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

楔子：在黑執(zhí)事里，我一直扮演著一個可怕的角色……冷血管家。我的少爺undertaker從小就以消滅我為目標(biāo)……只是我不知道，在我的心情撫養(yǎng)下……他長成可怕的模樣。

一

在undertaker還是個少年，在他還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葬儀屋的時候，也就是在管家瑪格麗特的記憶里，是個銀發(fā)綠眸的熊孩子。

對，熊孩子，會死皮賴臉地撒嬌，做事也不經(jīng)大腦思考的那種，然而這家伙隨著慢慢長大，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起來。

通常來說，小孩子長大之后就會變得跟小時候不一樣，會有很多奇特的想法，讓人摸不著頭腦。比如此時此刻，瑪格麗特對著戴著貓耳、裝著貓尾的少爺，已經(jīng)徹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主人……”抹掉嘴角吐出的鮮血，顫抖著伸出手。

undertaker的腦袋歪了歪，琥珀色的瞳孔倒映著瑪格麗特僵硬的表情：“這樣，你喜歡嗎？”

在心中懷疑了一萬遍這家伙不會是想穿成這樣去勾引男人吧？天哪這要是讓老爺夫人在天之靈知道了會殺了我的。抱著這樣的想法，瑪格麗特清了清嗓子：“喀喀，主人，我想，一個正常的18歲少年是不會搞成這個樣子的?！?/p>

undertaker湊得更近了些，他完美的臉放大在瑪格麗特的視線里。他又問了一次：“你喜歡嗎？”

天哪要怎么說怎么說？瑪格麗特的內(nèi)心在咆哮。難道我喜歡處男正太各種羞恥play的齷齪心理被少爺發(fā)現(xiàn)了嗎？！

“嘛……”瑪格麗特扶額，“差不多吧……”

“那我問你，”undertaker邪邪一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叫您起床，主人。”瑪格麗特稍稍鞠躬道。

“然后呢？”他又問。

“伺候您洗漱，主人?！崩^續(xù)答道。

“嗯～很好，現(xiàn)在起可以再加上一件事，”undertaker的手指在瑪格麗特面前晃了晃，在瑪格麗特愣住之時，突然一把扯過她，翻身壓在床上，整個人騎上去，“解決掉主人的生理需求?！?/p>

瑪格麗特一驚。已經(jīng)18歲的undertaker，以他一米八六的身高以及鍛煉得結(jié)實(shí)的身材，要突然推倒瑪格麗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來看看，昨夜有沒有其他男人的味道。”undertaker舔了舔嘴唇，手往瑪格麗特的管家服里面探去。他的輪廓堪稱完美，骨子里透著一股邪氣。

“主人……您再這樣，我就生氣了?！爆敻覃愄匾话炎プndertaker的手。

“嗯？你要跟主人生氣？”undertaker的眉毛挑了挑，下一秒又是一副楚楚可憐樣，典型的扮豬吃虎狀，“你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這個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瑪格麗特汗顏。

“那就把礙事的東西拿掉吧?！眜ndertaker笑，準(zhǔn)備掙開瑪格麗特去解開她的衣服。

下一秒一聲驚叫打斷了這一大清早就有傷風(fēng)化的情景，新來的女仆紅著臉，開始一個勁地道歉：“對不起少爺打擾到您了！”

undertaker的那句“滾開，關(guān)上門”還沒說出來，瑪格麗特就已經(jīng)推開他站了起來。她兩三下取掉了undertaker的貓耳貓尾，然后蹲下身，幫他細(xì)細(xì)扣上白襯衫的扣子。

“10點(diǎn)公司例行會議，11點(diǎn)結(jié)束送您去上學(xué)?！闭顟B(tài)下，瑪格麗特說話簡短，語氣雖然溫柔，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味道，“周三有可能飛去荷蘭，您可能要準(zhǔn)備一下?！?/p>

undertaker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好討厭，被打擾了?！?/p>

“這可不是您這個年紀(jì)該做的事情。”瑪格麗特垂著眼為他穿鞋，語氣沒有起伏。

“拜托，我都成年了?！眜ndertaker聳聳肩，然后抬起瑪格麗特的下巴，“而且我一直就沒有做過我年齡階段應(yīng)該做的事情?！?/p>

“但是主人……”瑪格麗特看著他，這個得天獨(dú)厚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

“噓……”undertaker將食指放在她唇上，“我問你，我叫什么名字？”

