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騎士看著周圍的一切,感到無比自豪。胯下的戰(zhàn)馬看起來十分悠閑,好像時刻準(zhǔn)備著低下頭去吃一口草呢。而馬蹄沉悶的敲擊聲,在告訴人們一切皆有可能。馬蹄下的路旁,有澎湃的江濤。兩旁水天一色,也是一處風(fēng)景。其實,在浩渺大江上,也可以一馬平川。
背后是三匹馬。阿爾法騎士,伽馬騎士,騎士軍師。再靠后,是無盡的連環(huán)甲馬,然后是輜重車和備用馬群。重騎殿后,有輕騎穿行于隊列之間。人人都是強者,個個都是精英??吹贸觯@是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純粹的馬軍。
“報——貝塔騎士在對岸等候!”
圣騎士笑了。
貝塔騎士望著對面滾滾飛塵,十分得意。昨天,敵人把營寨扎在水岸。他們料定,對方是馬軍,渡河不會那么容易。誰知,夜里,大木板之下壓幾個皮筏,鐵鏈一個接一個連成一條獻(xiàn)給死神的路,1000輕騎和300弓騎就這么沖過來了。沒有火把,只是借著清冷的月光,那就是一場噩夢。夏夜,敵人甚至沒有穿上甲衣,有的只穿著內(nèi)褲,有的甚至連兵器都沒有搶到,就倉促應(yīng)戰(zhàn)。從敵人士兵因恐懼而放大的瞳孔里,貝塔騎士看到了自己的馬刀反射出的寒光。不少敵人想趁夜逃脫,可怎奈跑不過弓騎的強弓硬弩。我軍大獲全勝,沒有傷亡;敵軍片甲不留,無人生還。敵將被亂軍所殺。
貝塔騎士做好了領(lǐng)賞的準(zhǔn)備。
草原將軍在隊中疾跑著。前軍,他交給了自己苦心培養(yǎng)的將才——沙漠勇者帶領(lǐng)。自己是重甲兵,小沙是牌手,貌似不錯的組合。自己的軍隊是步軍,而又以重甲兵、牌手為主,可以說是防御穩(wěn)固。
急行軍,目標(biāo)明確。官軍已成功渡河,自己的目的是阻擊。敵人是目前官兵最強大的戰(zhàn)斗集團(tuán),其他部隊集結(jié)需要很長時間。據(jù)探子來報,對方是清一色的馬軍。這讓草原將軍想起15年前的一位故交。當(dāng)今一別,至今生死未卜。希望不是他。
這么說吧。如今政局不穩(wěn),群賊并起,有一個年輕人,從小因為山賊血洗村子而失去雙親,投宿親戚又遭血洗。他撿了一條命回來,立志剿匪除患,行走江湖,并與不少能人結(jié)為生死之交。由于領(lǐng)導(dǎo)能力強,擅長謀略,得一諢名——頭狼。但有一天,頭狼梳理這一切,發(fā)現(xiàn)山賊的根本是政府,官府才是人們真正的敵人,故揭竿而起,短短一個月內(nèi)聚得萬余人眾。其中有民夫獵戶,有生死之交,也有民間武裝,比如草原將軍。他們攻占了很多城池,讓皇帝也不能寐,膽戰(zhàn)心驚。這不,兵臨城下了。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敵人的防御工事。
一片開闊地,周圍原野廣闊,再遠(yuǎn)一些又是丘陵和坑洼?!扒败妭髁睿诖嗽?。”
軍隊停了下來,士兵們忙著扎寨。將軍去了前軍。
“小沙,你怎么安排?”
