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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叫我女王大人

        2013-05-14 11:22:51漓云
        桃之夭夭B 2013年4期
        關鍵詞:官府后院小弟

        漓云

        次日起,所有美男都到我碗里來!什么?你是官府大人?矮油……我錯了,求原諒!

        楔子

        我死了,入了地府見了閻王,閻王他老人家長腿往桌上一擱,噼噼啪啪敲著算盤,敲了一陣方才抬起頭來,遺憾地告訴我:啊呀我命不該絕啊~

        我的陽壽千算萬算竟給算錯了!

        閻王叫我莫慌,于是給我張羅了個新胎。

        他說我即將投的胎是個好胎啊,身世好樣貌好才情好,尤其好的是還不必從娃娃抓起。

        見閻王說得認真,我也覺著是挺好,于是我?guī)еЩ笕ブ匦掳烟ネ丁G澳_踏進了輪回道,后腳我就回頭問閻王:“你說的‘不必從娃娃抓起是個啥意思?”

        閻王回眸一笑:“就是這個意思。”

        事實證明,天下哪有白吃的筵席,就好比沒有沒事就會上樹的母豬。

        閻王那句“不必從娃娃抓起”,委實是意義深刻。

        緣由是我投胎投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古代女人,而不是女人的肚子。女人身世好,是山里的土匪女霸王;女人的樣貌好,天生長得一張狐媚臉;女人才情好,后院養(yǎng)了一群吃軟飯的!

        閻王啊你快給瞧瞧,這多好的胎!我就是做鬼我也不能忘記報答你!

        “大王大王!不好了大王!”今日我將將起床,漱洗畢后一坐在偌大的書房里,就有小弟在外瞎嚷嚷了。

        不是我喜歡書房,實在是這整個山頭上就只有書房清靜。外面一大群漢子,一看見他們就立馬讓我感受到了我自己正面臨的水生火熱之境。

        我實在是無法接受自己一投胎就成了土匪,關鍵是從各方面分析我都還不具備土匪本質(zhì)啊。勤勞善良溫柔又美麗的我,用來當土匪實在是太可惜了。

        小弟一直嚷個不停,我郁卒極了,走過去打開房門便吼道:“你吵什么吵,再吵我一腳將你踹下山去!”

        小弟很識時務地閉上了嘴,聳著肩膀,神情委屈。

        我問:“什么事?”

        小弟囁喏了下,道:“東堂主和西堂主打起來了……”

        “誰贏了?”我口快,一下問出了口,覺得有些不對。雖然我極度不情愿,可我還是成為了一代領袖。一代領袖就應該對手下循循善誘,遂我又改口笑瞇瞇問道,“乖你告訴我,他們是為什么打起來呢?”

        小弟似乎情緒不大穩(wěn),腿抖了兩抖,顫聲道:“回、回大王,他們因為……因為一只雞屁股……”

        雞屁股?我問:“雞哪兒來的?”我們山上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好些天的素了,哪里聽說過還有什么雞。

        一聽我問這個職業(yè)性的問題,小弟興奮洋溢地告訴我:“今天剛下山搶的呢!”

        我大怒:“我們是有手有腳的土匪,干啥還要去搶?!”

        小弟摸了摸頭表示不解:“那不是應該多搶些么……”

        看著小弟懵懂的神情,我嘆了口老氣頗為傷神。說起來不怪山上的小弟們,他們也就知道搶,要教化他們土匪也可以干別的,還得慢慢來急不得。遂我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既然雞搶來了也還不回去了,東堂主和西堂主還為了一只雞屁股動起手來,依我看得不償失。這樣罷,你去把雞給我端來?!闭f罷我踱進書房,關上房門。

        果真一會兒,我屁股連板凳都還沒捂熱,就有人敲了我書房的門。

        我道:“進來?!?/p>

        門吱呀一聲開了,我抬眼望去,愣了。

        逆著光,一身長玉立的男人,單手撐著托盤,白衣傾城,正站在門口,對我似笑非笑道:“大王,要吃雞么?”

