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子

半夜時分，一輛長途客車駛進—偏僻路段。車廂里突然冒出三個人高馬大的歹徒，兩個拿匕首，一個拿斧頭，兇狠地吼道：“都別動，誰動就捅死誰！”

他們威逼司機停下車子，對三十多名乘客逐個搜身。搶劫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僅有幾名乘客發(fā)出可憐巴巴的求饒聲，換來的都是一頓拳腳，錢物照舊被搜了去。

搶劫得手后，歹徒正欲“凱旋”，忽聽有人叫嚷道：“別走，我有話要說！”三個歹徒一怔，目光一齊射向那個“有話要說”的年輕人。只見他身材壯實，衣服破舊，從口音和打扮上看，像是個出門在外的打工仔。

歹徒便威脅他說：“你小子嚎什么？活膩啦？”

打工仔不肯住嘴，朝歹徒嚷道：“他們一個個都搜了，為什么漏下我不搜？難道我的鈔票是假的？這太不公平了！我強烈要求對我搜身！”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打工仔，心想大家的錢包和貴重物品都被搜了去，就數(shù)你幸運，哪兒有站出來提這種“意見”的？奇聞，天下奇聞，怕是被嚇出精神病了吧！三個歹徒一時蒙了，面部表情十分復(fù)雜。他們剛才只顧翻錢搜物，對乘客的模樣并未留意，記不清是否搜過這個年輕人。

遲疑片刻，一個歹徒發(fā)話道：“把你身上的錢自動掏出來，趕快交給我們！”

打工仔聽了，提高嗓門反駁道：“搶劫面前，人人平等。人家都是被搜去的，憑什么讓我主動掏？我咋不能享受同等待遇？太看不起人了！”

歹徒從未碰到或聽到過這么奇特的主兒，摸不透他是身上沒錢故意戲弄人，還是有別的意圖。既然“毛遂自薦”，無論是肥羊、瘦羊，都要搜查一番。一名歹徒便走上前去，伸手在這個打工仔身上摸捏起來。打工仔面帶微笑，張開雙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似乎特別喜歡這種“按摩”，并連說了幾句“謝謝”，弄得這個歹徒氣不得，笑不得。恰在歹徒分神之時，打工仔冷不防飛出一腳，穩(wěn)、準(zhǔn)、狠、快，重重地踢在這個歹徒的襠下。歹徒慘叫一聲，當(dāng)即栽倒，昏死過去。打工仔彎身撿起匕首，大喝一聲：“夠本啦！”猶如半空中響了個霹靂，威勢奪人。

另一個歹徒聞聲不禁身子一顫，沖過來對著打工仔猛捅一刀。打工仔偏身躲過，隨手一劃，“刺啦”一聲，刀尖在歹徒的臉上劃了深深的一道血口。歹徒“哎呀”一聲，在他捂臉的瞬間，打工仔猛刺一刀，歹徒急急揮刀迎上。二刀相碰狠者勝，“當(dāng)啷”一聲，歹徒的匕首脫手飛落。歹徒轉(zhuǎn)身欲逃，打工仔猶如下山猛虎，大叫一聲：“哪里逃！”飛起一腳，歹徒號叫一聲，裁了個狗啃泥。打工仔又大吼一聲：“賺一個！”隨即撲向最后一個歹徒。

閻王尚怕拼命鬼，那個歹徒盡管是個“大塊頭”，但見倒下兩個同伙，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他轉(zhuǎn)身想逃，但打工仔已逼近身前，只好壯著膽子拼死一搏。他揚起斧頭，狠狠地劈下，一下就劈飛了打工仔的匕首。打工仔毫無懼色，不待對方揮出第二斧，就躥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臂。二人在車內(nèi)打起來，勢均力敵，誰也摔不倒對方，打工仔突然張口咬住了歹徒的耳朵，猛一擺頭，竟將歹徒的耳朵撕咬下來。歹徒嗷嗷直叫，一下子被打工仔摁倒在過道上，眾乘客這才如夢初醒，沖上來七手八腳將這三個歹徒捆了個結(jié)實。

客車直接開進了公安局。接受問話時，打工仔紅著臉說：“我不是英雄。咋說呢，家里很窮，妻子時常埋怨我沒本事，我賭氣出來打工，半年掙了四千多元全被他們搜了去。搜去后身上空蕩蕩的，才開始犯愁──沒有路費了，怎么回家？回家后如何向妻子交代？男子漢大丈夫。又練過幾年拳腳，就這么空手回去，太丟人了。我懊喪極了，越想越絕望，便想到了自殺。后轉(zhuǎn)念一想，與其自我了斷，白白死掉，還不如跟歹徒拼了。對！拼了，拼死一個夠本，拼死兩個賺一個。我把生死拋在腦后，一心只想‘夠本，反倒鎮(zhèn)靜下來，連我自己也想不到當(dāng)時會那么從容機智，那么勇猛威風(fēng)，更沒想到會有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有了這次經(jīng)歷，下次再遇上歹徒，我一定會趕在搜身前就以死相拼的！”

選自《新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