“Great Britain”她答道，“也叫undertaker?！?/p>

“很好。”他笑起來，用他王一樣的姿態(tài)俯視蹲著的瑪格麗特，“你要記得這個名字，要深深地刻在腦袋里，深深地刻在心臟上面?！?/p>

瑪格麗特低頭，手放在胸膛心臟的地方：“為您效命，my主人?！?/p>

關(guān)于葬儀屋的由來，這傳說久遠(yuǎn)得連瑪格麗特都敘述不清。憑著精明的頭腦，一個作為死神世家的家族在商場上享譽(yù)盛名。

“你還記得我父母的樣子嗎？”undertaker低下頭，看著她。那目光像是兒時的他。

“記得?！爆敻覃愄卮鸬溃罢驹诠怩r亮麗的地方，是最厲害的死神?！?/p>

“可是我現(xiàn)在還什么都不會?！眜ndertaker笑起來，“我想回家了，我現(xiàn)在只有你，我最忠實(shí)的奴仆?！?/p>

他笑起來的時候，有種陰郁的味道。

“yes，my主人。 ”瑪格麗特恭敬鞠躬。

“我喜歡你這么說話時候的表情?！眜ndertaker托起下巴看她。

“主人……”

“嗯？”

“下次可以試一下狗耳嗎？！拜托了！”整個人跪拜在地，“比起貓來說我更喜歡毛茸茸的汪星人?。≈魅?！”

undertaker一時無語，額頭上閃過幾根黑線。

啊。

他的目光已不再如初見時的清澈，笑容也不如那時的純粹。而我只能用身軀為你踏平道路，用吾之血，鋪汝之路，用吾之命，鑄汝之劍。

My主人。

二

“關(guān)于跟凡多海姆家的交易問題，等女王的通知下來，我們再做打算，接下來的首要計(jì)劃，是安排少爺搬往倫敦。”瑪格麗特兩手撐在會議桌上，用她不大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的聲音說。

“倫敦？難道少爺回國？！”負(fù)責(zé)運(yùn)營的經(jīng)理詫異道。

瑪格麗特扶額，艱難地點(diǎn)點(diǎn)頭。小孩子長大了，想法就變得不可思議起來。這真是神一樣的道理。

“大姐大，你就不管管？！”女仆長發(fā)出抗議道。

“管？”瑪格麗特的眉毛挑了挑，“怎么管？”

undertaker，威逼利誘使出一千萬種法子都不會改變心意的家伙。

女仆長石化在原地：“大姐大，我錯了……”

“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能接受?！爆敻覃愄貒@了一口氣，“現(xiàn)在公司有老管家處理，少爺?shù)?2歲才能正式接管，他現(xiàn)在要求回家，我們沒有理由阻止?！笨吹奖娙艘荒槻恢氲臉幼樱敻覃愄?fù)P了揚(yáng)手，“先這樣，散會散會?！?/p>

她走在最前面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口的undertaker先是一驚，然后退一步稍稍鞠躬：“主人?！?/p>

其余眾人皆低頭鞠躬。

“你跟我來?！眜ndertaker指了指瑪格麗特，轉(zhuǎn)身走開?，敻覃愄馗谒竺妗?/p>

“去倫敦的話，我這個年紀(jì)可以結(jié)婚嗎？”他問。

“可能，不行。”瑪格麗特愣了愣。結(jié)婚？！這貨居然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也罷，好歹也是18歲的少年了……但是，沒聽他說過女朋友之類的事??！

昨日的貓耳裝浮上心頭。難道說……他真的要帶個男朋友回來？！差點(diǎn)一個不穩(wěn)暈過去，連忙用手扶著墻：“主人……”