        說實在的,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男人他美成如斯模樣兒,就是不應該。

        我猛咽了兩下口水,看著蘭樞,清了清嗓子點頭深沉道:“嗯本大王餓了,把雞拿過來?!毖矍爸?,他叫蘭樞,是后院那群吃軟飯中的老大。看這容貌氣度,委實當?shù)闷鹄洗蟆?/p>

        蘭樞輕輕笑了兩聲,走進屋,還隨手關上門。

        我見狀立馬道:“誒那門就不必關了,讓人看見了不好?!北緛磉@古代嘛,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總歸是要鬧人閑話,如此有損于蘭樞的清譽。

        蘭樞想了想,卻道:“不關門的話,不正是讓人什么都看見了么。不過我卻是無所謂,大王若是想讓人看見,那我開門便是?!?/p>

        “那……”貌似這家伙說的是個道理,我努嘴道,“那還是關著門罷?!笨赡X子一轉彎,我掂掂下巴,又問,“讓人看見什么?”

        蘭樞笑而不語,只將一盤雞放在我面前,他不答我也就懶得問了,先吃雞。

        這邊吃我靈感就邊上來了,認真與蘭樞道:“當土匪,我不開心。”

        蘭樞挑挑眉,一雙細長的眼睛放在我身上,道:“為什么?!?/p>

        “我以為我們土匪除了搶還應該干些其他更有意義的事情,當土匪也應該當好土匪?!蔽业馈?/p>

        “哦?土匪還有好的么?”

        看見蘭樞一臉淡然的神情,可說話卻帶刺兒,我拎起一根雞翅就塞他嘴里,總算才看見了他稍顯詫異的表情。我道:“我得好好改造改造這幫土匪,你給我看著?!?/p>

        下午,東堂主和西堂主分別鼻青臉腫地捧著賬本來找我,向我匯報東部勢力范圍和西部勢力范圍的搶劫狀況。

        一看見賬本我頭都大了,你說咱當土匪的還要記個什么賬,麻煩不麻煩!但為免傷了兩位堂主的忠心,我還是勉為其難地翻了翻賬本,隨便問問:“這幾個月的戰(zhàn)果如何?”

        兩位堂主悶了悶,抱拳:“稟大王,戰(zhàn)果不佳。”

        “你們是怎么干事的,搶個劫還搶不好?”我脫口而問。兩位堂主沉默了,我倏地反應過來談話有誤,遂改口又親和道,“為什么這幾個月的戰(zhàn)果不佳呀?”

        東堂主開口道:“是大王說要改變搶劫策略的?!?/p>

        西堂主接話也道:“所以為避免我們招到官府耳目,這幾個月大的生意基本不搶,就搶小的。”

        我恍然,對了這策略還是我親自制定的。想不到這幫小弟如此死腦筋,我說什么還真的做什么,我感慨道:“你們做得甚好?!?/p>

        東西堂主艱難地道出了一個事實:“大王,如此下去,這個月我們又得繼續(xù)吃青菜蘿卜?!?/p>

        我眨眼一笑:“甭?lián)?,本大王自有辦法?!?/p>

        東堂主和西堂主拿來的賬本,我雖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不看不覺得一看嚇一跳。

        啊呀原來咱后院搭上蘭樞一共七位妙齡公子,是我上半年間搶回來的!平均每月?lián)屢粋€!

        這怎么得了,我們可是土匪啊,我可是土匪中的女大王啊,搶財也就是了怎么能搶人呢?!一搶還搶了七個!

        為此我是痛心疾首了整整一下午。

        晚上,蘭樞來叫我去食晚飯。

        我合上賬本,走下座椅,一時胸中感慨萬千。尤其是我看著蘭樞時,很不是滋味,同時又有些困惑。

        蘭樞摸了摸自己的面皮,笑道:“我臉上有什么嗎,何故大王一直這般看?!?/p>

        我呲了一聲,摩挲著下巴,如實問道:“你說本大王將你們搶來罷,你們怎么就不想著逃走呢?”

        蘭樞愣了愣,探究地看著我,道:“以往大王可從不會說這樣的話?!?/p>

        “哦?”我摸摸鼻子,“那以往我會怎么說?”