“我派使者去下戰(zhàn)書了。下了戰(zhàn)書再定計劃吧?!鄙衬抡呋卮稹?/p>
“很好,你已經(jīng)具備統(tǒng)領(lǐng)軍隊的基本素質(zhì)和能力了,理論不讓于人,武技難覓敵手。慢慢積累實戰(zhàn)經(jīng)驗,總有一天,你會超過我的。”將軍滿懷深情。
“不可能吧,呃……謝謝?!毙∩趁黠@受寵若驚。
將軍把目光投向?qū)γ嫔瓏?yán)的堡壘。
“報!敵軍有使來見。”
“迎進(jìn)來,設(shè)宴招待。”
……
“你們的將軍是個什么樣的人?”宴席間,圣騎士問。他的臉色不大自然。
來使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恭敬地稍稍低了一下頭,說:“報告元帥,我軍統(tǒng)帥是被稱為‘草原將軍’的……”
圣騎士腦子“嗡”的一響,頓時一片空白。使者的話,立刻變得像遠(yuǎn)方劃過的柔絲,只剩下零碎的絮語,漸漸遠(yuǎn)去了。15年過去了,竟要以這樣的方式與他重逢。自己今年40歲,他想必也42了,他還會披著重甲像年輕人一般戰(zhàn)斗嗎?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只是聽到來使說了一句:“如此決定,明日交戰(zhàn)。我回去了,明日再見?!?/p>
然后出去,翻身上馬,簡單地離去。
不說圣騎士遙望馬后滾滾煙塵,單說那使者回到本陣,交代了事宜。一切停當(dāng),將軍把他拉進(jìn)了自己的指揮車?yán)铩?/p>
“我托你的事,問了嗎?”將軍的眼睛顯得很渾濁,布滿了血絲,把使者嚇了一跳。
“是他……”
“嗯,去吧。謝謝你。”
將軍擠出一個微笑。一切重歸平靜,將軍跌坐在桌旁,腦子亂成一團(tuán)。15年了,他還好嗎?他會輸嗎?這一切的一切,像無邊的黑暗,吞噬著這顆脆弱的心。算了,不想這些了。面色煞白的將軍,滿斟一杯烈酒,仰起脖子灌了下去,眼角竟涌出一朵淚花來。
沙場。一邊是齊整整的馬上驃騎,殺氣騰騰;一邊是明晃晃的牌手重裝,鐵衣鏗鏗。戰(zhàn)鼓咚咚,兵士吶喊,強弓硬弩懾住陣腳。鼓過三巡,從馬軍陣中沖出一騎,拖一桿點鋼槍;像是有什么約定,從步軍陣中沖出一重甲兵,身上的鋼甲顯得如同紙片般輕盈,轉(zhuǎn)眼沖到了馬下。
“15年了……”將軍竟說不出下半句。
“沒想到要兵戎相見啊?!笔ヲT士面無表情。
將軍把目光投向胯下的戰(zhàn)馬:渾身黑色,全無半點雜毛;雙眼烏黑晶瑩,頗通人性。它和將軍目光相接,竟伸過頭去,肆無忌憚地在將軍裸露的面頰上舔了一口。將軍笑了,圣騎士也笑了。
“它認(rèn)得我嗎?”
“它姥爺認(rèn)得你……它隨我征戰(zhàn)很多年了,多次從槍劍之中救我回營。它快退休了……戰(zhàn)馬的家族,永遠(yuǎn)是戰(zhàn)馬。馳騁疆場,永不言??;忠貞不渝,戰(zhàn)斗到底。”
短暫的沉默。
“你加入我們這邊來吧?!睂④姶蚱瞥聊?。
“……不。我是王朝的人,為天子效忠,至死不渝?!笔ヲT士仰了仰頭,接著說,“我有最優(yōu)秀的徒兒們,有最忠誠的軍士,我沒有離開的理由。”
“那你的妻子和兒子呢?”將軍顯得有些痛苦。
圣騎士面部表情像浮云般變幻莫測。半晌的沉默,圣騎士突然大喊一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后咬破舌尖,挺槍刺去,卻被將軍避開,只在原處留下一片晶瑩。將軍的心碎了。
圣騎士回槍又刺,被將軍舉起盾牌打成一個傾角,便向旁邊劃去了。由于用力過猛,竟一時無法收回。將軍以盾支地,順勢拿槍一挑。圣騎士左肩上,一片鎧甲被剝離了原位,露出帶血的肉。