“嗯？”那張絕美的臉呈現(xiàn)在瑪格麗特面前。

完蛋了……這張臉絕對是男女通吃的吧……

“雖然，在這個國家里，是允許同性結(jié)婚的，但是……”做痛苦狀，“您可不能讓這家斷了香火啊！”

“你在說什么？”undertaker一臉疑惑，他轉(zhuǎn)頭對上瑪格麗特的臉，因?yàn)樯砀卟罹啵┮曋敻覃愄亍?/p>

王者之氣。

下一秒他便動手扯開領(lǐng)帶，握在手里晃了晃，腦袋一歪：“啊，領(lǐng)帶掉了?！?/p>

賣，賣萌？！

對突然擺出人畜無害臉的少爺完全沒有抵御力的瑪格麗特頓時臉通紅，像快沸騰的火車頭，她接過領(lǐng)帶正要為他系上之時，undertaker一用力將她推在墻上，身子壓過去的同時快速用領(lǐng)帶纏繞住她的手腕，用牙齒扯緊，雙手將她的大腿托了起來。

瑪格麗特一驚。大白天的這什么羞恥的姿勢？！

無害臉不見了，undertaker鬼畜一笑：“啊，抓到了，這下鹿家的香火斷不了了?！?/p>

每日一賣萌，每日一反撲，也少不了每日被打斷。他正要強(qiáng)行吻上去的時候感覺到一絲異樣的目光，一轉(zhuǎn)頭，新來的廚師就在不遠(yuǎn)處震驚到完全石化在原地。露出破綻之后瑪格麗特必定掙脫，嘆了口氣開始解手上的領(lǐng)帶。

被undertaker凌厲一眼差點(diǎn)射暈過去的新廚師飛快溜掉，undertaker聳肩：“這時間點(diǎn)選得不對，下次應(yīng)該在睡覺之前，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p>

瑪格麗特熟練地為他系著領(lǐng)帶：“晚上服侍您的是老管家?！?/p>

“我聽他每日一訓(xùn)導(dǎo)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眜ndertaker的手揚(yáng)了揚(yáng)，“你們倆考慮換一下？或者你全天陪著我好了。”

“不行哦主人，”瑪格麗特沒有表情，“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鹿家的黑市交易部分是我來負(fù)責(zé)的?！?/p>

她這么說，讓undertaker的神情終于不再那么輕浮。她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還有，你要記住這個人，從歐洲劃分勢力開始，一直到東南亞都跟家族生意有沖突，聽說過嗎？克勞德·浮士德，蜘蛛，大家都這么叫他，遇到獵物就一口吞下的那種，軍火商，目前就在西歐，但我不確定在哪個國家，萬一，在倫敦，萬一，我是說萬一，我不在您身邊，您就一定要逃走?！?/p>

“我知道?！闭掌仙裆珳厝釁s眼神冰冷的男人倒映在undertaker美麗的眼睛里，“你要我逃走？”

“是，我知道您的個性和尊嚴(yán)不允許您那么做，但是，”瑪格麗特的神色嚴(yán)肅起來，“一定要逃走，一定要?！?/p>

“我聽說五年前他的得力助手fox evil失蹤之后他的實(shí)力已經(jīng)沒那么強(qiáng)了?！彼柤纾笆й櫸迥炅??！?/p>

“真正的強(qiáng)者是不依靠任何人的?！爆敻覃愄乜粗ζ饋?，“主人也是哦，不應(yīng)該依靠任何人，你要變得強(qiáng)大起來，變成一個真正的死神?！?/p>

瑪格麗特的混血在輪廓體型上體現(xiàn)得不明顯，但是她的瞳孔是蔚藍(lán)色，像深深的，沒有邊際沒有底部的海洋。自她六年前來到鹿家的第一天，undertaker便不能忘記她。

那個人笑起來很美，像夕陽，但是透著殘忍的感覺。

“主人，我們得去收拾東西了?！爆敻覃愄卮驍嗔怂幕貞?。

愛爾蘭的陽光從窗臺上灑下來。再過幾日，便很長時間見不到這陽光了。他看了她一眼，問她：“我算是要回到故鄉(xiāng)了嗎？”

