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奕斐,女,80后,祖籍山西,理學(xué)碩士,現(xiàn)居北京。詩歌、散文、小說作品散見多種報刊、雜志。
一切皆開始于誕生,經(jīng)過黑暗、脆弱、懵懂等過程,若能順利到達卯時,就可以用日出為目光校訂方向,以感受得到的一切為皮肉充填物質(zhì)以外的內(nèi)容……
那么,以此為起點再次出發(fā),走向下一段旅程。
走向繁盛的過程比較陡峭,在春風化雨之后,將面臨過度的光芒與灼熱,還將面臨目眩、神迷等錯覺,在一個支點上駕馭自己,將再次成為一個難題。
隨之而來的就是下降,這是過程中的加速度,有時難免驚慌、失落、絕望。周邊的事物,它們的影子都在急速生長,面目清晰的世界正滑向暮色的邊緣,偶爾在一片濃云中呲著金燦燦的牙齒——
夕陽,集聚最后的光芒,也要拒絕被一片巨大的黑暗吞噬。
很多時候,你將看到一個貌似宏大的過程,結(jié)局卻像一部肥皂劇不了了之。有時,有始有終;有時,有始無終。
但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看到這一過程,比如蜉蝣,它無法看到起點與終點過程如何進入子夜,下一個過程,又開始了誕生。
來歷
熟透的色彩看起來精靈古怪、充滿邪氣,它有一套妖嬈的法術(shù)障眼枯萎,它可以把秋霜調(diào)配出各種魅惑的胭脂修飾死亡。
你說:秋天過半,繽紛類似于自己觀看自己的葬禮。
他說:告別的方式五彩繽紛,當然可以選擇鳳凰的方式,也可以選擇隱身于冰雪。
我說:誰的顏色都可以忽視,就是不能忽視自己,而且,不得忽視自己的心里是否擁有過悲憫。
放下與存在
是誰保留了這兩棵并肩的小樹?一棵在左,一棵在右,在一條狹窄的山路上。
剛看到它們的時候,我想到了兩棵樹的孤獨和陪伴。再后來我看到了一條路的前身,鋪滿荊棘和雜草。
當然,一條路的誕生需要清除所謂的一切障礙物,包括這兩棵樹。
作為人,你自然可以選擇一邊砍伐,一邊高唱挽歌:你更可以選擇攫住那只高舉砍刀的手,只輕輕對他說:“放下吧。”
顯然,某些人在放下一切之前,懂得了需要首先放下手中的屠刀。
于是,便有了這兩棵樹,站在一條狹窄的山路上,像一對相依為命的親人,廝守著腳下的故土。相互珍惜著,鼓勵著……
所以,相互它們站著。
騰歡
一條路拖著時光的步輦,劃出鮮紅的痕跡,身后拖著深深的影子。仿佛青春仍舊一如既往地揮舞著手臂,拋灑著生命中最容易耗損的財富。只是時間總是像流水一樣抽刀難斷,在交織互滲中,構(gòu)筑起一幅多彩的版圖。
平常的日子,簡單的四季從不缺少豐富的色彩。你描繪的過去,成了我現(xiàn)在的回憶,我裝點的未來,成了你現(xiàn)在的遐想,我們在彼此的空間中揚起歡愉的側(cè)臉。
誰說只有赤橙黃綠青藍紫才能構(gòu)成彩虹般的日子,如果沒有迷霧驟然冷卻成露,陽光便不能通過水滴折射陰晴與悲歡。我們總是在陰霾之后,才懂得面對柳暗花明發(fā)出歡呼,在雨過天晴的時候,才懂得陽光下的日子,多么值得珍惜。
安靜的時候,總有那么一抹藍變成精靈的樣子,從世界的外圍跳至眼前。
不像魔法,被斑斕的幻境迷離了視線。恰恰相反,撥開絢麗的魅惑,眼前驀然清澈一片。
那個現(xiàn)世的自己腳步開始輕盈。
原來,刨開那些積淀的欲念與重彩,靈魂需要的不過是一筆淡墨一般的山水。染指丹青一抹,律動里就有了幾分從容與自在。若再加上幾縷明亮的曙光,眼前的風景就具有了立體的陰晴。
看起來,這是個多姿多彩的陣營,它們單薄的身影相擁而立。手臂高舉就是一片森林,敞開胸懷,就是一片河山。
只要它們的希望還在,生命就始終擁有一致的方向。
青蝦和外面的世界
仿佛又看到那些春光點綴的笑臉從金色的日子里轉(zhuǎn)身回來。只見河水懷抱葦革,田螺固執(zhí)地抓緊淤泥,我挽著褲腿,在溫熱的河水中好奇地探尋。
一只笨拙的青蝦被強行投入一只塑料瓶里,倔強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那個感到萬分詫異的人,那個倒影在河水中的自己,卻看不懂最小的生命與最大的自由之間,到底存在什么關(guān)系。直到黃昏濃縮成越來越深的暮色,樹木模糊成一片更深色的輪廓,冷卻的河水再次漫過青石臺階。
時光又無聲無息地翻過了許多頁,我從過去走來,再次站在同一條河流面前,葦草已稀疏得面目全非,田螺也仿佛搬離了熟悉的居所,石階早被河水磨光了棱角……
這條不急不徐的河啊,它一定看到過那個孩子跳躍的背影,正拎著一只塑料瓶子,打算拿一只青蝦的自由去邀功領(lǐng)賞。
主持人語
這四位作者中,夜魚和賈夢華是大家比較熟悉的散文詩作者,夜魚是多面手,其分行詩與散文部寫得極好,散文詩雖不多寫,但其作品呈現(xiàn)的世界多元而自足,其分行詩的技巧與散文的敘事都能在散文詩中得到很好的契合。這組作品有的如夢如幻,有的緊貼生存現(xiàn)實,即使一個小細節(jié)也能處理得令人贊嘆。貝里珍珠追求不露聲色的敘事,在自我對象化過程中企圖作為旁觀者面對世界。然而,這種人稱的轉(zhuǎn)換依然無法讓作者隱身,當然,這也許源于她立體架構(gòu)心靈事件的某種企圖。賈夢華是一位重構(gòu)現(xiàn)實的高手,他的作品很容易讓我們想起魯迅、波特萊爾式的隱喻和象征,每一個小故事都充滿寓意,在變形的現(xiàn)實中逼近現(xiàn)實本身。張奕斐是散文詩壇新秀,她的敘事從容不迫,善于在有限的文字里講故事,往往在一些貌似樸素的白描中毫無做作地揭示著生命本質(zhì)。
——靈焚 愛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