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俊峰
今年是清華大學102年校慶,距2011年“百年校慶”已過了2年,清華大學出版社的“百年校慶圖書”也正在從“獻禮書”長成為“長銷書”??吹奖姸嗟淖x者從“校慶圖書”中獲得滋養(yǎng),我們不禁自問,百年清華的學術精神,能給當前的國民閱讀以怎樣的啟示呢?
我們一直呼喚有價值、有品質的閱讀,如《中庸》里所說“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清華一代國學大師的學風,為我們的閱讀樹立了典范。清華1925年設立大學部,開辦國學研究院,從此便有了學貫中西“四大導師”的蓋世傳奇,在學術界聲名鵲起。梁啟超是我國杰出的學者,1925年擔任清華國學研究院教授,早年從事政治運動,曾和康有為一起發(fā)動變法維新,清華大學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即出自他的一次演講,梁氏家族,家學淵源,滿門俊秀,一家三院士在中國歷史上也實屬罕見;王國維,我國杰出的古文字學家、哲學家和文藝理論家,1925年擔任清華教職,他在《人間詞話》中提出的治學境界之說膾炙人口,給后人以久遠的深刻的啟迪;趙元任,1920年起在清華任職,語言學大師、著名音樂學家,被譽為“中國語言學之父”;陳寅恪是學貫中西的國學大師,被譽為20世紀最有學問和成就的歷史學家。清華國學研究的“四大導師”,作為我國近代杰出的學者,他們倡導中西融合、古今貫通的學術范式——清華學派,培養(yǎng)了整整一代國學研究家。
清華“校慶圖書”當中也確有不少與閱讀有關的典故,可以歸納為三類。第一類體現了大師的閱讀風范?!皺M掃清華圖書館”的錢鐘書先生,清華圖書館館藏圖書甚至英語辭典的借書卡上幾乎都有他的名字。費孝通先生曾回憶當年在清華上學時,“進入圖書館像是一只蜜蜂進入了百花園,自由自在地采擷花蜜”。朱自清先生講“中國文學史”時堅持讓學生定期交讀書報告,他還認真給學生改筆記。第二類體現了通識閱讀的重要性。1948年12月,潘光旦先生發(fā)表過一篇《讀書的自由》,分析了青年的讀書傾向,喜歡讀洋裝、白話、譯文書籍與報紙,冷落了外文、文言書籍,應該引以為憂。在新中國成立后的院系大調整中,老校長蔣南翔制止了清華大學圖書館被文理拆分的命運,他認為清華的理工科基礎要加強,但人文素養(yǎng)不可減少。第三類則體現了對真理的追求。在“一二·九”運動前夕,蔣南翔大聲疾呼“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得一張平靜的書桌了”。在他當校長之后,曾諄諄叮囑:“主席的著作很精辟,要仔細認真學習。有些重要的地方,要多讀幾遍?!睆埪闹t(中國工程院院士)在學校時,口袋里總帶著一本《論共產黨員的修養(yǎng)》。
在學術上,“清華學派”是一種治學為文的風格(取向)和文化氣質,是一種教育模式和辦學理念,其表征則是以“通才教育”為主的辦學模式及以“精英培養(yǎng)”為中心的教育理念。由上觀之,在閱讀觀念上,不也可以描繪出一幅壯麗的“清華氣派”嗎?我們不妨概括為“大師閱讀”“通才閱讀”和“求真閱讀”。實際上,清華大學出版社30多年的發(fā)展,早已浸染了這三種閱讀理念。從過去到現在,它們始終指引我們在愈演愈烈的競爭中不迷失方向,在浮躁的書海中錘煉精品,在數字化的沖擊下勇于創(chuàng)新。出版的“清華氣派”,意義深遠!
閱讀的“清華氣派”,其源頭是厚積薄發(fā)、窮首皓經,同樣,出版的“清華氣派”也沒有捷徑,只有腳踏實地、追求卓越和甘于奉獻。1940年,浦江清向梅貽琦校長提出建議,清華可以從詞匯方面著手編辭典,“則至百年大慶之日有一(清華大辭典)可以產生,此不朽之盛事也”。美國人翟姆孫教授當年上《西洋文學概要》課時,沒有指定任何課本,而是邊講課邊補充材料,講了8年8遍,終于在1934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了他的《西歐文學史》。老一代清華人崇尚的精益求精之境界,值得當今出版人奮起直追。
清華校友費孝通提出要“文化自覺”,指出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應當對生活其中的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她的萌芽、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發(fā)展趨勢,以取得適應新環(huán)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大學是文化傳承和創(chuàng)新的基地,大學出版人更應當對于其中的大學文化,特別是精神文化有自知之明,并自覺地進行適應新環(huán)境、新時代的文化選擇、肩負起繼承發(fā)揚和傳播先進文化的歷史使命。
出版界同行呼吁在學術出版領域打造“中國學派”,理由是“我們已具備了重量級作品的條件——豐富的時代實踐,持續(xù)的學術繁榮,20余年的國際交流,中國學者正在接近——在某些領域已經達到國際領先水平,甚至已經成為一些領域的佼佼者。因此,以學術出版帶動‘當下中國主題圖書繁榮,進一步打造國際學術研究領域的‘中國學派和版權輸出的中國軍團,我們已經具備相當多的條件”。
以出版的“清華氣派”去打造“中國學派”,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出版社,這正是我們清華出版人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