“算是吧。”

不，不算是，若要硬說，那理應(yīng)是父母的故鄉(xiāng)，而我暫無歸處。他又問她：“你的故鄉(xiāng)是哪里？”

“哪里都是?！彼鸬?，“我十歲之前是戰(zhàn)場的童兵，后來被送往北歐加入黑手黨組織，近幾年到西歐加入黑幫，最后才來到這里，可是我不知道出生的地方，父母是誰，所以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故鄉(xiāng)?！?/p>

三

倫敦。

“早餐是藍(lán)莓醬餅和車?yán)遄?，以及英國的紅茶?！睆N師介紹道，“食材基本是進(jìn)口的，保證少爺不會水土不服?！?/p>

瑪格麗特待undertaker入座之后，為他擺好餐具，照著行程單簡短流利地念著：“早上10點(diǎn)股東見面會，11點(diǎn)企劃部會議，您的任職儀式在下午2點(diǎn)，今天的日程完畢?！?/p>

undertaker的叉子點(diǎn)了點(diǎn)瓷盤：“晚上沒事？”

“晚上？晚上的事情是我負(fù)責(zé)的范圍，計(jì)劃是主人20歲時才能接觸黑市的這一塊?！爆敻覃愄毓Ь吹?。

“收場子？”undertaker轉(zhuǎn)了轉(zhuǎn)杯子。收場子，近乎于地痞的說法。

“是擴(kuò)大勢力范圍，主人。”瑪格麗特道。

“我也去?！眜ndertaker轉(zhuǎn)臉對向她。

“對不起不行，主人?！睕]有猶豫。

“命令哦。”undertaker笑。

“這是老爺和夫人的原定計(jì)劃，主人?！?/p>

undertaker的眉毛挑了挑。啊，這個死板的女人?！安皇墙邮诌@一塊哦。”他晃了晃手中的餐具，眼睛眨了眨，“只是跟著去看看湊湊熱鬧而已，這樣的話你也不能答應(yīng)我嗎？”

“這……”居然又賣萌??？

“你要是答應(yīng)我的話，”undertaker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湊過去小聲說，“晚上就穿成你喜歡的樣子，捆綁的那種哦?！?/p>

一輪亮汪汪的鼻血呈漂亮的拋物線飛了出去，瑪格麗特倒退三步，捂住流血不止的鼻子，扶住桌子勉強(qiáng)支撐住身體。

“這樣的話你還是不能答應(yīng)我嗎？”undertaker托起下巴。

“說，說好了，只是去看看哦?！爆敻覃愄剡B忙抽出紙巾堵住鼻子。

某人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一臉聽話樣，哪知道到了地下賭場的貴賓室，某人一走進(jìn)去，大喇喇就往沙發(fā)上一坐，讓保鏢迅速地?fù)踉谒闹堋?/p>

瑪格麗特捂臉。果然……我果然不能相信他……

見到少爺親自來，賭場負(fù)責(zé)人連忙招呼了幾個有姿色的女人黏了上去?，敻覃愄卣驹谏嘲l(fā)后，恭敬地對負(fù)責(zé)人說 ：“股份和地皮，我相信您應(yīng)該懂得我的意思?！?/p>

“這個東西，暫時還不在我這里，您先聽我說……”負(fù)責(zé)人狗腿地笑了笑，他猥瑣搓手的狀態(tài)下，食指稍微向外勾了勾。

細(xì)節(jié)得不能再細(xì)節(jié)的一個動作。殺。

跨坐在undertaker腿上的女人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迅速從吊帶襪里面抽出刀朝undertaker刺去。就在那一瞬間，瑪格麗特沖出來以沙發(fā)為支撐，躍起身一腳就踢上女人的臉。女人因?yàn)樗齼春莸牧Φ里w出去，瑪格麗特躍下沙發(fā)補(bǔ)了幾槍，然后雙手上膛對上一左一右女人的腦袋。

