里玩。她的父母不以為意，繼續(xù)和我們說笑。挪威人認為，兒童有自己的本能，能和自然渾然一體。

孩子上幼兒園后，每次回到家，鞋里全是沙子，把他往澡盆里一放再撈出來，盆底也散落著細沙，有時還夾雜著樹葉。

不過，幼兒園每個季節(jié)都給家長拉個單子。秋天要帶：連身戶外服、雨衣、羊毛襪子、手套、雨天手套、薄帽子、脖套。冬天要帶：厚的防水戶外連身服、羊毛衫、羊毛保暖褲、羊毛襪子、冬鞋、多套替換的防水厚手套、額套、連脖套暖帽。開始，樹苗戴的是圍巾，老師建議說，小孩子活動幅度大，圍巾怕是會勒到脖子，還是脖套好。暮秋和初冬，額套就很管用——挪威人很注意太陽穴、額頭、耳朵上方和后腦勺這一圈的保暖。

連體服防水保暖，材質(zhì)輕便，適合戶外長時間活動，平時就掛在幼兒園的柜子里，除非在泥水里滾過，否則并不需要拿回家洗。連身服的確不便宜，有些大概一兩千一套，不過物有所值，孩子大了，還可以半價賣掉，許多挪威人都愿意買質(zhì)量好的二手連身服給孩子穿。

羊毛內(nèi)衣又薄又保暖，穿了它和連身服就可以去零下幾度的戶外玩了，而且羊毛透氣，出汗了也不會粘在身上。雨天，孩子們穿上連身雨褲、外套、雨鞋，戴上帽子在外面玩，高興得像過狂歡節(jié)一樣。

雖然一開始不免有些擔(dān)心，但事實上樹苗很少感冒生病，我覺得與合理穿衣以及大量室外活動有關(guān)系。嚴(yán)寒、陰雨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孩子們有能力和它們成為好伙伴。

相比之下，國內(nèi)的童裝似乎還是在討家長歡心，沒有真正把孩子的喜好和需求放在第一位。“愛里沒有了解，愛便痛苦”，這句話在照顧孩子衣食住行方面最恰當(dāng)不過了。

（摘自《祝你幸?！ぷ罴议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