        “以往你會說”,蘭樞半瞇著細長的雙目,似笑非笑,“‘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就給我好好兒地呆在山上,若誰敢往山下逃一步,我會讓你們一輩子都無法再逃。”

        我半信半疑:“我真那樣兒說的?”看來我還沒投胎之前,這山里的女大王是罪行累累罪孽深重啊。也難怪后院的那些妙齡公子要吃軟飯。

        蘭樞挑起嘴角:“難道大王忘記了?”

        “沒、沒忘記……”才怪。

        下午吃了一只雞后,飯桌上又得吃素。

        我對著一桌子青菜蘿卜,提起筷子又不知該往何處下,看了一眼圍著桌子的七位妙齡公子,干脆放下筷子,問:“不是說未來幾個月才吃青菜蘿卜嗎,怎么今晚就開始吃了?”

        二公子夾了一塊白生生的蘿卜進我碗里,柔聲道:“東西堂主說,經(jīng)濟危機提前了?!?/p>

        哎唷噯,這老二的聲音不急不緩緊弛有度又十分好聽,一聽進我耳朵里就讓我整個人軟了一大半去,尤其是說著我教他們的新時代詞匯,那叫一個風情無邊!

        我看了一眼二公子,面色淡然而寧靜,我又看了看其余五位公子,和坐我身邊的大公子蘭樞,頓覺美不勝收,連白蘿卜都特甜。

        我給他們每人都夾了一塊蘿卜和一筷子青菜,道:“青菜汁多蘿卜水多,多吃多健康。你們都吃?!?/p>

        這頓晚飯,咱一家八口吃得是其樂融融。但其樂融融之后呢,我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難題。

        是蘭樞提出的這個難題,當著其余六位公子的面兒問:“大王今日想在何處歇息?”

        我適時地打了一個飽嗝,道:“當然是在房間睡啊,難不成露天睡啊?!?/p>

        蘭樞半瞇起眼,干凈清透的嗓音帶了一絲令人舒服的沙啞,道:“大王已經(jīng)有三月沒與我們同房了,今夜就讓大王選一處歇處罷?!?/p>

        霎時一股老血直沖我大腦,啊呀蘭樞的意思莫不是讓我與哪個公子睡一夜?!這怎么得了?!我不保證我是君子啊!我真的不能保證??!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不是引誘我犯罪呢嘛?!

        我以商量的口氣道:“不選成不成?”

        蘭樞挑了挑眉:“莫非大王已然對我們失去興趣了?”

        “不是不是你們別多想”,我忙擺擺手,解釋道,“其實我是打算讓你們從良的,哪里還能繼續(xù)染指你們?!?/p>

        七位公子面露驚詫,但也就只詫異了一下下,繼而個個面色皆沉了下來。五公子出聲挑明了他們之所以消沉的原因:“原來大王是不想要我們了將拋棄我們了,我們這殘破之身下了山又能夠去哪里呢?”

        ……殘破之身……

        我有那么禽獸么……未免給諸位公子心中又添新的創(chuàng)傷,我忙改口道:“不不不,其實是我打算從良了。”

        蘭樞又將話題繞回了原點,道:“那大王想好了沒有到何處歇息?”

        我頗為頭疼地捏著額角,問:“我不能從良么?”

        除了蘭樞,六位公子一致認真道:“大王你已經(jīng)泥足深陷了?!?/p>

        于是我手里拿著筷子頭,一碗敲定:“老大今晚伺候本大王?!辈幌胍惶ь^對上六對幽怨的眼神。

        我便再一碗敲定:“老二今晚伺候本大王!”結果還是換來六對幽怨的眼神。

        “那……那老三罷……?”我沒勇氣再一碗敲定了,不想還是換來六對幽怨的眼神。

        我摔碗而奔:“本大王要先沐?。 ?/p>

        我們這山寨的山十分大,由種種跡象看來我這個女大王當?shù)靡采跸硎堋?/p>

        山上有株噴泉,小弟們就著噴泉挖了一個坑,俗稱噴泉池,也就是我專門洗澡的地方。這地方忒大,不說兩三人,就是咱后院那一家子都能全部容得下。

        眼下我正于池子里洗搓,倏聞一連串不急不緩的腳步聲,一聽那腳步的從容態(tài)勢就曉得是咱后院的!頓時我對自己這張嘴肅然起敬。瞧我這烏鴉嘴,還真是說什么來什么!

