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a,很多時候,我會毫無預兆地想起你??墒沁@樣的你,該以一個怎樣的身份出現(xiàn)在我的筆下呢,我就這樣怯怯地用文字回憶你,卻害怕你出其不意地出現(xiàn)在我背后,看到這篇無名志。
嘿,你知道嗎?小學時我們班最有個性的男生莫過于你了。
你幾乎天天遲到,常被老師叫到課室外罰站,可你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還公然拿出圖畫書來看。之后我才知道原來你家離學校那么遠,每天你都要坐一個鐘頭的車去上學,可是我們多么有緣,幾個月后你搬家過來一樹胡同,我們竟成了鄰居。
因為住得近,你總跑來我家玩,在我家的舊沙發(fā)上面我們邊嗑瓜子邊看電視,度過了很多個閑暇的夏日午后。拿著遙控器轉頻道時偶爾也會看到愛情片,看雨里的男女癡情地抱在一起我總免不了一陣臉紅,你卻煞風景地問我,他們怎么不先躲雨呢?
那時你最喜歡F4里的道明寺,你還常常拿父親的啫喱水把頭發(fā)都弄得豎起來,我每次看到你的頭發(fā)都覺得很像掃把,可是面對著你滿是自信的樣子,我只能欺騙你“真的太帥氣了!”其實我總想,如果你是道明寺,我愿意做那個被你欺負的杉菜,可惜那時太小,我什么都不敢告訴你。
再大一點時我們卻因為“男女有別”只能隔著大半個操場各玩各的了,你玩的足球和籃球沒有一樣是我能加入的,我只能遠遠地干巴巴地看著你。好在班級秋游的時候你還坐在我左手邊的位置上。
你總算懂得對我好了,旅游車出發(fā)時你趁別人沒注意塞給我一包棉花糖和一盒小熊餅,不知你給它們施了什么魔法,后來我吃棉花糖和小熊餅總會想起你。Kina,你對我和對別人是不一樣的吧,就比如那次秋游回來的路上我睡著了,醒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踩著你的腳,可你卻任由我踩著一動也不動,好像生怕吵醒我一般。
升中學時很多人都分開了,我們居然都考上了南中并進入同一個班。你看著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以后來叫我一起上課吧,我可不想老是遲到?!蔽蚁袷盏皆t書似的,每天按時去找你上學,后來的你真的再也沒有遲到過。
你就坐在我斜后方,我買了小鏡子上課總拿出來望一望,你可不知道我的心思,還說我越來越臭美了。透過小鏡子,我知道你已有了能一起分享漫畫和聊天的朋友,可我的朋友只有你一個。
我把自己單車輪胎的氣放掉后理所當然地跨上了你的單車,“哥兒們,載我一程唄?!蹦阋桓薄澳闵蟻砦臆嚳隙ūァ钡谋砬椋瑓s笑得溫柔無害。在你后座看著衣裳被風吹得鼓鼓的你,我突然覺得很有安全感。
班長提議做班服時我?guī)缀跻e兩個手表示贊成,從小到大我們除了校服還沒穿過其他一樣的衣服,那款式一樣大小不同的班服穿在我們身上會不會有情侶服的感覺呢?可是我的如意算盤卻算錯了,你在一次街舞比賽中為我們班贏了一個獎杯,大家都要用你的班服來簽名,最后你把班服獻了出來。你成了我們班同學口中“我們的Kina”,你就像那件象征榮耀的衣服,被舉著捧著,金光閃閃。
除了我,誰也不知道你學街舞的真正原因。你在舞臺上的瘋狂舞蹈其實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你竟在一次練習倒立時從單杠上摔下來弄傷了胳膊,當時很多人跑去圍觀,你就是在被抬上救護車時對她表白的。那年你才16歲,我原本以為感情遲鈍的你卻突然開竅了。
可惜的是你的告白感動了我卻沒有打動她。我提著水果去醫(yī)院看你的時候狠狠地罵你活該,你卻已懶得頂嘴,只是黯然地看著窗外。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抱抱你,可是我不能。
2009年你已高出我一個頭,漸漸蛻變成熟少年應有的輪廓,你苦戀的仍是你當年沒追上的那個女生。有一次放學我像往常一樣坐在你單車后座,準備回家的時候你看見她從遠處過來,就回頭緊張地對我說,“你快下車,她看到了肯定會誤會的!”我真的跳了車,并看著你頭也不回地向她奔去。
我沒告訴你的是,那一天我的單車真的壞了,我是一個人流著淚走回家的。
時間終于要收回我們之間的緣分了吧,中考后你搬了家,我便再也找不到聯(lián)系你的理由了。我們不再一起上學,我弄丟了那個用來偷偷看你的小鏡子,也花光了想要喜歡你的勇氣。
2012年12月21日,傳說中的世界末日,隔了好幾年之后,我終于又聽到你久違的聲音。那一天你意外地敲響了我家的門,而后又急匆匆把我拉了出去。你說,“好奇怪,今天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我就只想和你度過。”
那天風平浪靜,我們在你家的舊屋頂看了一晚的星星。后來你睡著,我悄悄擁抱了你。
同學少年不談情。那么多的時光里,你在,就足夠了。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