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
我所在的城市有一座道德中宮,門前有一位佝僂著腰身的老人,他炒的花生米馳名全城。大小飯店、各個家庭加起來,每天要從他那里買走炒好的花生米百余斤。
有一年,此地遭遇旱災,花生米減產,價格飆漲。再炒花生米,價格勢必也要上漲,原來5塊,現(xiàn)在要賣10塊,哪里還有人去吃?但是,老人依然要炒,且放低了價格,比成本價還要低。
有人問他:“怎么了,賠錢也要炒?”
你知道老人怎么說嗎?老人說:“大家吃我的花生米吃出依賴性了,我不能因為賠錢就不做了。再說了,我這份手藝若是一年都晾著,恐怕再拾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成一盆漿糊了!”
老人的話,我深信不疑,首先是他回饋食客們的真誠,其次這點我覺得更重要,那就是我們的“手藝”真的怕“放冷”了。
“庸碌好比車轱轆,呼呼嚕嚕就入土?!边@是一位畫家朋友說的。他還說,三天不畫手生,三天不寫目空,三天不畫也不寫,就感覺良心面前吹冷風。
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不間斷狀態(tài),也是一種持之以恒的信念。
生命或有兩種狀態(tài):一為夕陽下坐著;一為披星戴月地做著。
坐著意味著安享,做著表明著進取。似乎做好后者的,才有資格再去做前者。
為人,為文,為事,最忌庸碌。一庸碌,就停步,別人不會在原地等你,你若想迎頭趕上,就需要多做十幾倍于別人的功課,或許要更多。
著名作家鐘曉陽停筆十年有余,近期,突然又重回文壇,在《明報》開了專欄。有記者采訪她:“要是人們追問,寫作真的重要嗎?難道不寫不成嗎?你該怎樣回答才好呢?”鐘曉陽說:“我會講,重要的不是寫作,也不是做著的事,只是做著。我比較喜歡做著的那個我?!?/p>
一句“我比較喜歡做著的那個我”,道明了鐘曉陽的全部心聲,也給了庸常歲月里的我們一些警醒:做著,就在熱身;做著,才會前進;做著,就是內行;做著,就不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