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輝

(河南質量工程職業(yè)學院,河南平頂山 467000)

社會主義與民主的問題,在共產主義運動史上是一個經常討論的熱點。作為當今世界上社會主義的第一大國,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后,我們國家是如何認識這個問題的呢?鄧小平說的很明確:“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就沒有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雹匐S著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深入,基層民主的建設越來越提上了日程,胡錦濤總書記在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指出:“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fā)展道路,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tǒng)一,堅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層群眾自治制度,不斷推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自我完善和發(fā)展?！雹谠谶@里,胡錦濤把基礎民主自治制度提到了空前的地位,與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政治協(xié)商制度放在了一起。

一、問題的引發(fā)

從黨的十七大到現(xiàn)在,我國基層民主實踐已經進行了許多年,這期間取得了成績,但也存在許多不盡人意問題。特別是中國有過幾千年的專制傳統(tǒng),專制的觀念已經深入了老百姓的骨髓,再加上基層民主建設有一部分是在文化水平不高,沒接受過民主文化教育的農村中進行的,就使基層民主的建設更是難上加難,我們如何沖破這些束縛,使民主真正在中國生根發(fā)芽,這里面有許多問題值得我們深入去研究。其中,一百多年前馬克思寫作的《法蘭西內戰(zhàn)》對我們當前的實踐還是有借鑒意義。

二、巴黎公社的由來

巴黎公社,是一個從1871年3月28日到5月28日,存在2個月的巴黎工人的政府。應該說巴黎公社的成了有一定的內因和外因。外因是1870年9月2日普法戰(zhàn)爭,拿破侖三世戰(zhàn)敗投降,憤怒的巴黎人民推翻第二帝國。但勝利果實卻落入資產階級手中。法德在1871年2月 28日簽訂和約,法國割地賠款。梯也爾政府的喪權辱國行為激起人民群眾的極大憤慨,巴黎自發(fā)組織起來要對抗德國與本國政府。后來,政府離開巴黎去了凡爾賽。在這段時間,巴黎出現(xiàn)了一個權力真空,“法國國民自衛(wèi)軍”掌握了部分武裝,控制了巴黎。3月18日,梯也爾政府出動軍隊,企圖奪取國民自衛(wèi)軍的大炮,解除國民自衛(wèi)軍的武裝,從而觸發(fā)武裝沖突。內因是巴黎市民,特別是工人階級希望能建立一個民主共和國,其中一個比較明確的要求是巴黎應該自治,在這個過程中,普魯東主義者,布朗基主義者,新雅各賓派和激進共和派都參與其中,表達了自己的聲音。

三、公社是權力、國家異化的對立物

巴黎公社產生于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第二帝國是一個凌駕于社會之上,為所欲為,腐敗透頂?shù)恼?馬克思在論述這個專制國家機器時說:“這個龐大的政府機器,像蟒蛇似地用常備軍、等級制的官僚、俯首帖耳的警察、僧侶、奴顏婢膝的法官把現(xiàn)實社會機體從四面八方纏繞起來?！雹鄱鳛樾率挛锏陌屠韫?則要實現(xiàn)真正的民主,要制服蠻橫的權力,使國家從屬于社會?！肮纭@是社會把國家政權重新收回,把它從統(tǒng)治社會、壓制社會的力量變成社會本身的生命力?！雹馨屠韫缛∠麌业膲褐屏?使其由人民掌握的做法也很簡單,讓所有的權力從屬于人民,以國民自衛(wèi)軍代替以前的軍隊,以公社的勤務員代替獨立警察和行政管理人員?！肮缫慌e而把所有的公職——軍事、行政、政治的職務變成真正工人的職務。”⑤

中國有幾千年的皇權專制傳統(tǒng),統(tǒng)治階級利用龐大的官僚系統(tǒng),魚肉百姓,直到近代民主思想的傳入,中國人才開始了沖擊專制的運動,但短期內消除這種影響談何容易。在這種情況下,巴黎公社的經驗就尤顯重要,只有真正的還權于民,才能使游離于社會之上國家權力重歸社會。

四、基層民主是民主制度的基石

中國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設計架構有合理之處,人民選舉基層代表,通過層層選舉,最終組成全國人大,層層監(jiān)督,而權力的源泉在于人民。但是從第一屆人大到現(xiàn)在幾十年中,流弊也不少,其中一條就是基層民主不太健全,老百姓不了解代表自己的人大代表,造成選舉流于形式,根本也無法監(jiān)督人大代表,更壞的是有些人將人大代表的身份當成了一種政治資本,成為進身的臺階。這種現(xiàn)象如何避免,公社的經驗是否給了我們啟示?