圣騎士看到將軍的嘴角明顯齜了一下。“兄弟,別那么緊張?!笔ヲT士笑了。那種笑,是將軍從沒見過的笑,讓將軍的眼神蒙上了一絲瘋狂。
騎士軍師唯恐將軍有失,揮師而上。沙漠勇者見此情景,便也領(lǐng)兵沖擊。
這么一沖,陣勢就亂了。圣騎士只是在陣中游走,有擋路的敵兵,與他斗不過五個回合。他看到了自己的徒兒們,他們?nèi)狈崙?zhàn)經(jīng)驗:阿爾法騎士逞英雄,舉著槍向沙漠勇者刺去;沙漠勇者一團(tuán)牌,一手斧,短兵相接;貝塔騎士托大,拈一條點鋼槍來助戰(zhàn)。而沙漠勇者力敵二將,全無半點怯色,圣騎士不由得暗暗叫好。伽馬騎士提一條馬槊,只揀老弱病殘去刺。圣騎士把伽馬騎士的槊支開,與他斗了不過五回合,賣個破綻,抽槊便走。圣騎士把身子一弓,搶來了那支槊,然后攔住去路:“技術(shù)還可以,可別只欺軟怕硬啊?!辟ゑR騎士這才發(fā)現(xiàn)是圣騎士,領(lǐng)教而去。最后,圣騎士發(fā)現(xiàn)了在山坳里躲著的騎士軍師。無語,圣騎士挺槍刺去,伽馬騎士只得抽出馬刀來迎。斗了十個回合,圣騎士撥開刀,說:“槍法一點兒問題也沒有,為什么在這里窩著?”原來是圣騎士啊,軍師定了定神,殺了出去。
一戰(zhàn)殺至黃昏,雙方見難分勝敗,各鳴金收兵去了。
圣騎士歸陣后,只是悶悶不樂。不久,他叫來了四個徒兒。
“你們一定想知道‘草原將軍’的事吧?”圣騎士的聲音沙啞而蒼老。
“你們兩個看起來很熟的樣子?!彬T士軍師目光犀利而狡黠。
想探我的老底兒啊。圣騎士不禁有點兒悲哀?!班?,從頭說起吧。20年前,我失去雙親流落到一片草原上,定居在那里的一個荒村中。那時,我認(rèn)識了一個少年,一個來自沙漠的少年。記得吧?你們和他交過手?!?/p>
“哦,就是草原將軍旁邊那個牌手啊。武功不錯?!卑柗T士深有印象。
“我剛到不久,就從一伙強人手里救出一個人。當(dāng)時他風(fēng)塵仆仆,從賊人手中搶來一把樸刀,奮力戰(zhàn)斗,只可惜寡不敵眾。我們救下他來,得知他也無親無故,與我們同病相憐,便留下了他?!?/p>
“那就是草原將軍嗎?”騎士軍師發(fā)問。
“是的,他是個奇才。對于兵法,他能講得頭頭是道,有條不紊;對于武藝,他毫不含糊,不亂陣腳;他作詩成文,一向出口成章。我們兩個住在一起,很投機。我把我們的相遇,看作天意。我們在一起,無話不說。5年后,我南下參軍,而他繼續(xù)留在草原上,領(lǐng)著一支軍隊,抵抗山賊。我還抱著‘崇高’的理想,希望建功立業(yè)。他勸我別來。他說世界不需要我們。直到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對的??晌乙褵o法離開。這之后,我和將軍聯(lián)系越來越少了。再以后,就沒了聯(lián)系。沒想到,現(xiàn)在要如此重逢,如此終結(jié)?!?/p>
“原來如此?!彬T士軍師眼中射出異樣的冷光,但圣騎士低著頭,沒有注意到,“那你留戀嗎,元帥?”“元帥”二字軍師讀得很重。
“當(dāng)然……不,我不應(yīng)該留戀,我們是敵人……我是朝廷命官,他是賊寇……我——我——”
“咱們走吧,讓他一個人待會兒?!?/p>
靜下來了。圣騎士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沒想到啊,分別15年,竟要如此相見……”沙漠勇者打破了沉默。
然后接著沉默。
“想不到啊,那匹馬居然是黑風(fēng)的外孫?!鄙衬抡呦胍鹪掝},很明顯,他同情將軍,想讓他從回憶中醒過來。
“唉——”將軍看起來很疲憊,“當(dāng)初它那個樣子向我們走來的時候,誰知道它是一匹千里馬呢?”
