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制憲
北京出版集團2002年就開始有閱讀推廣這個設想,2003年舉辦了第一屆閱讀活動,在當時,這樣的推廣還比較少,從此以后,集團每年會針對閱讀設定一個主題,進行閱讀推廣。今年是第十一屆,主題是“微時代的閱讀”。
閱讀是一個特別寬泛的話題,如何將城市與閱讀聯(lián)系起來,我個人覺得,到歐洲一些城市都會看到那個城市的閱讀風景,不管是在車上還是機場,那里的民眾都是特別自然地拿出一本書來閱讀;而在臺灣,當你走進誠品就能感受到臺灣人對閱讀的熱愛。當然,北京作為中國的文化中心,無論進大學還是去圖書館,你會發(fā)現(xiàn)閱讀是很普遍的,但從市民的角度或學生以外人群的角度來看閱讀,我個人覺得北京還有很大的差距。
我有一個感受,中國是一個泛娛樂的文化,而且還很盛行。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的娛樂化趨向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比如央視的節(jié)目,現(xiàn)在除了紀錄片、健康與收藏類節(jié)目外,就是娛樂,而且已經娛樂到大衣哥、草帽姐、三歲五歲的孩子。我想,如果你問老百姓現(xiàn)在有什么夢,可能無外乎明星夢和發(fā)財夢。所以說閱讀很重要,它與城市的發(fā)展,與國家的進步緊密關聯(lián)。如果說文化繁榮,那么它一個重要的體現(xiàn)就是多元的、多層次的、非常豐富的閱讀,而不是要么拼命地去想當明星,要么就是去搞收藏,要么就是玩游戲。我們現(xiàn)在一說起來文化增長有多么多么大,其實很大一部分是游戲在支撐。我認為,無論是娛樂還是電子游戲,真的不是我們民族的驕傲。這么大的市場吸引了那么多的年輕人瘋狂投入大把的時間,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就是文化繁榮。這個民族如果這樣發(fā)展下去,令人擔憂。
我們那個年代的閱讀,其實是在一個選項比較單一的情況下進行的,是被迫的閱讀,但它培養(yǎng)了那一代人的閱讀習慣。我也毫不避諱地說,當年我們的閱讀其實也是為了娛樂,因為那個年代的娛樂比較單一,沒有其他的文化生活。那時就是拼命地尋找小說之類的圖書來閱讀,這種閱讀也沒有什么系統(tǒng)化可言。但當你娛樂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閱讀不僅僅是娛樂,還可以從中得到很多。這樣的閱讀體驗也讓我形成了一種閱讀習慣,并為我以后從事編輯出版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其實,閱讀本身很大的原動力就是娛樂,但恰恰是閱讀給了你娛樂以外的更多東西,所以說閱讀不僅僅是簡單的娛樂。
社會也好,城市也好,它的發(fā)展需要很多人通過閱讀,或者通過對知識的汲取與掌握去做真正推動社會進步與發(fā)展的事情。這些事情不是簡單的那些娛樂就能帶來的。對于社會的泛娛樂化,作為出版人,我們其實也是負有責任的。就拿科普作品來說,如果我們能夠研制出非常好的作品,我不認為主流媒體會把我們擠出來。關鍵是我們是不是拿出了非常好的內容。就像我們的閱讀,如果我們能想方設法,盡最大可能來吸引大家來閱讀,那是不是也會吸引一部分打游戲的年輕人,吸引一部分只想唱歌跳舞的孩子。這恰恰是我們出版人未來要深思熟慮的。出版人一定要做我們應該做的事,做我們覺得最有價值的事。越是認識到現(xiàn)今社會不滿意的現(xiàn)狀,就越應該想我們能做些什么,我們怎么做才能讓這些有價值的閱讀深入人心。
這種現(xiàn)狀與目前的評估體系不無關系。現(xiàn)在的評價體系一是看出版規(guī)模,好像規(guī)模越大它的價值就越高,我覺得這其實是一個誤區(qū)。還有一個誤區(qū)就是簡單地看某幾本暢銷書,以及所獲的各種獎項。我認為,真正有意義的是推廣閱讀,而且這種推廣不是硬性的,而應是通過我們的出版物真正地吸引更多的讀者來閱讀。這個應該是出版人所追求的。
閱讀是城市文明程度的一個評價標準。就北京來說,擁有最多的大專院校,最多的學生群體,如果僅用這個來評價它是文化中心不客觀。我個人覺得,如果你在地鐵上看到年輕人拿著手機不是來玩游戲或簡單地瀏覽,而是很多人,靜靜地,哪怕是拿著手機來做一個比較系統(tǒng)的深度的閱讀,這時才能從閱讀的角度來評價這個城市的文明程度。
我們那個年代是個被迫閱讀的年代,但也是一個積極主動閱讀的年代。也正是因為那樣的閱讀年代才培養(yǎng)了我們的閱讀體驗與閱讀習慣。如今并不是一個單一閱讀的年代,而是一個豐富的、多元的閱讀時代,大家可以有閱讀偏好,但不能不去閱讀,而整天沉迷于玩游戲或娛樂。年輕人正是學習積累知識的時候,如果大家除了上班賺錢就是玩游戲,那么這個民族如何發(fā)展?
出版人認識到了目前存在的問題,就應該努力去改變。提倡閱讀不能簡單地放給收視率,不能簡單地放給娛樂,而是需要政府的引導與導向,這個很重要,除此之外,還包括閱讀品種的導向、各種各樣內容的導向等。
微時代的閱讀,值得各界共同關注與深思。
(作者系北京出版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