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坷垃
大小S姐妹出道以后,大伙就把對老史的昵稱改成了老S。但坦率地講,雖同為S字輩,老S與她們的區(qū)別還是蠻大的,這中間不只是隔了個臺灣海峽,而像是隔了個太平洋。
需要說明的是,我們老S同學(xué)是個爺們,24K純的。一直以來人們的共識是,山東盛產(chǎn)大漢,但老S身為山東人,走的卻是婉約路線。老S上課必坐頭排,與班上幾個好學(xué)的女同學(xué)一起,接受教授們唾沫星子的洗禮。而且他心思縝密,課堂筆記一絲不茍,加上一筆娟秀的字跡,與男人的粗獷基本絕緣。他還經(jīng)常在課堂上以一種女性才有的纖細的聲音,與教授們進行各種艱深的學(xué)術(shù)討論。
但無論婉約與否,老S絕對對得起這個“老”字。有一年系里搞迎新足球賽,老S作為資深球迷忙前忙后,讓新來的學(xué)生大為感慨:我們系就是好啊,你看那個教員都那么大年紀了,還跑著替我們?nèi)爝吘€球。還有一次,老S去食堂打飯,嫌食堂師傅的菜給少了,便厲言相強,要師傅再給添一點,師傅拗不過他,只好滿足了他的要求。待他走遠之后,師傅忍不住向后面的同學(xué)抱怨:你說這老家伙為了這點菜至于嗎,不看他這么大年紀了,我才不理他呢。剛好這哥們兒也是我們班的,聞聽此言,忍笑至幾乎憋成內(nèi)傷。
其實這也怪不得大家,不要問年齡,他那溝壑縱橫的抬頭紋和備受歲月摧殘的面容,就已經(jīng)深深地出賣了他。特別是這老兄一頭稀疏的頭發(fā),讓人見了滄桑之感油然而生。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認為這是他太過聰明的緣故,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學(xué)無意中從他的床上翻出了一把齒鋒尖利、狀如狼牙棒的梳子來。大家輪流瞻仰把玩那把可以當(dāng)作兇器的梳子,心情十分沉重,實在想不明白,老S為什么要這么跟自己的頭皮過不去。
不過老S不長毛的腦袋確實聰明,除了用“智貫滿盈”這樣的詞來形容,我實在已想不出別的。下象棋這種毫末技藝不提,他真正神奇的地方是對書的胃口大得驚人,而且不管多生僻的書,都過目不忘,照單全收。
老S先是從圖書館搬來了一大堆希奇古怪的書,碼在床上像一堵墻,碩大的腦袋在書墻后面若隱若現(xiàn)。后來,我們學(xué)校那號稱全國高校之最的圖書館也滿足不了他了。好在學(xué)校旁邊就有一個海淀圖書城,他每有閑暇就去各大書店蹭書看。我也曾跟著他去書店蹭了不少好書,至今還落下了每進書店只看不買的毛病,估計這輩子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