嘭嘭嘭嘭嘭。裝有消聲器的槍聲音不大。有鮮血濺在undertaker臉上，他表情不變。

負(fù)責(zé)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瑪格麗特的氣勢已經(jīng)壓過來，一把抓住他快要荒蕪的腦袋往桌尖上撞去。撞碎了牙齒。

瑪格麗特用槍冷冷抵進(jìn)負(fù)責(zé)人的嘴：“少爺少了一根頭發(fā)，我就捏碎你的腦袋?！比缓笏D(zhuǎn)頭對向保鏢，“抓助理，去拿股票?！痹谒蹌影鈾C(jī)的前一秒，undertaker扶住了她的手。

“東西拿到了，就好了?！彼f，將槍從負(fù)責(zé)人嘴里抽了出來。

“主人！”看到負(fù)責(zé)人一臉驚恐地縮在墻腳，瑪格麗特一臉責(zé)怪。

“得饒人處且饒人?！眜ndertaker擦了擦手，笑，“如果某一天我也變成被槍指著的那個人，我也希望被放過一命。”

他擺擺手：“撤撤撤，別占用我調(diào)整時差的睡眠時間。”

瑪格麗特看了一眼因?yàn)檠例X碎掉而一下巴血的負(fù)責(zé)人，給保鏢們下達(dá)撤退的手勢，緊跟著undertaker走出門去。

“這就是你一直的工作嗎？”他問。

“是的主人。”瑪格麗特點(diǎn)頭。

“奪人性命，是神不能原諒的事情啊?！眜ndertaker晃了晃胸前的十字架。

“我的世界沒有神，主人，若硬要說的話，您就是我的神?！爆敻覃愄貫樗蜷_車門，“我是您最鋒利的爪牙?！?/p>

她的眼睛跟她笑容一樣，很溫和，像夕陽，卻透著殘忍的感覺，在這暗夜里明暗不定地閃爍著。

undertaker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四

Undertaker每星期周五去教堂祈禱，由瑪格麗特保證接送。

下午四點(diǎn)，瑪格麗特坐在教堂外的臺階上曬太陽。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穿著綠色的軍裝走過來，坐在她旁邊，她無意識地望了一眼，熟悉的面孔倒映在她的瞳孔里。

“今天，天氣不錯啊?！蹦腥诵?，“我出來散散步?！?/p>

“克勞德……”瑪格麗特愣了愣。那一瞬間感覺身體都僵住了，動彈不得。

“一直在給我遞情報卻不知道我在哪里，你還真是不在乎我??！”男人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六年了瑪格麗特，自從第二年開始你就留在那小家伙身邊寸步不離，情報已經(jīng)收集夠了，找個時間，解決掉歸隊(duì)吧?！?/p>

“沒有耐心啊，你?！爆敻覃愄卣归_手指。手心出汗，黏黏的很難受。連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是嗎？我自認(rèn)為，五年已經(jīng)夠久了?！彼谋砬楸?。男人深紫色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金色的瞳孔配上棕色的睫毛。很美。他抬頭看了天空一會兒，好看的眼睛瞇起來：“回來吧，因?yàn)槲胰滩蛔∠胍惆?！?/p>

“是嗎？”瑪格麗特對上他的臉，“從你嘴里說出這樣的話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呢，哥哥?！?/p>

哥哥。

她用余光掃了周圍一圈。太奇怪了。他怎么可能做這種沒有預(yù)謀的事情，難道說……

“有狙擊手哦，在這里、那里，很多地方?！笨藙诘抡f出了她心中的疑慮，“危險都隱藏在人群中?！?/p>

瑪格麗特愣住。

“今天就是歸隊(duì)日了。”克勞德托起下巴，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名貴手表，“哦，還有十分鐘祈禱結(jié)束，小少爺快走出來了呢?！?/p>

“等等，還是有利用的地方，畢竟我們還對付不了老管家，”瑪格麗特站起身，激動起來，被克勞德不客氣地打斷，“安心安心，我現(xiàn)在想到的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干掉小少爺?！?/p>

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上了后背，粗鄙的聲音從身后響起，“你再不歸隊(duì)，我都認(rèn)不出你的樣子了?！?/p>