        我一時性急顧不上許多,當即手捏著鼻子一頭悶進水里,潛伏。心里不住感傷,噯呀自我投胎做女大王以來,時刻警戒自己萬不可對你們做出禽獸之舉使你們身心遭受巨大的迫害,可怎么我走哪兒你們就跟哪兒呢?!

        由于我悶在水里,聽不大清楚上面的談話聲,只隱隱約約聽哪個問了一句“咦大王呢,不是說要我們伺候沐浴么?”

        我一口老血涌上喉頭,天地為證我啥時候要你們伺候沐浴了?!

        我實在是憋得慌,一直到上面安靜下來了我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方才急不可耐地猛往后揚脖子竄出了水面。接著又張大嘴巴深吸一口氣。

        然而……最可恨的就是這個然而……我這換氣還未成功,眼皮偶然一掀,竟發(fā)現(xiàn)岸上還蹲著一個人,正滿眼玩味地看著我!

        我嚇得不輕,吸氣吸氣一下給吸岔了氣,冷不防大聲咳嗽了起來,伸手指著他怒道:“你你你、你怎么還不走?!想嚇死我??!”

        此人卻卻無疑是后院老大蘭樞。一身白衣襲地,衣角已有幾許落入水中,整個人看起來柔美而惹人遐想。但于我卻是驚嚇勝過遐想。

        蘭樞聞言輕輕低笑:“大王有被我嚇到么?”

        我警惕地睨了他一眼,緩緩移到池子中央盡量離他遠一些,囁喏道:“你還在這里做什么,本、本大王要、要沐浴了……”

        不應該委實是不應該啊,怎么我突然覺著自己在他面前志氣都矮了一截,倒像他是大王一樣。雖說、雖說他也是我后院的……但無論如何那也是我投胎之前的事情了,我投胎后還真沒動他們一根汗毛……關鍵是我不敢啊……

        蘭樞挑挑眉,半垂著細長的雙目看著我,似笑非笑道:“他們找不到大王,我也只是想確認大王是否真的在這里……”

        萬萬沒想到他話只說了一半,不曉得我是怎么的,腳下竟沒踩穩(wěn),冷不防身子一歪竟毫無預兆地給歪進了水里!這下我真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前一刻還聽著蘭樞在說話,后一刻池水就一股腦往我口鼻耳朵里鉆!

        真要命……這池子里的水原本是不深的,可在這非常時刻我怎么覺得水不僅深還深不可測!我不是特別會游泳,若在沒被淹的情況下扒著池沿是萬不會沉下去的,可我突然就腦子抽風了往什么池中央走!

        莫慌……遇到緊急情況千萬莫慌……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往下沉撲騰了幾下還是繼續(xù)往下沉,只得如斯安慰我自己。

        然就在這時,突然我腰上一緊,身體被一股力緊緊拉著,繼而唇瓣被堵上源源不斷的氣息流進我的口中。

        這可是救命的氣息,我想也未多想,只努力吮吸用力吮吸。

        不經(jīng)意間,我張開眼來,心頭一悸。

        近在咫尺的,是蘭樞的臉。他正闔著雙眼,彎長的睫羽顫了又顫,可卻十分有力地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捧著我的頭。是他在水里給我渡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我說不出究竟怎么奇怪。似有萬千股暖流在我身體里游走,過了一遍之后就連四肢百骸都變得酥軟。

        大抵是害怕蘭樞趁我不留意就將我拋在水里了,我胳臂摟著他的肩膀,任由身體在他的帶動之下緩緩往上浮。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他才帶著我破出水面。我接觸到新鮮空氣歡喜不已,再一次忍不住咳了起來,一只溫溫潤潤的手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蘭樞在我耳邊喘息著,沉幽幽地問:“怎么這么不小心,要是淹壞了該怎么好?!?/p>

        我趴在蘭樞的肩頭上,忙左右搖搖耳朵,將水搖出來,舒氣道:“腦子還未進水,還沒有淹壞。”