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zhàn)》中強調的是生產者的自治政府,認為只有這樣的小范圍的自治才能取代舊的集權政府。馬克思是從以下幾個方面論述的。

農村與城鎮(zhèn)地區(qū)。“公社將成為甚至最小村落的政治形式……每一個地區(qū)的農村公社,通過設在中心城鎮(zhèn)的代表會議來處理它們的共同事務;這些地區(qū)的各個代表會議又向設在巴黎的國民代表會議派出代表,每一個代表都可以隨時罷免,并受到選民給予他的限權委托書 (正式指令)的約束。”⑥在這里,巴黎公社在基層是通過自己選舉出來的代表會議來處理自己的事務。城鎮(zhèn)地區(qū)的管理,有各區(qū)代表組成的更高一級的代表會議來處理,而且這些代表受區(qū)里的監(jiān)督,可以隨時罷免,使之不能游離于社會之上。

在工廠的生產中,巴黎公社強調的也是生產者聯(lián)合起來做主人,擺脫受奴役的勞動,共同管理生產事務?！叭绻?lián)合起來的合作社按照共同的計劃調節(jié)全國生產,從而控制全國生產,結束無時不在的無政府狀態(tài)和周期性的動蕩這樣一些資本主義生產難以逃脫的劫難……”⑦

在軍事組織中,巴黎公社堅持的也是權力屬于下層的原則。如連代表作為基礎,從中產生營代表,一直到最后產生中央委員會。

五、公社自治要防止走向鄉(xiāng)紳的地方分權。

馬克思認為,集權制國家雖然有弊端,但與中世紀留下的封建制度相比,還是更符合歷史潮流,更有進步意義,帝國統(tǒng)一了市場,利于經濟的發(fā)展。馬克思批評了鄉(xiāng)紳的地方分權的傾向?！捌鋵?他們真正希望的是:恢復中央集權制國家機器出現(xiàn)以前的情況,多少擺脫這個國家機器的省長和部長的約束,而代之以封建領主在本省和本地的權勢。他們所要的是在法國實行反動的地方分權?！雹喟屠韫缱非蟮牟皇堑胤椒謾嗒毩?而是地方的自治,但這種自治并不脫離統(tǒng)一,追求的理想是維護統(tǒng)一,又不讓中央權力過大,避免受權力的奴役。這種思想可以從馬克思這樣的話中看出來:“仍須留待中央政府履行的為數(shù)不多但很重要的職能,則不會像有人故意胡說的那樣加以廢除,而是由公社的因而是嚴格負責任的勤務員來行使?！雹?/p>

六、巴黎公社防止權力異化的措施

第一、罷免權。為了防止在國家機器中工作的人員濫用權力,巴黎公社首先規(guī)定了可以把這些代表、勤務員隨時罷免,權力出自下層人民而不是國家機器中官僚。只有權力屬于人民,才能最終克服權力異化,克服國家凌駕于社會之上。

第二、低報酬。“從公社委員起,自上至下一切公職人員,都只能領取相當于工人工資的報酬?！雹馀f官僚中,地位就是肥缺,在里面吸引了許多投機分子,爭來奪去,腐敗透頂。而公社明確提出這樣的低薪,對這些分子沒有吸引力,只會為正直的,喜歡政治、關心政治的人提供機會,特別是加上第一條人民的監(jiān)督權、罷免權,就更有了保證。

七、巴黎公社經驗引發(fā)的進一步思考

巴黎公社有許多經驗具有開創(chuàng)性,今天還有借鑒,特別是強調基層的自治,基層的直接民主以及弱化中央的集權防止其凌駕于社會之上等這些思想,不但對社會主義國家有借鑒意義,對西方資本主義民主建設也有啟發(fā)。

但是,巴黎公社畢竟是在軍事壓迫下倉促成立的,不可能每一項舉措都是在詳細考慮之后做出的,難免有不太周全之處。馬克思也是在公社斗爭期間就搜集資料,而且短期內就出版了《法蘭西內戰(zhàn)》,也不可能把問題的方方面面都論證的天衣無縫,有很多問題值得進一步思考。

公社用什么途徑罷免代表、勤務員?這一點馬克思沒有詳細說明。而這些具體操作性的細則對基層民主建設特別重要,我們中國現(xiàn)代處于比較寬松的和平時期,有機會實踐這些規(guī)定,所以這些問題就顯得越發(fā)重要。另外,如果老百姓不關心政治,這一條能有實質作用嗎?另外,實行直接的民主、基層的自治,是否需要人民有一定的民主素質?多數(shù)人的意見一定正確嗎?如何防止暴民政治?特別是在我們由落后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的國家,這些問題更值得思考。

普選的可以隨時罷免的勤務員是否可以替代職業(yè)官僚?馬克思在《法蘭西內戰(zhàn)》初稿中寫道:“公社一舉而把所以公職——軍事、行政、行政、政治的職務變成真正工人的職務,使它們不再歸一個受過訓練的特殊階層所私有。”我們在實際中看到的社會分工越來越細,行政管理也是一個專業(yè)。馬克思這樣一個理想是否能實現(xiàn)。我們面臨的是否是一個專家治國的時代?任何人都能治國嗎?還是搞一個折中,人民選擇一些專家治國,還可以監(jiān)督專家,罷免專家。這些都如何操作?

總之,巴黎公社的經驗,不管是寶貴的可借鑒的直接民主、基層自治,還是留下的值得思考問題,對我國的基層民主建設都是很有幫助的。

注釋:

①鄧小平文選 [M](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168.

②胡錦濤.中國共產黨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報告[D].

③④⑤⑥⑦⑧⑨⑩[1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第四卷)[M].人民出版社,1995:117,95,97,56,60,113,56,55,97.

[1]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

[2]胡錦濤.中國共產黨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報告[D].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四卷)[M].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