克勞德還是一臉無所謂地坐在臺階上。

教堂的結(jié)束鈴響起，人群慢慢涌向校門口，而瑪格麗特僵在原地。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剩下你一個具有所謂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了，瑪格麗特，別讓我失望。”克勞德慢悠悠地說。比起undertaker，他冷漠，穩(wěn)重，同時有咬噬掉一切的野心，遇到獵物會一口吞下，消化到連骨頭都不剩。

是蜘蛛，難以接近，體冷膚涼。

瑪格麗特看了克勞德一眼：“對不起哥哥，從小到大，我需要任性一次?！?/p>

就在那一瞬間她躍起身，發(fā)動鞋子里的機(jī)關(guān)，一腳將鞋尖的刀踢入離用槍抵住她背部之人的太陽穴。血噴涌而出，她落至地面，飛舞的發(fā)絲間眼神變得冰冷又狡黠。她奪過倒下去那人的槍，虛晃了幾下拔腿就跑。

目睹這一場景的人尖叫起來，情況變得混亂。隔著老遠(yuǎn)，瑪格麗特就捕捉到了那個身影。人群中模樣兇狠的人顯露出來，開始在混亂中找尋目標(biāo)，瑪格麗特在人群中快速地穿行，她的動作相當(dāng)敏捷，以至于狙擊手沒有瞄準(zhǔn)她的時間。

啊，看到他了?，敻覃愄匾蝗岬舳伦∷臒o辜大胖子，大吼道：“給我跑！去車上——”

被吼愣住的undertaker先是一愣，然后立馬反應(yīng)過來擠入人群中，趁亂朝自家的車移動。

眼見瑪格麗特就要護(hù)住undertaker進(jìn)入車內(nèi)，克勞德輕聲罵了句廢物，舉起他金色的小刀，朝瑪格麗特射去。

克勞德對瞄準(zhǔn)的敏感程度，勝于一個優(yōu)秀的狙擊手。

在進(jìn)入駕駛室的一瞬間，一陣鉆心的疼痛從手臂的地方傳來?，敻覃愄匾差櫜簧?，連忙發(fā)動汽車。

“我是瑪格麗特，緊急情況，主人跟我碰到克勞德了，現(xiàn)在啟動GPS定位系統(tǒng)追蹤車的位置，我不確定會逃到哪里，你們盡快布置好地方來接少爺。”她加足馬力，開車沖出人群，一邊與保鏢取得聯(lián)系，“記住，不能暴露了少爺住的地方，明白嗎？”

她的傷口一直往下淌血，順著指尖往下流，她只能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操縱方向盤。

“沒事的哦，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到家的，主人。”她轉(zhuǎn)臉，對上undertaker，忍不住眼淚要掉下來，“主人，活下去，一定要。”

undertaker沒有特殊的表情，他的眼睛平靜得出奇。在包里翻出了類似于領(lǐng)帶的東西，綁在瑪格麗特傷口上方，以達(dá)到止血的效果。

“主人……”她不明白他此時的狀態(tài)。是被嚇呆了嗎？不像啊，還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對。

“一直開下去。”undertaker用手巾處理了一下瑪格麗特的傷口，“如果你堅(jiān)持得住的話，就一直開下去，關(guān)掉定位系統(tǒng)，明白了嗎？瑪格麗特?！?/p>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并且堅(jiān)定地。

此時已經(jīng)撤退到車?yán)锏目藙诘聰[了擺手：“追。”

五

瑪格麗特愣了愣。

“關(guān)閉，定位系統(tǒng)？這是……”

“以此為借口，我們就失蹤掉吧，倫敦這么大，不會有人再找我們的?！眜ndertaker握住了她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那只手。

車在馬路上超速行駛著。

“我從很久以前就想到了，你跟我一起逃走。”

