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 劉繼華

摘 要：《紅樓夢》被評為中國文學(xué)的集大成者和章回小說的代表作。本文選取《紅樓夢》楊、霍和邦英譯本，從“底本選擇、修辭使用和文化負(fù)載詞”三個方面對章回題目翻譯進(jìn)行了探究，旨在歸納總結(jié)可借鑒的中國典籍章回題目外譯方法。

關(guān)鍵詞：《紅樓夢》 章回題目 英譯研究

一、引言

《紅樓夢》被公認(rèn)為中國古典長篇小說的巔峰之作，它是我國文學(xué)藝術(shù)中的一座寶塔。20世紀(jì)80年代，《紅樓夢》的兩個全譯本面世。1980年，中國翻譯名家楊憲益、戴乃迭夫婦出版了《紅樓夢》全譯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s，共三卷。1986，英國的漢學(xué)家大衛(wèi)·霍克斯（David Hawkes）和約翰·敏福德（John Minford）合作完成了全譯本 The Story of the Stone，共五卷（文軍、任艷，2010）。直到2004年7月，香港大學(xué)圖書館在其網(wǎng)站主頁發(fā)布了英國傳教士邦索爾（Rev.Bramwe11Seaton Bonsa11，中文名彭壽）的PDF版《紅樓夢》全譯本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①。自此《紅樓夢》的英譯研究有了新的研究對象，研究道路更為寬闊。下文將這三個譯本簡稱為楊譯本、霍譯本和邦譯本。

邦索爾的《紅樓夢》英譯本電子版發(fā)行八年之后，筆者于2013年6月14日在中國期刊網(wǎng)全文數(shù)據(jù)庫（CNKI）進(jìn)行了檢索，結(jié)果顯示國內(nèi)涉及到邦英譯本的論文已有23篇，其中還有兩篇專門研究該譯本的碩士學(xué)位論文和一篇發(fā)表在期刊上的論文。在對邦譯本的專門研究方面，劉柯宏（2012）在帕爾默文化語言學(xué)視角下對《紅樓夢》的詩歌意象翻譯進(jìn)行了深入分析，為以后的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詩歌意象語料。在《紅樓夢》不同英譯本的比較研究方面，董乾（2010）應(yīng)用語料庫語言學(xué)及定量定性研究結(jié)合的方法對《紅樓夢》的四個英譯本進(jìn)行了韻律詩的譯者風(fēng)格考察。石磊（2012）歸納總結(jié)了紅樓夢四個英譯本關(guān)于擬親屬稱謂語的翻譯特點(diǎn)。在《紅樓夢》章回題目英譯研究方面，張妍一（2009）就楊譯本和霍譯本探討了《紅樓夢》章回翻譯的審美；屈純、王鵬飛（2010）從語言、形象、意境和風(fēng)格四個方面探討了邦譯本章目再現(xiàn)原作美感；張莉（2012）在目的論視角下分析了《紅樓夢》楊譯本和霍譯本章回題目的翻譯。筆者認(rèn)為對楊譯本、霍譯本和邦譯本進(jìn)行比較，從而考量《紅樓夢》章回題目的英譯是實(shí)際可行的，并且具有新的啟示意義。本文擬從“底本選擇、修辭使用和文化負(fù)載詞”三個方面對三個譯本（楊、霍和邦譯本）進(jìn)行分析比較，最后歸納總結(jié)可借鑒的章回題目翻譯策略。

二、章回題目英譯研究

《紅樓夢》是我國古典章回體小說的代表作。該著作文備眾體，語言精美，其修辭多變且富有文化內(nèi)涵的章回題目是這部文學(xué)作品不可忽視的亮點(diǎn)。小說每一回的章回題目生動凝練地概括出本章故事的中心脈絡(luò)，加之其自身的巧妙措辭和構(gòu)句，使讀者過目難忘?？v觀全書，章回題目意義非凡。因此，在將這樣一部作品翻譯成英文時(shí)，它獨(dú)特的章回題目的翻譯至關(guān)重要（張莉，2012）。《紅樓夢》章回目錄運(yùn)用了中國傳統(tǒng)修辭技巧，極具藝術(shù)性。每一個章回題目都是工整對仗的兩句，各有八個漢字。