又是沉默。將軍的思緒飄回到了15年前。他和圣騎士正在草原上談兵論武,突然一匹馬向他們跑來。一匹黑馬,后面是一條狼。那匹黑馬身后有長長的鬃毛,說明那是一匹大公馬。那匹馬只是奔逃,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它傷痕累累。它的家族和狼的家族必定有一場血戰(zhàn),它們是各自唯一的幸存者。這是關(guān)系到兩個家族的生死角逐。那匹馬向他們跑來,舔了舔他們兩個人的臉,然后躲到了他們的后面,然后圣騎士飛起一刀斬斷了狼腰。那馬成了圣騎士的朋友,一個機遇,圣騎士給那匹馬起了一個名字——黑風(fēng)。圣騎士騎在馬上,揮槍舞劍,勢不可當(dāng)。但黑風(fēng)老了。后來就有了這么一個奇葩:黑風(fēng)家族的馬,圣騎士不需要閹割就可以騎。那是一個神話。
過去了。
良久的沉默,終結(jié)者仍然是小沙:“將軍,圣騎士的妻兒又怎么了呢?”
一個可憐的人。“他的妻子,你也認(rèn)識。他發(fā)達(dá)以后,她被皇帝扣下。他26歲時,喜得貴子,他的兒子從小就表現(xiàn)出很強的軍事才能。朝中有些寵臣很淫蕩,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兒子8歲的時候,母親上吊死了。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只瞞著圣騎士一個人。實際上圣騎士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說。”
小沙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這也太……”
“聽我說完。他兒子的文韜武略勝過了好多人,就連皇帝都對他心生恐懼,于是便以隨軍出征觀察為由,將他帶到剿匪戰(zhàn)場上,給他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然后不給他任何援助。直到他戰(zhàn)死,便以戰(zhàn)死為由,給以極高的榮譽。看到了這一切,我告訴了圣騎士。他傷心,悲憤,還有滿腔的怨恨,但他只有忍著。”
“好悲慘……”
將軍沉浸在回憶中,沒有因為小沙的打斷而表示不滿,倒是住了口,沉默了。
夜深了,真安靜,靜得只能聽到外面蛐蛐不合時宜的“嚁嚁”鼓噪。不知不覺,將軍睡著了。
時間又回到了那個凄涼的秋天,泛黃褪色的回憶。遠(yuǎn)去的馬蹄卷起一串煙塵,消散在無盡的長空。時間凝結(jié)成一幅畫,只有落葉悄悄飄下。突然那人撥轉(zhuǎn)馬頭,回望這里,眼里充滿不舍。
滿心的話頓時一句也說不出來,只有淚水肆意縱橫。旁邊傳來小沙的聲音,說出來卻是:“明天決戰(zhàn)怎么辦呢?”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睂④婋S口應(yīng)了一句。
你應(yīng)該說“走吧,別誤了點”才對,以前都是這樣,將軍想。但他不知道,快速動眼期肌肉松弛,他說的話是傳不到小沙耳中的。所以小沙問了話后,在趴著的將軍身邊等著他回答。將軍只是微微張了張嘴,流了一桌口水。小沙一陣心痛。將軍老了。
第二天下午,決戰(zhàn)。圣騎士腦子亂成一團(tuán),仿佛一切都在遠(yuǎn)去,最后剩下的信息只有一條:這次要和草原將軍血戰(zhàn)到底,不認(rèn)情面,勝,或者死。
于是,他閉著眼睛,大喊一句:“全軍聽令!把橋拆掉,背水列陣!”
圣騎士選擇了逃避。他不想看將會出現(xiàn)的或者可能出現(xiàn)的一切。但如果他看到了將士們的表情,他會改變主意的。
橋很快就轟然倒下,隨之倒下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圣騎士站在全軍中間,旁邊站著四位副將,看上去是要誓師了。
異變突然發(fā)生了。三騎士突然舉起三條槍,從三個方向向圣騎士刺來。圣騎士把槍一卷,三條槍便絞在了一起。這樣的殺氣讓圣騎士渾身不自在。馬頭一矮,圣騎士從縫隙中逃脫出來,然后反手一抽,把自己的槍抽了出來。頓時,年輕時的熱血涌上來,眼前一片猩紅。多年壓抑的獸性爆發(fā)出來,讓鮮血染紅自己的槍、自己的手、自己的衣甲、自己的寶馬,然后可以舔到嘴邊的鮮血,呵,又酸又甜,還有一股腥咸。自己到底多少年沒有這種感受了?圣騎士頓時興奮了起來,鮮血溢滿了不斷放大的視野。
突然,他眼前蹦出一個不和諧的東西,好白,很晃眼。原來是騎士軍師,手中托舉著一條三尺白練。馬刀平躺在馬背上,出了鞘,只是安靜地反射著太陽射出的光芒,使得這一切更加晃眼;而周圍的軍士,眼光卻是如此的復(fù)雜,有憤怒,有哀傷,有埋怨,有同情,有憎恨,有絕望……
走到這里了嗎?將軍點點頭,一條白練留下一道無法抹去的青紫色痕跡,然后一道白光從那道痕跡上穿了過去。
那馬見周圍氣氛不對,瞪著眼睛望著這周圍,突然感到不對勁,立馬沖了出去。主人受了傷,它要救他回來。
“要追嗎?”
