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木

趙偉死了，死得很蹊蹺。

下班回家后，趙偉剛進住宅小區(qū)，一條半人高的狼狗便狠狠地撲向他，趙偉跌倒在地上。狼狗也不叫，只撕咬著身下的趙偉。后來狼狗一口咬住了趙偉的喉嚨。這是致命的一口。

“120”趕到時，趙偉的身子已經(jīng)冷了。

何潔暈倒在趙偉的身上。

鄭警察問圍觀的群眾，咬死趙偉的狼狗是誰家的。都說不知道。保安說，小區(qū)里沒人養(yǎng)這樣的狗。這狗是外面的。

鄭警察挺納悶，小區(qū)里這么多人那狼狗咋不咬？咋就咬趙偉？狼狗應該沒瘋，瘋了的狗見人就咬。而且門衛(wèi)講狼狗就一直蹲著守在小區(qū)門口，蹲守了半個小時，進出小區(qū)的人有幾十個，狼狗卻沒咬。

何潔醒后，對鄭警察說，我認識那條狼狗，那條狼狗是楊杰家的。鄭警察問，你剛才見到了那條狼狗？何潔搖搖頭，我趕到時，那狼狗跑了。鄭警察說，你既然沒見到狼狗，咋憑空無據(jù)說咬死你男人的狗是楊杰家的？何潔說，我有預感，你要知道女人的預感是很靈的。

何潔把鄭警察帶到楊杰家。楊杰家里沒人，門是緊鎖的。但院門是開的，院子里有條黑狼狗。狼狗見了何潔，對著何潔搖頭擺尾的，還拿舌頭舔何潔的手。何潔說，你看狼狗的嘴巴上還有血呢。何潔掏出手機，我這就打楊杰的手機。手機通了，何潔說，楊杰，你快回來！你家的狼狗咬死了我男人。楊杰說，不可能！我正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呢……好，好，我馬上趕回去。

十幾分鐘后，楊杰趕回來了。

楊杰駭?shù)媚樕n白，手一抖一抖的，現(xiàn)在怎么辦？這狗怎么瘋了？……楊杰又對警察說，你拿槍斃了這狗，要不這狗又咬別人。

鄭警察說，這狗卻不咬別人，只咬趙偉。楊杰說，這就怪，趙偉同我的狼狗無緣無仇的，狼狗為啥非咬死趙偉呢？鄭警察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當天晚上，楊杰就拿根麻繩把狼狗勒死了。

鄭警察問楊杰為啥勒死狗，楊杰說，不怕—萬，就怕萬一。萬一這狗又咬死別人呢。鄭警察嗯一聲，臉上沒表情，心里更信了楊杰同趙偉的死有關(guān)。但鄭警察心里的疑點卻很多，楊杰為啥要害趙偉呢？再說通過調(diào)查，那狼狗咬死趙偉時，楊杰確實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楊杰不在現(xiàn)場，怎么使喚狼狗咬趙偉呢？

這時技術(shù)警察在趙偉的西裝口袋發(fā)現(xiàn)幾根狗毛。鄭警察得知這消息很高興。天一亮，鄭警察又去了楊杰家里。鄭警察問楊杰，狼狗的皮呢？楊杰說，賣給了狗肉店。鄭警察便在院子里撿了幾根狗毛。楊杰問，你撿狗毛干嗎？鄭警察說，有用。

技術(shù)警察一化驗，放在趙偉口袋里的狗毛同鄭警察撿來的狗毛不是同一條狗的。但兩條狗有血緣關(guān)系。趙偉口袋里的狗毛是一條小狗的。

鄭警察自言自語，為什么趙偉的口袋里有小狼狗的毛，狼狗就要咬死趙偉呢？難道趙偉殺了小狼狗？或者是楊杰殺死了小狼狗，然后嫁禍于趙偉？鄭警察便走訪楊杰的左鄰右舍。楊杰的一鄰居說，那條狼狗一個多月前下了兩只小狗。但十幾天前，兩只小狗不見了。鄰居問楊杰，楊杰說送了朋友。鄭警察說，帶我去看看。楊杰慌改口，兩只小狗都死了。鄭警察啊了一聲，走了。

現(xiàn)在只要查到楊杰置趙偉于死地的動機，這案就可以結(jié)了。此時鄭警察的眼前突然浮現(xiàn)那狼狗對何潔搖頭擺尾的親呢樣，腦海里一亮，情殺兩字蹦出嘴了。

楊杰見抵賴不過，乖乖交代了犯罪事實：離了婚后楊杰同何潔偷偷地好。趙偉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奸情，揚言要殺楊杰。楊杰決定先下手為強。楊杰把狼狗帶到朋友家說去外地出差，讓朋友照看兩天。楊杰把兩只小狗殺了，然后拔了小狗的毛，去何潔家偷歡時，把幾根小狼狗的毛偷偷放進趙偉的口袋里。楊杰自己把殺小狼狗時穿的衣服扔進垃圾桶，又在澡堂里泡了一個小時，把小狼狗留在他身上的氣味洗沒了。這樣狼狗從趙偉身上聞出了小狗的味道，認定趙偉是殺害兩條小狼狗的兇手，便兇狠地咬死了趙偉。

選自《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