（一）底本問題

在探討像《紅樓夢》這樣的典籍譯本比較時(shí)，應(yīng)該首先考慮底本問題。忽視底本的歧異而對譯本進(jìn)行各種評析，無論是贊賞，還是批評，對譯作本身和譯者來講都有失公允（李晶，2012）。從目前學(xué)界對楊、霍和邦譯本所參考的底本研究來看，已產(chǎn)生了不少的研究成果。

李晶（2012）在《楊憲益、戴乃迭的<紅樓夢>英譯本底本研究初探》一文中，通過文獻(xiàn)佐證的方式，從章回題目回譯的視角得出：楊憲益、戴乃迭翻譯的《紅樓夢》前八十回的回目，多數(shù)依據(jù)《有正本》，少數(shù)以《庚辰本》為據(jù)。而《庚辰本》缺失的內(nèi)容，有些依據(jù)《有正本》，有些根據(jù)《程甲本》補(bǔ)足。在《有正本》與《程甲本》出現(xiàn)歧異的時(shí)候，譯者選擇的底本也或此或彼，不可一概而論。在鮑德旺（2010）所寫的《霍克斯〈紅樓夢〉英譯筆記述介》一文中，對《筆記》的內(nèi)容進(jìn)行簡要地介紹和梳理，得出《程乙本》是霍克斯先生翻譯《紅樓夢》主要參考的底本，但是也參照了其他版本。在邦譯本的前言中，關(guān)于底本的參考有如下陳述：這個譯本完整無缺，力求表達(dá)原文中每句話的意思。翻譯中所一直遵循的版本為《上海廣益書局本》。然而，也參考了其他版本，在某些情況下還采納了異文。注釋中的很多信息來自已故的翟理斯博士編寫的《漢英辭典》和《中國人物傳記辭典》、中華書局出版的《辭?！罚ù笞直荆┮约?957年北京作家出版社的版本（王金波、王燕，2010）②。

由于本文篇幅有限，對學(xué)界所探討的楊、霍和邦譯本的底本參考問題成果只做有代表性的陳述，借此想表達(dá)在研究《紅樓夢》這樣的典籍翻譯時(shí)，對于底本的考究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問題。

案例一：第五回的題目

楊譯原文和譯文：

靈石迷性難解先機(jī) 警幻多情密垂淫③

The spiritual stone is too bemused to grasp the fairys diddles，

The goodness of disenchantment in her kindness secretly expounds on love.

霍譯原文和譯文：

賈寶玉神游太虛境 警幻曲演紅樓夢③

Jia bao-yu visits the land of illusion；

and the fairy disenchantment performs the dream of golden days.

邦譯文：

Chia Pao-yu wanders in spirit in the region of the Great Vacancy.

The fairy Ching-huan presents the song of the Red Chamber Dream.

上文已提及邦譯采用的底本主要是《上海廣益書局本》，筆者迫于條件有限無法參閱該版本，所以在此回譯邦譯本一看究竟。上述邦文回譯后大致意思為：賈寶玉在大的空境里神游，警幻姑娘演奏紅樓夢曲子。從回譯結(jié)果來看，邦譯本第五回參考的底本應(yīng)和霍譯本相同或者相似。

案例二：第九回的題目

楊譯原文：戀風(fēng)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頑童鬧學(xué)堂③

楊譯：Devoted Friends Join the Clan School

Mud-Slinging Boys Brawl in the Classroom

霍譯原文：訓(xùn)劣子李貴承申飭 嗔頑童茗煙鬧書房③

霍譯：A son is admonished and Li Gui receives an alarming warning；

A pupil is abused and Tealeaf throws the classroom in an uproar.