“由它去吧?!彬T士軍師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
“然后呢?”貝塔騎士問道。
“嗯,決一死戰(zhàn)?!?/p>
“這怎么行?那還不如留著元帥?!卑柗T士質(zhì)疑道。
“那你說怎么辦?”騎士軍師反問。
“投敵。這樣大家都可以活下來。”伽馬騎士搶著說道。
“不,咱們先把橋修好,然后再跑?!必愃T士說道,“畢竟你我是朝廷命官,落草為寇總是不切實際,而要硬拼也沒什么勝算,因為……”貝塔騎士突然住了口,大家都知道原因。
“不如‘留得青山在’,這樣我們還可以殺回來。”阿爾法騎士接口道,“但你想過沒有?我們的時間根本不夠。如果留下一部分御敵,那么留下誰?你想過嗎?”
“那只好投敵了?!?/p>
“不行!你要知道——”“不可以!”騎士軍師突然說不出話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溢出的血沫。一把槍刺穿了軍師的胸膛,那把槍的末尾指向伽馬騎士。
“聽他說完。”阿爾法騎士冷冷地說了一句。
伽馬騎士如釋重負(fù)地嘆了一口氣,說:“反正他也死了?!?/p>
話說此時將軍正在最前線部署,突然,一匹黑馬馱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闖入了他的眼界。“放箭嗎,將軍?”“不,讓它過來?!?/p>
是圣騎士的寶馬。上面馱著的無頭尸體根據(jù)衣甲可以判斷出來,就是圣騎士。他的左肩上還有那么一塊傷痕。將軍把圣騎士放下來,失聲痛哭。突然想到了他的誓言,他的依托,心中更是絞成一團(tuán)。沙漠勇者不忍心看到這一切,絕望地離開了。周圍有不少將士與圣騎士是故交,紛紛垂淚。
那匹寶馬只是愣愣地看著這具無頭尸體。這是怎么了?它的瞳孔急劇放大著,映出的只有鮮血淋漓。眼眶之下,居然涌出一滴淚來。
它嘶鳴一聲,向著落日的方向狂奔著。周圍的一切都遠(yuǎn)去,不變的只有如血的夕陽。
將軍卻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如同一個無底深淵,越來越深。突然上方傳來一句話:
“將軍,敵軍來降?!?/p>
將軍對小沙交代了幾句,小沙立刻傳令全軍。將軍擦干眼淚,準(zhǔn)備受降。
“……元帥用兵不依兵法,是置我等于死地也。我等已誅元帥,獻(xiàn)首來降?!卑柗T士說完,獻(xiàn)上了圣騎士的首級。
這就是你的“最優(yōu)秀的徒兒們,最忠誠的軍士”??!將軍望著圣騎士的頭顱,心痛不已。他命軍師解下他們的軍械,然后大喝一聲:“此等不忠之徒,留之何用?斬!”
人頭噴灑出熱血,敲打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這是一個結(jié)局,沒有結(jié)局的結(jié)局。一切就是這樣,如此簡單。
流淌的鮮血匯成了一條猩紅的河流,猩紅的河流涌入了一輪血紅的殘陽,血紅的殘陽映紅了一個孤獨的人。
作者簡介:
張繁治,本名王釩至,生于1998年。小學(xué)一年級開始發(fā)表作文,至今已在《新作文》《新科幻》《青少年日記》《創(chuàng)新作文》《語文報》《學(xué)習(xí)報》《小學(xué)生拼音報》等報刊發(fā)表作品50余篇,《青少年日記》《新作文》《創(chuàng)新作文》都以“寫作新星”的形式開辟過個人作品專版。2012年獲“新作文杯”全國中小學(xué)生放膽作文大賽初中組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