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玲芳
在澳大利亞墨爾本的一棟海邊花園樓房里,住著一位老人——貝蒂·哈里斯太太,因為不愿意去養(yǎng)老院,所以她一直一個人住在這里。她唯一的親人——侄子哈特,已經(jīng)三個月沒來看她了,屋里布滿了灰塵。每天兩頓稀粥,好久沒有聞過陽光的味道了,老人吃力地在床上翻著身,感到自己將要油枯燈滅了。
一天下午,有人敲門,貝蒂吃力地摸索著開了門。站在門外的不是哈特,而是一個臉上堆滿笑意的瘦高個女人,身上散發(fā)著淡淡陽光的味道?!疤?!我叫格蕾,我和丈夫剛搬來,以后還請多多關(guān)照!”
貝蒂沒有表情地應(yīng)了一聲就關(guān)上了門,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熱情與人交往,即使是新鄰居,因為她可能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或許就在真正了解他們之前。
讓貝蒂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格蕾又過來敲門。
“太太,能把您的窗戶打開嗎?我們想借點陽光?!备窭偃匀怀錆M笑意,眼里多了些局促。
“我的窗戶擋住你們陽光了嗎?”貝蒂有些生氣。
“是的,太太,您看,您的房子要高一些,不開窗戶,我們的房子就照不到陽光?!备窭贌o奈地攤開雙手。
“哦,可……”貝蒂回頭看看凌亂的房間,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太太,如果您不介意,我來處理。”格蕾搶在了貝蒂前面。
格蕾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把貝蒂房間的里里外外拾掇得整潔如新,她還讓丈夫幫貝蒂修整了花圃。
看著透過火焰木樹葉灑在窗臺上搖曳的陽光,貝蒂眼里露出了少有的喜悅——原來陽光也會跳舞。
格蕾看著臉上溢滿陽光的貝蒂,會心地笑了。
一天早晨,貝蒂喝了點粥,坐在花園的木椅上,曬著太陽。格蕾走過來,她想跟貝蒂聊天。
陽光下,貝蒂碗里剩下的一口粥,越發(fā)顯得清亮。格蕾的鼻子有些發(fā)酸,略微思考,說:“太太,我還想借一下您的陽光?!?/p>
“我又有哪遮住您了嗎,夫人?”貝蒂有些疑惑。
“這次不是。我和丈夫以前有個習(xí)慣,喜歡在陽光下用餐,您看在我們家做不到,能借您的陽光用餐嗎?”格蕾指了指自家簡陋擁擠的小樓。
自從丈夫去世后,哈特偶爾過來一次,貝蒂好久沒和其他人一起吃過飯了。
“當(dāng)然可以。”貝蒂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在貝蒂的花園,三個人每天圍著一個用樹樁做的餐桌用餐,彼此聊著過去的生活,貝蒂再也不用每天都喝稀粥了。
貝蒂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還讓格蕾的丈夫教她侍弄花草,有時還會逗逗格蕾家的那只同樣喜歡借陽光的小貓咪。
隨后九年,格蕾一直來借貝蒂的陽光,貝蒂也享受著借給格蕾陽光的樂趣。2012年5月,貝蒂帶著無憾走完了95歲的人生。
2012年11月的一天,一位律師敲開了格蕾的家門。
“夫人,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一下?!甭蓭熯f給格蕾一份文件。
“遺囑?”格蕾驚奇地問。
“是的,這是貝蒂太太在2011年重新寫的,之前的繼承人是哈特,現(xiàn)在這棟價值1250萬美元的房產(chǎn)是您的了?!?/p>
貝蒂在遺囑中闡述了自己的理由:“因為格蕾饋贈了我和這座房子陽光,我走后,全部房產(chǎn)由她繼承,這是她應(yīng)得的,其他任何人沒有權(quán)利擁有它?!?/p>
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犊佡浀年柟猓樟亮藙e人,也溫暖了自己。
(摘自《山東青年》2013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