邦譯：A worthless son is admonished. Li Kuei receives a warning.

A mischievous lad is scolded. Ming-yen sets the schoolroom in an uproar.

邦譯文回譯成中文大致意思為：訓(xùn)誡了不上進(jìn)的兒子，李貴也受到了警告。頑童受到了訓(xùn)斥，茗煙把教室搞得亂哄哄的。從邦譯文及回譯的結(jié)果來看，與霍譯文及參考的底本大同小異，可以推測邦譯第九回參考的底本應(yīng)和霍譯本相同或相似。

（二）修辭翻譯

章回小說《紅樓夢》的回目在語言層次上既有傳統(tǒng)回目格式的特征，又有獨(dú)特的語言美感。語音上疊音疊韻，雙聲平仄重復(fù)出現(xiàn)，讀起來順口，聽起來悅耳，抑揚(yáng)頓挫，流暢婉轉(zhuǎn)；字詞上，處處錘煉，其回目體現(xiàn)了曹雪芹“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钡膭?chuàng)作艱難；句式上對仗工巧而又自然天成，互文錯綜，整齊劃一而又靈活多變；辭格上比喻、借代、戲名頻繁運(yùn)用（劉永良，1973）。

在《紅樓夢》的章回題目中運(yùn)用了諸多的疊詞疊韻手法，探討三個英譯本中章回題目的疊詞疊韻翻譯有助于考量各譯本再現(xiàn)原文語言美的程度。

案例三：第二十九回題目

原文：享福人福深還禱福 多情女情重愈斟情

楊譯：Favourites of Fortune Pray for Better Fortune

An Absurd， Loving Girl Falls Deeper in Love

霍譯：In which the greatly blessed pray for yet greater blessings

And the highly strung rise to new heights of passion

邦譯：One in the enjoyment of happiness， when his happiness is profound， prays for more happiness.

A girl of much affection， when her affection is weighty， pours out her affection the more.

原文中“?！焙汀扒椤弊种貜?fù)出現(xiàn)三次，賦予了原章回題目的語言美。三個譯文均注意到了原文的這種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只是在譯作中再現(xiàn)的方式有所差異。楊譯文中上句有“favorite， fortune， for， fortune”，在修辭上稱之為押頭韻，達(dá)到了和原作相似的效果。下句的譯文也出現(xiàn)了“l(fā)ove， loving”，任然是在押頭韻?；糇g文中，上句的譯文有兩對押韻的詞，分別是“greatly，greater” 和“blessed，blessings”。下句譯文中“highly，heights”也是押頭韻的處理。邦譯文中”happiness“和”affection“也是三次重復(fù)出現(xiàn)，譯文讀起來抑揚(yáng)頓挫。而且，原文是兩個對仗工整的短句，“深”對“重”，“還”對“愈”，是典型的三二三式。譯文注重了兩個短句的句式一致，每個短句有三個小句這一特點(diǎn)，一定程度上還原了原文的語言美。

案例四：第四十五回題目

原文：金蘭契互剖金蘭語，風(fēng)雨夕悶制風(fēng)雨詞

楊譯：Two Girls Pledge Friendship After a Heart-to-Heart Talk

A Plaintive Poem Is Written One Windy， Rainy Evening

霍譯：Sisterly understanding finds expression in words of sisterly frankness

And autumnal pluviousness is celebrated in verses of autumnal melancholy.

邦譯：An agreement of close friendship opens out words of close friendship.

In the melancholy of a windy and rainy evening is composed a poem of wind and rain.

