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他剛剛讀小學,父親又從鄉(xiāng)下為他找了個繼母,還帶了一個小他四歲的弟弟。父親原來在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上班,企業(yè)破產(chǎn)後便給另一單位當門衛(wèi)。繼母從鄉(xiāng)下搬進城,給一家針織廠加工半成品,鉤一天花邊能掙3、4元,多的時候一月能拿幾百塊,加上繼母的精打細算,生活過得還可以。
遺憾的是他怎么也叫不出媽媽,盡管繼母用心良苦地討好他。他想年滿十八歲,考上大學就展翅高飛,再也不見這個老實巴交的繼母了。這樣盼著,時間真的就過的很快。十年寒窗之後,他毅然走向考場,信心百倍地準備考取一個理想的學校。揭榜的日子終于到了,功夫不負有心人,一紙西安某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鴻雁般飛來,他毫不猶豫地背上行囊提前去了學校。
四年的時間過得飛快,大學畢業(yè)後他被安排在縣政府工作。結(jié)婚,生子,朋友都羨慕他有個溫馨的家庭。一切順風順水。有關家里的一切也不愿去想起——父親、繼母和弟弟。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一場突如其來的腦溢血讓他病倒在辦公室里,昏迷不醒的他經(jīng)過醫(yī)生的緊急搶救,人醒了過來,但落下了偏癱的毛病。愛人要上班,兒子還小,自己的生活又不能自理,怎么辦?他哭,他喊。世上的事,太不公平!
就在這時,繼母來了,這讓他既看到希望,又很難為情。自從繼母走進這個家庭,母子基本就沒有什么交流。由于他對繼母的生疏,繼母很怕他哪里不舒服不好意思說,每天對他的照顧都得察顏觀色。大熱的天,繼母一身汗水地給他擦洗身子:小便失禁,內(nèi)衣臟了洗,洗了再換。媳婦都不愿做的事,繼母卻不厭其煩,無微不至。
為了幫他進行康復鍛煉,繼母扶起他下床,讓他兩手按著床沿一點點挪動,慢慢走出病房,走出院子,并且依靠學步車在馬路上學步。在小城狹窄的馬路上,六十多歲的母親推著他走在馬路上,推車的姿勢和她的決心一樣四季不變。而他每走一個地方,都必須在繼母的呵護下完成……當他轉(zhuǎn)回身,望一望埋頭推著自己的繼母,眼神里就滿滿的生出內(nèi)疚。
就這樣天天鍛煉,與疾病抗爭了六年的時間,他身體終于康復了。六年,對他來說每一天都過的那么艱難,除了身上的病痛,還有心中愧疚的折磨。弟弟考上大學,他一分錢資助都拿不出,還花去家里所有的積蓄。兒子長得超過他半個頭,從小就不喜歡與他交流,也很少叫他爸爸,是因為有個偏癱的父親……
六年的光陰,也耗去了繼母所有的精力,額角累出了深深的皺紋,一頭濃濃的黑發(fā)也現(xiàn)出斑白。人生無常,唯愛永恒,當一個人的天空失去顏色,給他帶來生命色彩的正是這種偉大的母愛。
母愛無涯,才能填平塊壘心頭的千年鴻溝。當歲月的風霜一場場襲過,繼母的關愛,在他心里仍如蓮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