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杜梨
大凡在媒體上發(fā)表文章的人,幾乎都曾用過筆名,很多作家還不止一個,如茅盾就用過90個左右的筆名,而魯迅用過的筆名多達128個。有人說,作家使用筆名有3個理由:第一,一個女作家想偽裝成男性作者。第二,因為某種原因作者需要隱姓埋名。第三,知名的作家要寫不同類型的小說。當然了,這3種情況都存在,但是也有其他例外。而有一種情況被討論得最少,那就是筆名與人格分裂。
在20世紀40年代,立陶宛出生的法國人羅曼·卡謝夫出落成了羅曼·加里,法國最著名的作家之一。當羅曼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時候,母親就不斷告誡他,你必須選個筆名,一個震驚世界的法國作家不可能有個俄國名字。
羅曼·加里得到了法國詩人雷蒙·格諾和作家加繆的贊譽。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他感覺自己為盛名所累,渴望逃離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起了另一個筆名埃米爾·阿雅爾。后來他解釋,阿雅爾提供了一種形式上和心理上的自由,寫出了卡謝夫和加里無法寫出的書。阿雅爾的作品也得到了龔古爾文學獎,加里不得不以各種理由拒絕領獎。本來是個精心炮制的成功騙局,不料卻導致了可怕的結果。最后這一偽裝變得難以承受,1980年,加里在巴黎的寓所開槍自殺。
科幻小說作家詹姆斯·提普垂是芝加哥女人艾麗斯·謝爾登的筆名,這筆名同樣有一個悲慘的結局。對于謝爾登來說,另一個自我的價值是無法衡量的。有一次謝爾登說,沒有提普垂,她的文章就沒有想象力。謝爾登作為提普垂過了10年,讓這個有情感困擾和性別困惑的中年女人經歷了富有魅力的、有創(chuàng)造力的男人的生活。
提普垂和謝爾登的關系是復雜的,在情緒低落的時刻,謝爾登說要“把他排除出去,淹死在加勒比海里”。20世紀70年代末期,謝爾登的身份被發(fā)現,她說,就像被割掉了什么一樣變得不完整了。雖然她的粉絲和科幻小說的同行支持她走出來,謝爾登也努力以自己的本名和其他的筆名寫作,但是終歸是半心半意,毫無成果。她向一個朋友承認,“內在的門關閉了”,1987年,她朝睡夢中的丈夫開槍,然后自殺。
再也沒有比葡萄牙作家費爾南多·佩索阿更貼切的例子來證明筆名的強大力量了。他把筆名發(fā)揮到了無人能及的病態(tài)水平。他擁有70多個文學身份,他稱之為“異名”。這些身份跨越不同的性別、意識形態(tài)和派別。他們互相拌嘴,相互指點,像孩子一樣喧鬧,想引起關注。為什么現代文學的巨人佩索阿必須進行自我分裂呢?沒人說得清楚。最簡單的解釋是他患有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