在漢語中，為了表達(dá)強(qiáng)烈的感情，有意重復(fù)使用某個詞語、句子或句組的修辭方法叫作反復(fù)。源語中“金蘭”與“風(fēng)雨”兩詞分別出現(xiàn)了兩次，出現(xiàn)的位置也相同，正是反復(fù)這種修辭手法將原作語言美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楊譯中，此回目反復(fù)的修辭手法并沒有得到明顯的體現(xiàn)。不過，楊譯對此作了相應(yīng)的補(bǔ)償處理。譯文中的“Heart-to-Heart”是一種重復(fù)（repetition），而“Plaintive Poem”是押頭韻（alliteration），“Windy， Rainy”也是押韻（韻腳是/i/）?；糇g中重復(fù)了“sisterly”和“autumnal”，已成功地再現(xiàn)了原文的語言音韻美。除此之外，上下句的句式結(jié)構(gòu)都是主謂賓+介詞短語。而介詞短語“in words of”和“in verses of”更是極大程度上的相似。由此，霍譯文在注重語言美的同時(shí)，也兼顧了句子的對仗美。邦譯文中分別用“close friendship”與“wind and rain”來重現(xiàn)“金蘭”與“風(fēng)雨”重復(fù)出現(xiàn)的語言美。“wind”與“rain”兩詞的運(yùn)用，突出了英語獨(dú)具的腹韻美感：/in/與/ein/兩個元音反復(fù)出現(xiàn)，構(gòu)成腹韻，夾雜在其他元音中間，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抑揚(yáng)頓挫，增強(qiáng)了聽覺效果，給人一種和諧的音樂美之感。（屈純、王鵬飛，2011）

從案例三和案例四來看，在進(jìn)行漢語典籍的修辭外譯時(shí)，可在譯文中進(jìn)行修辭上的仿擬或替換。仿擬是指譯文仿用原作使用修辭，以達(dá)到修辭上的再現(xiàn)。如：金蘭契互剖金蘭語（重復(fù)“金蘭”）譯為”An agreement of close friendship opens out words of close friendship“（重復(fù)“close friendship”）。修辭替換是指譯作使用不同于原作的修辭手法，以達(dá)到與原作相似的語言效果。如：風(fēng)雨夕悶制風(fēng)雨詞（重復(fù)”風(fēng)雨“）仍用反復(fù)的修辭手法，而 “A Plaintive Poem Is Written One Windy， Rainy Evening”使用押頭韻（Plaintive Poem）和押韻（Windy， Rainy）的方式使譯文讀來有一種音韻美。不管是修辭上的仿擬還是替換都是試圖再現(xiàn)原作中使用修辭所產(chǎn)生的語言美。

（三）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

在中國文化典籍中，富含大量具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意蘊(yùn)的文化負(fù)載詞。文化負(fù)載詞又稱詞匯空缺，是指源語詞匯所承載的文化信息在譯語中沒有對等語或?qū)?yīng)語（包惠南，2004）?！都t樓夢》當(dāng)然也不例外，僅在章回題目中就有不少文化負(fù)載詞的出現(xiàn)。對其進(jìn)行研究會對中國典籍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特別是章回題目中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提供參考。在《紅樓夢》的章回題目中就數(shù)次出現(xiàn)中國文化中的典故，而漢語的典故在英語中很難找到對等語。漢語中的典故往往含有很深的文化色彩，也可以稱為濃厚的文化負(fù)載。