瑪格麗特的手指在顫抖。她的眼睛望著前方，不敢去看undertaker的表情。不敢去看，他一直輕視又傲慢的眼神流露出來的渴求和期望。

會受不了的。

“你一定能懂我的心意，懂得我所做的一切，懂得我是多么想要你?！?/p>

前方有相迎駛來的汽車，瑪格麗特一咬牙，油門一腳踩到底，沖了過去，身后響起車輛相撞的聲音，通過后視鏡她清楚地看到了克勞德私人部隊(duì)專用車報廢在一堆相撞的車輛中。她沒有剎車而是一直開，直到穿過一個又一個路口，脫離城市達(dá)到郊區(qū)。

undertaker的眼睛變得光亮起來。會離開嗎？真的會帶他離開嗎？

不。

在偏僻無人的地方車停了下來，瑪格麗特深呼一口氣，艱難地動了動自己受傷的手臂。還好，只是輕傷。

“為什么停下了？”undertaker愣了愣。

“再過幾分鐘保鏢就來了，我猜應(yīng)該會比警察先到?！彼ζ饋怼?/p>

“我命令你繼續(xù)開下去。”他的眼神變得惡狠狠的。

“不能再任性了哦，master?！爆敻覃愄厣陨詡?cè)了側(cè)身子，看著undertaker好看的臉，“對不起，我總有一天會說出這三個字，對不起?！?/p>

undertaker怔怔地看著她：“你在說，什么？”

“我是克勞德唯一的妹妹?！爆敻覃愄卣J(rèn)真地看著他，“我這么說，您明白了嗎？”

“你，騙我？”undertaker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是的主人，對不起，我就是fox evil。我是按照亞洲蛇，也就是哥哥的計(jì)劃來到你身邊，”瑪格麗特掏出槍，放在undertaker的手心，“我殺不了您，那么現(xiàn)在，您要?dú)⒘宋乙部梢耘丁！?/p>

Fox evil，狐貍不祥，她曾做殺手時黑市里為她取的相當(dāng)于死神的一個稱號。她的語氣還是那么溫柔，在跟undertaker一起的時候，就冰冷不起來了。

“六年啊瑪格麗特?！眜ndertaker捏緊了手槍，“六年，就只是你們的一個計(jì)劃而已嗎？”

“是的主人，對于大獵物，我們必須做出犧牲。”瑪格麗特將未受傷的手放在胸口，稍稍鞠躬，“我只是一副武器，您要說我是爪牙也可以?！?/p>

“不是，這樣的……”undertaker輕輕抱住她，天哪我居然有想哭出來的時候，“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是武器也不是爪牙?！?/p>

她感覺到胸口里有東西被觸動了，好難受。

“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眜ndertaker手中的手槍滑落下來。

“……我愛您?！?/p>

undertaker愣了愣。

“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爆敻覃愄匦ζ饋?。很美很美，像夕陽，少了那種殘忍的感覺。

她看了看時間，前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本家的車。她連忙推開undertaker，打開車門，從里面走了出去：“保鏢們來了?！?/p>

她蔚藍(lán)色的眼睛像天空一樣。

“活下去主人，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若是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還寧愿死在您手上?！?/p>

六

碼頭。

“你還是這么會選地方。”瑪格麗特跳進(jìn)倉庫，發(fā)現(xiàn)克勞德坐在臺階上曬太陽。

“放危險物品的，當(dāng)然得選個一般人不會來的?！笨藙诘轮此?，“不過現(xiàn)在，我們正要換地方?！?/p>

身材魁梧的黑人兩兩三三聚了過來。

“你知道規(guī)矩，但是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現(xiàn)在去，解決掉undertaker，你還可以歸隊(duì)?！笨藙诘禄瘟嘶问种械你y鏈，“現(xiàn)在不是undertaker怎么樣的問題了，fox，你的忠誠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p>

瑪格麗特打量了一下四周：“做不到哦，只要我活著，就會維護(hù)他到底的?！?/p>

克勞德皺眉，慢悠悠站起身：“話不能說得這么絕啊！”

“你懂不了的哥哥，你無法理解?！爆敻覃愄?fù)u了搖頭，笑起來，用她從未展示過的，最真誠的笑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undertaker認(rèn)為我是不一樣的存在，他的眼神堅(jiān)定，堅(jiān)定地看著我，堅(jiān)定地?fù)肀摇?/p>