        哪想蘭樞竟笑出了聲來,道:“你變了許多?!?/p>

        我一側頭,恰恰對上蘭樞的面皮,與我隔得十分近,不禁心頭一慌忙移開眼去,故作鎮(zhèn)定道:“哪里、哪里變、變了……”還真莫說,之所以蘭樞當?shù)闷鸷笤旱睦洗螅矣X得他是最危險的……同時也是最惹人的……

        眼角的余光瞟到蘭樞嘴角微挑,眼睛里流光閃爍,只聽他低聲細語道:“變得讓我對你有了興趣。”說著他摟在我腰際的手就慢慢往上移。

        他不動還好,他這一動立馬讓我認清了現(xiàn)實。

        現(xiàn)實就是,我不是要洗澡么洗澡自然是脫光了衣服洗,蘭樞這廝不是跑下來救我么救我自然他一身白衣都濕了個透!他居然還抱著我!

        以前我是不曉得我投胎的這具身體怎么樣,但現(xiàn)在既然我在了,這個新“我”就必須得洗心革面!男女那點破事兒,作為新一代的女性我怎么會沒個主見!

        當即我推開了蘭樞,見蘭樞面色閃過一絲異樣。我慌忙爬上岸,逮過樹叢堆里藏著的衣裳套在身上,方才轉過身看著蘭樞,淡定道:“本大王洗好了?!?/p>

        蘭樞比我更淡定,抬手用他那細長纖美的手指一點點剝開自己身上的濕衣服,挑起眼簾來看著我道:“似乎大王很害怕我?!?/p>

        一看見他那裸露的上半身,在水光的映襯下正泛著柔美的光澤,我雙目膨脹頓覺鼻間一股熱流上涌。我忙仰頭捏住鼻子,跺了兩腳吼了一聲:“害怕你,沒道理!哼~”隨后慌忙奪路而去。

        “作為山寨的女大王,我應該和兄弟們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既然兄弟們?nèi)者€沒出就作,我自然也是要日還沒出就作。”這是我某日當著山寨一大幫兄弟們夸下的???。

        我坐在書房里,瞌睡連連,過一會兒就瞅瞅灰蒙蒙的天色,忽然有些悔不當初。

        兄弟們這么早起,又是檢查作案工具又是出門探生意,而我只需坐在書房里等消息而后做全面統(tǒng)籌。

        坐在書房里等和睡在床上等,這待遇可是差了一大截。但我說出的話不能收回,不然多傷兄弟之間的感情。

        還好,咱后院里蘭樞比較講義氣,他愿意陪我同一時間起,然后與我一道呆在書房里。我打瞌睡他便翻賬目。

        天亮之后有兄弟跑來沮喪地告訴我,今兒又沒有生意。原因是附近修了一條官道,于是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人肯走山路了。

        這令我突然為我們土匪這門行業(yè)的出路感到彷徨。已經(jīng)沒人走山路了,那我們總不能去官道上搶啊,一去準給官府逮住。

        那我們山上這幫兄弟要靠什么過活呢?

        思索了大半上午,我做了一個艱難卻英明的決定。我召集了東西堂主和我的后院臨時開了一場會,就我們的出路問題做討論。

        我宣布,后院的七位公子不能只吃不干,也得幫著兄弟們干活;而東西堂主趕緊將山上剩余的錢財拿到城里換糧食種子,拿回來種土,這么大片山收成一定好!

        哪曉得東西堂主不理解我的英明,“咚”地一聲長跪不起,哀嚎:“大王呀——我們可是土匪呀——”

        我斥道:“土匪怎么了,土匪就不能種菜嗎?!”

        于是東西堂主哆嗦著老腰拎錢去城里買種子了,我也不能閑著,就讓七位公子在后院里站整齊,我指揮他們鍛煉身體。

        看他們一個個身材纖弱的,不好好鍛煉怎么能當一個好土匪。

        可除了蘭樞外,其余六位公子絲毫不給我面子,繼續(xù)各回各屋該干嘛干嘛去了!氣得我只能拉著蘭樞陪我一起扎馬步。

        扎馬步期間,蘭樞向我道出了一個頗為嚴峻的問題:“大王,這糧食作物從生長到成熟至少得需月余時間,期間我們吃什么?”