案例五：第七十九回題目

原文：薛文龍悔娶河?xùn)|獅 賈迎春誤嫁中山狼

楊譯：Hsuen Pan marries a fierce lioness and repents too late

Ying-chun is wrongly wedded to an ungrateful wolf

霍譯：Xue Pan finds to his sorrow that he is married to a termagant

And Ying-chuns parents betroth her to a Zhong-shan wolf

邦譯：Hsueh Weh-ch'i regrets that he married a virago of Ho-tung

Chia Ying-ch'un by mistake is married to a wolf of Chung-shan

“河?xùn)|獅”與“中山狼”是漢語中的典故。前者出自宋代洪邁《容齋三筆·陳季?！贰：?xùn)|為柳姓郡王，河?xùn)|獅形容陳妻柳氏的兇悍；在《紅樓夢》中，“河?xùn)|獅”代指薛蟠之妻夏金桂，突出其妒悍?！爸猩嚼恰币坏湓从谝粍t寓言故事。明代馬中錫著寓言《中山狼傳》，記趙簡子在中山打獵，一狼中箭受傷，被東郭先生所救。狼不報(bào)恩，反欲吃掉東郭先生。后人遂把忘恩負(fù)義、兇狠殘忍之人喻為“中山狼”。此處的“中山狼”指的是迎春所嫁之人孫紹（鄭紅，2009）。這兩個典故暗含了夏金桂和孫紹祖這兩個人物的生動形象。兩典故在楊譯文中為“a fierce lioness”和“an ungrateful wolf”?！癮 fierce lioness”在英語中的意思是：兇狠的母獅子，而“an ungrateful wolf”意為忘恩負(fù)義的狼。楊譯文在留存原文“河?xùn)|獅”和“中山狼”形象的同時(shí)傳遞了內(nèi)在的含義。邦譯文分別譯為“a virago of Ho-tung”和“a wolf of Chung-shan”?！癡irago”在英語意為悍婦、潑婦的意思；“wolf”在英語中的寓意與漢語基本一樣。邦譯文留存了“河?xùn)|”和“中山”，保留了中國的“異國情調(diào)”（exoticism），強(qiáng)調(diào)了中國文化或者語言特質(zhì)，較好地傳遞了異國風(fēng)情。他有意地使用了不地道的英文，讓目標(biāo)文本顯得模糊含混，而非流暢透明，從而實(shí)現(xiàn)了目標(biāo)文化與源文本的“不隔”，如此產(chǎn)生的模糊美感是比較成功的（卲路，2013）。霍譯文前半句中的“a termagant”拋棄了原文的意象，只是留存了內(nèi)在的含義，筆者認(rèn)為下半句的“Zhong-shan wolf”和邦譯文產(chǎn)生的文化效應(yīng)相似。

案例六：第二十七回題目

原文：滴翠亭楊妃戲彩蝶 埋香冢飛燕泣殘紅

楊譯：Pao-chai chases a butterfly to Dipping Emerald Pavilion

Tai-yu weeps over fallen blossom by the tomb of flowers

霍譯：Beauty Perspiring sports with butterflies by the Raindrop Pavilion

And Beauty Suspiring weeps for fallen blossoms by the Flowers Crave

邦譯： At the Dripping Jadeite Pavilion Yang-fei sports with the beautifully coloured butterflies

At the mound of buried fragrance Fei-yen weeps for the decaying red.

原文的“楊妃”“飛燕”分別代指薛寶釵與林黛玉。之所以拿“楊妃”與“飛燕”來比喻薛、林二人是因體態(tài)豐腴寶釵的恰似以體豐而聞名的楊玉環(huán)，而身材瘦弱的黛玉恰似以身輕如燕而著稱的趙飛燕。三位譯者對于“楊妃”和“飛燕”這兩個文化負(fù)載詞的處理各不相同。楊譯將“楊妃”和“飛燕”的本體“Pao-chai”與“Tai-yu”譯出，保留了指稱含義?；糇g采用“Beauty Perspiring”（回譯為”流汗的美女“）指代寶釵，“Beauty Suspiring”（回譯為”嘆息的美女“）指代黛玉。如不知該章回的具體情節(jié)，粗看該譯文似并沒有傳遞處原文“楊妃”和“飛燕”分別指代在寶釵和黛玉的信息。其實(shí)，在原文第二十七回“引的寶釵躡手躡腳的，一直跟到池邊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嬌喘細(xì)細(xì)”和“紫鵑雪雁素日知道黛玉的情性：無事悶坐，不是愁眉，便是長嘆“寫到了寶釵流汗和黛玉嘆息。也就是說，霍譯指代信息的缺場可以在章回的具體內(nèi)容中得到彌補(bǔ)。邦譯采用音譯的方式，將“楊妃”與“飛燕”分別音譯（transliteration）為“Yang-fei、Fei-yen”保留了原文文化特色，并且進(jìn)行了注釋。對“Yang-fei”的注釋為：“Yang Kuei-fei was a concubine of the Tang Emperor Hsuan Tsung.After an insurrection due to her brother Yang Kuo-changs misgovernment she was forced to commit suicide. 對“Fei-yen ”的注釋為：“She looks stupid but is wade awake”。但是筆者認(rèn)為邦譯的注釋并沒有將漢語中的“楊妃”與“飛燕”在此處的文化負(fù)載完整地傳遞出來。