你懂不了，因?yàn)槟闶俏淦?。她用手槍對?zhǔn)自己的腦袋：“抱歉，計(jì)劃失敗，我殺不了undertaker。”

血管破裂的聲音，子彈穿透身體?？藙诘履弥b有消聲器的槍，站在倒下去的瑪格麗特面前。

“笨蛋，打腦袋的話，就等著神仙來救你吧?！彼p輕說。

“撤撤撤?！笨藙诘聰[擺手，“fox evil確認(rèn)死亡?！?/p>

“傷腦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冒出這么個人物來，人類的感情真是難以理解呢，這次還換成了自家人，我真是難過??！”他晃了晃腦袋，不緊不慢地帶人走掉，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消失在瑪格麗特能看到的范圍里，“尸體就丟那兒了吧？”

瑪格麗特倒在地上，鮮血緩慢地打濕了衣服和地面。

嘁。

她無神的眼睛恢復(fù)了光亮。說著不能理解人類感情，還不是在我開槍之前給了我一子彈。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涌出，衣服都染紅了。

太陽照射在她仰躺的地方。

估計(jì)傷到肺了吧……呼吸有點(diǎn)困難了呢。擦……就不能打中危險系數(shù)低一點(diǎn)的地方嗎？！這樣下去不會被野鳥什么的吃掉吧。她想。管他的，累死了，躺一會兒再站起來。從小在戰(zhàn)場當(dāng)童兵的她，習(xí)慣這種情況了，從開始的哭泣流淚，害怕死亡不知所措，到現(xiàn)在完全淡定地邊流血邊曬太陽。

又疼又溫暖的感覺，就像這樣，就像喜歡吧。

真奇怪??！腦子里統(tǒng)統(tǒng)都是那家伙的樣子……我真是無可救藥。

“少爺！在這邊！”有聲音響起來。

少，少爺？

“快！給我叫私人醫(yī)生！”

主人？！

太陽很刺眼，瑪格麗特被照射得連睜眼都覺得困難起來。

笨蛋啊……你真是。

七

“所以說，最后是哥哥打了電話？”

瑪格麗特躺在病床上，一臉震驚。坐在床沿削蘋果的undertaker做委屈狀地點(diǎn)點(diǎn)頭。

“啊……被擺了一道啊可惡……”瑪格麗特捂臉，掙扎著要坐起身，卻因?yàn)檠康奶弁炊艞?，“我一定要?dú)⒘四羌一铩?/p>

undertaker將削好蘋果遞給她，然后從身后掏出狗耳朵發(fā)夾，悶聲戴了上去?，敻覃愄氐谋茄蔚搅颂O果上：“ma……主人……”

undertaker蹭上去，趴在瑪格麗特旁邊，大眼睛眨了眨：“我這樣，可愛嗎？”

抹了抹鼻血，某人呈癡傻狀點(diǎn)點(diǎn)頭。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小瑪格麗特做錯了呢？”繼續(xù)眨眼睛，不等她回答就接上去，“做錯了是不是該有懲罰呢？”

“是……”瑪格麗特默淚，點(diǎn)頭，但在undertaker聽到她那句話的下一秒眉毛揚(yáng)起來的時候，她后悔了！還沒來得及大叫，undertaker一下子就跨坐在她身上，她立馬慌張起來：“等一下主人！我的傷口還沒好！”

“嗯？”undertaker低下頭看她，“看來今天的腰不怎么好??！”

“主人對不起！放過我吧，拜托了！”瑪格麗特憋紅臉，咳嗽起來。

“別激動?！眜ndertaker為她順了順氣，卻還是壓著她。

“主人我覺得要骨折了……”被他看得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起來。完全被他的臉擋住視線了啊渾蛋。

“懲罰就是，”undertaker不動，“我會細(xì)細(xì)地吃掉你的?！?/p>

還沒來得及求饒，便被霸道地堵住唇。那一瞬間，瑪格麗特覺得自己的人生完了。

怎么會攤上這么一個腹黑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