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創(chuàng)作了,生命就沒有意義了。對于我來說,創(chuàng)作的生命比物質的生命要重要得多?!?/p>
有人曾這樣描述崔岫聞:“她確實長得很美麗,眼睛像變色龍似的,笑的時候很明亮,轉向深思時顏色就變了,變成了古井的暗水,沒有表情也沒有聲音。她冬天的時候特別愛穿掐腰碎花小襖,長頭發(fā)緊緊地束著,干干凈凈的。喜歡逛街,吃零食。就連工作也要涂脂抹粉一番,穿上高跟鞋走來走去,樓下的女人只要聽見頭頂上傳來高跟鞋叩擊樓板的聲音,就知道,女畫家快畫畫了?!?/p>
如果你關注女性藝術家代表人物之一崔岫聞,那你不會感到失望,因為一路走來,她的軌跡上寫滿了真摯、勇氣和成長。從關注男女性別關系進入創(chuàng)作,到以“生理——心理——精神”的脈絡舒展表達,崔岫聞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思路。
她的標志性創(chuàng)作開始于《玫瑰與水薄荷》(Rose and Mentha,油畫,1996-1997年)。這個浪漫的標題本身就暗含了某些象征性的隱喻——玫瑰在多種文化里都被用于女性的象征,而水薄荷則含有對男性起特殊作用的成分。在這組油畫里,男性主體皆赤裸呈現(xiàn),女性目光則扮演起觀看者,作品引惹起了觀者的心理震蕩,而崔岫聞也初次向這個世界宣告了她的犀利與冷峻。
2000年,她拍攝了作品《洗手間》,用影像的形式記錄了北京酒吧三陪小姐的真實生活,這部作品出乎意料地把她送上了“榮譽、機會和事件”的高峰:2003年的廣州當代藝術三年展上,廣東美術館因為展出該作品,引發(fā)了一起頗為轟動的訴訟案例,受到媒體及社會的高度關注,而在國際上這部作品卻受到盛贊,被法國蓬皮杜藝術中心收藏。
這之后,崔岫聞曾一度強化了她作品中的女性氣質:在《2004年的某一天》(One Day in 2004,圖片)中,女孩表情天真又憂傷,身穿著學生制服,受到這個世界不同程度的傷害;而《天使》(Angel,圖片,2006年)里,懷孕少女青澀年少的臉上寫滿無力與迷茫,與這張面孔年齡極不相稱的是她已經(jīng)高高隆起的腹部。
就在全世界都開始急著以“女性主義”為她定性時,崔岫聞顯得很淡定?!罢l都避免不了自己的生理性別,你從女性的視角探討問題,這個是天生的,沒有辦法,因為你本身就是女性。沒有什么需要去追究的?!?/p>
在崔岫聞看來,貼什么標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探索和尋找的精神世界有沒有變得更深邃更好。
2009年,她創(chuàng)作的《真空妙有》讓人驚艷。這部被業(yè)界看作突破女性題材的作品,在三維空間中呈現(xiàn)出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多維精神張力。作品運用日本偶人為元素,討論身體與靈魂、自我與本我的二元對立。整個畫面以單色為主,在色彩運用與構圖上,極似傳統(tǒng)中國山水畫,而較抽象的構圖方式,柔和的色調,以及縮小的人物和長畫軸,則使作品呈現(xiàn)出一種超越時空的詭異和寧靜。
談及自己理想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崔岫聞的話是“如入無人之境”。“那種感覺就像是先走進黑暗之中,心境不斷沉靜下來,再緩釋、松弛和思考,之后就能見到光明”,她回憶起自己小時候那種莫名奇怪追落日的感覺,“小時候我經(jīng)常在松花江邊玩或者寫生,看到紅彤彤的落日降下來,心就特別澎湃,特別緊張,怕落日突然間就沒有了,于是飛奔上公交車,看著公交車不斷行駛的速度和落日的速度同時并行,真是心急如焚,等到一直跑到家門口沖上樓上的陽臺,等到托著下巴看落日,直到太陽一點點被黑暗吞沒,我才覺得自己踏實了,心完全地沉下來。這跟自己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狀態(tài)有點類似?!贝掎堵劵貞浾f。
這位才華橫溢的藝術家,經(jīng)歷過高考落榜,經(jīng)歷過艱辛北漂,也曾在尋找理想的道路上顛沛流離,卻從來不忘記熱愛生活?!笆裁词巧睿可罹褪菤g笑伴著眼淚流出來,而痛苦和歡樂就像一位母親給一對雙胞胎的愛,分不清哪個更多,哪個更少。很多人問我,怎么就走到今天了。我真想實打實地說一句,我不知道?!彼ㄒ粓远ǖ?,是觀察思考和表達創(chuàng)作?!叭绻荒軇?chuàng)作了,生命就沒有意義了。對于我來說,創(chuàng)作的生命比物質的生命要重要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