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某醫(yī)院請鄭州市第八人民醫(yī)院副院長胡雄教授幫助一個肝癌晚期患者睡眠:患者一天吃10片安定,才勉強睡一兩個小時。醫(yī)生無計可施,想請胡雄教授用心理學(xué)上的催眠法,讓患者在最后的日子里睡個好覺。這也算臨終關(guān)懷吧。
胡雄教授問患者家屬:“他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嗎?”
“兩個月前就知道了。因為一直不能出院,他起疑心了。我瞞不住,就說實話了?!彼拮诱f。
胡雄教授走進(jìn)病房,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自己得了肝癌,痛苦嗎?”
他一臉淡定地說:“不痛苦。”
這個回答令胡雄教授很吃驚:明知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怎么連一絲悲傷情緒都沒有?但眼前這個人確實很淡定,淡定得出人意料。
“為什么不痛苦?”胡雄教授問。
“為什么要痛苦?就好比從天上掉下一塊磚頭,正好砸中了我,而不是你們,這是我的命,我認(rèn)了?!彼廊坏?。
談話似乎進(jìn)行不下去了。胡雄教授走出病房,跟患者的妻子談話。
妻子說:“你救救他吧!我脾氣壞,平時總罵他,他從不生氣,還說自己做得不好,下次會做好。如果他走了,我這輩子連跟他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了?!?/p>
來探病的同事也補充說:“老天不公平,這么好的人怎么得肝癌?每年單位無記名投票選先進(jìn),他的票數(shù)都最多,他是單位公認(rèn)的大好人?!?/p>
聽到兩種評價后,胡雄教授心里有底了?;氐讲》?,他對患者說:“我剛從你妻子和同事那里了解到一些情況。你妻子說,以后連跟你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了。同事也說,你這么好的人,實在舍不得你走?!?/p>
這段“煽情”的話起到了作用:患者不再淡定,“哇”地一聲哭出來了。
哭了十幾分鐘,他嘆了口氣說:“我從來沒這樣哭過,這種哭對我而言,簡直是奢侈品?!?/p>
“難道知道自己得肝癌后也沒哭?”
“哭了,但不到一分鐘眼淚就擦了。家人都在,不想讓大家更難過。但我每天在夢里都會哭,哭醒后,枕頭都濕了。身邊一直有人陪護,我不敢接著哭,又睡不著,只好睜著眼一直到天亮?!?/p>
胡雄教授出門對家屬說,今夜誰也不要陪護,讓他一個人呆著。又交代醫(yī)生:讓他繼續(xù)吃安定,藥量減半,吃5片。
第二天,患者妻子打電話說:“他昨夜安安靜靜睡了6個小時。但他要求再見你一面。”
胡雄教授又去了,但患者不說話,只是一直哭。
第三次再見面時,患者已經(jīng)不吃藥了,還能睡6個小時。他嘆了口氣說:“胡教授,我要是早一點認(rèn)識你就好了。像我這樣的性格,長期壓抑情緒,不敢發(fā)火,不敢哭,就算不得癌癥,也肯定會生一場別的大病?!?/p>
胡雄教授同意他的觀點。
胡雄教授說:這個患者臨終醒悟了,但是終生已耽誤了。人生在世,有七情六欲,不要擋,不要憋,高興時就笑,難過時就哭,有怒氣就罵??墒怯腥似才凡恍斡谏?,憋來憋去,憋出內(nèi)傷。所以,為了身心健康,還是做個性情中人吧!
摘自《大河健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