從案例五和案例六來看，在處理典籍章回題目中的文化負(fù)載詞的外譯時(shí)，較可行的處理方式有以下三種。其一是：譯音+譯意。如：河?xùn)|獅：a virago of Ho-tung，此處“virago”（悍婦）為譯意；“Ho-tung”是譯音“河?xùn)|”。這樣可以在保留源文化特色的同時(shí)，傳遞源文的基本信息。其二是：譯音+注釋。如：“楊妃”與“飛燕” 譯音為“Yang-fei、Fei-yen”，可加注釋為：“Yang-fei， a concubine of the Tang Emperor Hsuan Tsung， was famous for her well-shaped body. Here Yang-fei refers to Pao-chai；Fei-yen ，a concubine in the Han Dynasty， was famous for her supple Body. Here Fei-yen refers to Tai-yu.”雖然在章回題目中進(jìn)行注釋略顯冗余，但是有利于實(shí)現(xiàn)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長遠(yuǎn)目標(biāo)。其三是：譯意。如“楊妃”譯為：Pao-chai。這種處理方法就是棄原文化負(fù)載，留原文內(nèi)涵指稱意義。所以，筆者認(rèn)為在進(jìn)行典籍中的文化負(fù)載詞的外譯時(shí)應(yīng)以文化調(diào)適為原則指導(dǎo)翻譯，按具體語境選擇使用譯音+譯意、譯音+注釋和譯意三種方法。

三、結(jié)語

《紅樓夢》是中國典籍當(dāng)中的代表之作，其章回題目是一大特色。每個章回題目均為上下兩句，各有八個漢字，工整對仗，措辭考究，語言精美?！都t樓夢》章回題目在修辭使用上頗費(fèi)功夫，文化負(fù)載詞也常常出現(xiàn)在章回題目中。本文選取楊、霍和邦三個英譯本，從“底本問題、修辭使用和文化負(fù)載詞”三個視角進(jìn)行章回題目的翻譯研究。研究發(fā)現(xiàn)：業(yè)界對楊、霍和邦譯本的底本研究已有所成果；在進(jìn)行漢語典籍的修辭外譯時(shí)，可在譯文中進(jìn)行修辭上的仿擬或替換；在進(jìn)行典籍中文化負(fù)載詞的外譯時(shí)可以以“文化調(diào)適”為原則，在譯音+譯意，譯音+注釋和譯意三種方法中按具體語境選擇使用。三個譯本各有千秋，應(yīng)從所參考的底本出發(fā)，進(jìn)行對比研究。

注釋：

①邦索爾譯文網(wǎng)址：http：//lib.hku.hk/bonsall/hongloumeng/

index1.html

②英文原文：The translation is complete. Nothing has been

omitted. And an attempt has been made to convey the meaning of each sentence in the original text. The edition which has been followed is that published in Shanghai by the Kuang I Publishing House. But other editions have been consulted and in a few cases a variant reading has been adopted. Much of the information in the notes has been taken from the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and the Dictionary of Chinese Biography of the late Dr. H. A.Giles， the Tzu hai ta tzu Pen published by the Chung Hua Publishing House， and an edition from the Tso Chia Publishing House at Peking in 1957.

③均引自文博昕的《紅樓夢》章回目錄英譯研究——以楊譯和霍譯

兩譯本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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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鑫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 315211；劉繼華 寧波大學(xué)科學(xué)技術(shù)學(xué)院 31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