        我默了默,沒一點兒底氣道:“山上的樹根樹皮不夠啃么……實在是不行我們先去別人的菜田里借一些回來……”

        蘭樞瞇起眼淺淺笑道:“如此甚好。”

        他的笑讓我很郁卒,總覺得不是什么好意的笑。

        不干農(nóng)活還不覺得,一干農(nóng)活才曉得,這活計還真不是我們土匪干的。

        幾天下來,開墾幾塊土地撒下種子,兄弟們累得個個是直不起腰板來。當然,我?guī)У念^,我更加是不敢直起腰的。

        晚上蘭樞主動請纓要給我揉腰。其實我不是給累得直不起腰來,是看著兄弟們累我不好意思直起來。這不彎了一天的腰,還真的就直不起來了。既然蘭樞要揉,我就讓他揉。

        于是我趴在床榻上,抱著枕頭享受性地瞇起了眼。蘭樞下手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揉得我的腰桿是舒服得當,不一會兒就呵欠連連。

        蘭樞先出聲打破了我的瞌睡,問:“我們是土匪,為什么要改種菜呢?”

        我道:“土匪不能一輩子都是土匪,況且現(xiàn)今世道土匪的生存難度加大,這有手有腳的當農(nóng)民有什么不好?!奔热惶m樞問到了這個問題,他的理解能力又非一般,不妨我將我的想法一并告訴他,“還有不光是兄弟們,后院子里那其他幾個家伙也要一并處理了?!?/p>

        “一并處理了?”蘭樞聲音輕佻了些,“大王要如何處理?”

        “找個合適的時候,都將他們送下山去”,我想了想,道,“當初我將他們搶回來是我不該,我又不能真強迫他們個個當土匪,差不多就都放了罷。一個女人身邊哪里需要那么多男人,噢對了還有你也一樣?!?/p>

        “我也一樣?”蘭樞的動作停了下來,讓我不知為何倏地身體僵硬不敢亂動,“你將我和他們等同起來?”

        我抱緊了枕頭,沉默了一陣才悶聲道:“你不也是我搶回來的么,為什么不送你回去……”其實蘭樞和他們有些不一樣,但我說不出口。既然同是被搶來的,就要同被送回去。

        “我問的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和他們一樣?!碧m樞對這個問題緊追不舍,而且聽口氣覺得他似乎有點生氣。

        可能是我聽錯了,他一向性子淡然從容,怎么可能會生氣。

        我動了動身體,艱難地爬起來,背對著蘭樞往床角里面縮,邊道:“唔這個問題留在我們明天再討論,現(xiàn)下本大王要睡覺了?!?/p>

        冷不防手腕子被捉住了,我動彈不得。

        蘭樞一字一句道:“轉過頭來?!毖哉Z之間的壓迫感已然明顯。

        我實在不想與蘭樞起沖突,萬一沖突起來他獸性大發(fā),這吃虧的就是我了。遂我依言身體未動只轉了轉頭,睨了他一眼:“干、干嘛?!?/p>

        哪想下一刻他突然就傾身而來,手捏著我的下巴俯頭就唇覆在了我的唇瓣上!霎時我大腦“轟”地一下爆炸成一片空白。

        直到他扳過我的肩膀,軟舌在我嘴唇和牙齒上流連,我方才反應過來我是被他占便宜了!趁我還有力氣反抗,我推著他的胸膛,不想他卻紋絲不動。

        “喂你——唔——”我剛想出聲阻止他的惡行,他倒好反而變本加厲,舌頭順勢就滑進了我的口中。

        經(jīng)他在我口中這么一攪,我的世界天旋地轉。全身的力氣一點一滴地被抽剝干凈,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團泥任人揉捏。睜眼閉眼之間,那夜蘭樞在水里親吻我的模樣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近在咫尺的臉……一顫一動卻無比認真的彎長睫羽……

        蘭樞將我緊緊地壓在床榻上,頭埋在我的頸窩里,咬著我的耳朵問:“在你眼里,是不是我和他們一樣?”

        我有些迷茫,迷茫之后不禁喟嘆:“蘭樞啊你莫要誘惑我?!?/p>

        “為什么?!?/p>

        身體的反應比我腦子還要快一步,手不自覺地就撫上蘭樞的后背,感受著他在我懷里結實而實在的感覺,五指撫上他的長發(fā),發(fā)絲自指縫間絲絲滑落,我想努力拽緊,便輕輕道:“那樣的話,信不信本大王不放你走了……”

        蘭樞聞言渾身一震,隨即笑了一聲:“正合我意?!变佁焐w地的吻向我襲來,襲得我不知今夕何夕。

        一直以來,我堅信著我們這窩土匪是窩好土匪,一來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搶劫人財物了,二來這都趕上種菜養(yǎng)活自己了不是好土匪是什么?!這樣的土匪是應該得到鼓勵和嘉獎的!

        我私以為,官府不對我們給予鼓勵和嘉獎也就算了,但起碼與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為什么官府卻要剿匪呢?!

        今上午,我讓某個小弟將前天去某塊農(nóng)田里搶回來的菜苗拿到集市上去賣。為什么要去搶菜苗賣呢,咳咳那是因為我這個大王的估計失誤,在山上開墾了菜地之后收成不怎么好,想著官道旁邊那塊農(nóng)田里的菜苗旺盛,便領著兄弟們?nèi)ヅ藥赘?/p>

        怎知那小弟臨近中午了菜苗沒賣成反倒大驚失色地給我拿回了一張畫紙來。

        我接過畫紙哆道:“沒事慌張成這副模樣作甚,一點都沒有我們土匪該有的樣子!”我氣定神閑地打開畫紙一看,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非常的大驚失色。

        這這這、它它它畫的不就是、就是本大王么?!畫也就罷了,怎的邊上還用紅墨寫著三個字——通緝令?!

        我讓小弟從實招來,小弟這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從頭說起:上回我?guī)е值懿皇侨ネ挡嗣缌嗣?,結果被主人發(fā)現(xiàn)了。原本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偷的,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也就用不著偷了。于是我便讓兩個兄弟將菜主鉗制住,其他的兄弟開始搶他的菜苗。當時他哭得那是一個慘不忍睹,我也是菩薩心腸也就沒將他整塊田都給糟蹋了,頂多糟蹋了三分之二。

        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那個菜主居然去告官了!還讓官府將我的畫像給畫了下來!像我們這樣兒盤踞山頭的土匪,大多還是有些前科,官府一下就認出來我們是土匪!于是官府說我們這些劫匪不知悔改殘害百姓,他們要痛下狠心,將我們給一窩端了!

        小弟說到最后才總結了一句最要命的:三日之后官府將來我們山頭剿匪了!

        官府要剿我們,定是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一想起我就覺膽寒。讓我的兄弟們與官方人員拼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那沒好處,死了也就死了,要是沒死呢?沒死還得蹲大牢!

        于是我一個人想不出個什么對策,立馬召集了東西堂主和山寨要員商量大計。我主張的是能躲則躲。

        東西堂主聽后一陣唏噓,啊呀大王何時這般窩囊過,以往官府不是沒企圖上山抓過我們,可次次都被大王我給擊退回去了。那時的我啊才叫一個英勇無邊!

        那時的“我”是英勇無邊,可那不是我??!遂我心傷嘆道:那時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可現(xiàn)在本大王好歹拖家?guī)Э冢蝗藤r上個把兄弟。

        東西堂主和山寨要員聽后感動不已,于是我們山寨做了一個決定,決定使出我們的殺手锏。虧得我未雨綢繆,在山背側挖了幾個洞,足夠兄弟們進去躲幾天。

        此事關系重大耽擱不得,會議一結束東西堂主當即就去召集兄弟們往山背側去,躲幾日。

        山背側的洞一直是我的得意之作,尤其是碰到這回官府圍剿是派上了莫大的用場。兄弟們臨時進去躲了一遭,三日后官府前來搜山真真是一無所獲,使得我的兄弟們不傷一兵一卒就能躲過此次劫難。

        然而,最可怕的然而,少了一個人。

        就在我們山寨自洞里邊出來重新整修時,我發(fā)現(xiàn)蘭樞不見了!我跑回了洞里沒找著人,跑遍了整個山頭幾乎是連山上的雜草都扒干凈了也仍舊是沒找到他人!

        蘭樞……蘭樞……蘭樞他去哪里了呢?他明明答應過我不會下山的,那現(xiàn)在人呢?

        我看見后院里其他六位公子人都還在,就唯獨蘭樞不在,我就異常煩躁,煩躁得不得了!二公子連夜來與我說,他想下山去,我想都沒想,不光是他,他們六個人我全部讓人連夜給遣散了去。

        我不甘心,復又上山去搜索了一次,可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蘭樞的影子。直至后半夜時,東西堂主前來稟告,蘭樞可能是被官府給抓走了。

        他們說,蘭樞被官府抓走了。

        那個寧愿在山上與我一起當土匪的男人,被抓了。我從未如此刻這般,思之若狂地渴望著他。想他回到我的身邊來,想他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于是當即我下了決心,趁著天還未亮開,我得去把蘭樞再搶回來!不過這回,就我一個人去搶。我若天亮沒回來,就讓兄弟們這段時間安分守己,沒事種種菜一切等我來日回來再說。

        我爬上東堂主給我弄來的一匹馬,跑了才幾步就給摔了下來。西堂主便在后面喊:“大王啊你的絕世武功啊怎么不使啊——”

        馬不停蹄地跑進城里,其間我自馬背上摔下五次弄得一身塵泥,但總算是能夠以最快速度趕到了衙門。

        不想衙門燈火通明。

        來不及多想,我一下馬就沖開著的大門沖進去。這才將將沖進門口,突然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橫在了我面前,差點亮瞎了我的狗眼!

        我定睛一看,好一隊官兵正將我水泄不通地團團圍了起來。拿刀指著我的那個小兵喝道:“大膽賊人,竟敢夜闖衙門!”

        我怒目相向:“是你們先搶了我的男人!”真希望如西堂主所說我能使絕世武功,三兩下將這些礙眼的家伙統(tǒng)統(tǒng)打趴下!

        “本府等了你足足兩盞茶,還好總算是來了?!边@時一道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

        聲音很熟悉,我愣了愣,見官兵們讓出一條道來,一道身長玉立的雪白身影緩緩走來。面色柔和俊美無邊,不是蘭樞又會是誰!

        我直覺我抓住了重點,問:“你……將將自稱什么?”

        蘭樞答非所問:“三年前城郊的山上,有個女土匪占地為王,女土匪武功高強手段狠辣,官府久攻不下。很多山賊前來投奔,使得土匪團勢力日漸壯大。只可惜女王喜好男色,卻敗在男色。”

        我不笨,蘭樞的話里意味明顯,看來我該用全新的眼光來審視眼前這個男人,他當真是深藏不露。我道:“原來你是奸細?!?/p>

        蘭樞挑挑眉,不語。

        “原來你騙了我”,我繼續(xù)道,“那么眼下我自投羅網(wǎng)了,算我認栽,怎么,縣令大人打算如何做呢?”其實除了對蘭樞有點寒心外,我沒什么別的感覺。原來到頭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拿你怎么辦?”蘭樞瞇眼輕輕淺笑,“當然是將你鎖起來?!?/p>

        我如臨大敵:“要鎖我多久?”

        “一輩子?!?/p>

        我大驚:“啥?我沒燒殺淫掠的你居然要鎖我一輩子?!”

        哪曉得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壓根沒反應得過來,就只聽他說:“當本府的女人,本府要將你鎖在身邊一輩子?!?/p>

        后記

        關于蘭樞的奸細生涯,我一直十分好奇。得空我就逮著他問:“蘭樞你做奸細最大的感觸是什么?蘭樞你明明是我最后一個搶回山的怎么卻是我后院的老大?蘭樞你怎么不讓我蹲大牢?蘭樞你啥時候喜歡上我的?蘭樞我山上的一幫兄弟該怎么辦!”

        蘭樞捏著額角,只選擇回答最后一個問題:“本府讓他們?nèi)ラ_墾荒山,開墾出來的田地歸他們所有。然后都做老老實實的百姓。”

        我急道:“那我呢那我呢?”

        蘭樞想了想,難得如實交代:“原先本府是打算將你們一網(wǎng)打盡,但后面改變主意了?,F(xiàn)在直至往后,本府都要親自養(yǎng)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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