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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判與實證:德國傳播研究的進路及其反思

        2013-04-06 19:38:53
        關鍵詞:傳播學辯論報刊

        李 漫

        (1.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北京 100084;2.根特大學文學與哲學學院,比利時 9000)

        德國久負盛名的思辨理性和嚴謹學風,以及人才輩出的知識界,使得任何梳理歐洲傳播思想的著作都不能繞過德國。

        由于德國傳播研究中批判路徑廣為人知,以至于在中國傳播學界批判路徑幾乎成為德國傳播研究的代名詞,也因此使得德國傳播研究的另一條路徑,幾乎為人們所忽視。與許多其他國家一樣,了解德國傳播研究的歷史與現(xiàn)狀應當有兩個角度:一是眾所周知的規(guī)范性的角度,或反思性的批判研究,最著名的就是法蘭克福學派的諸位大家,霍克海默、阿多諾、馬爾庫塞以及哈貝馬斯等人;另一個則是不太為人熟悉的描述性的角度,或科學化的定量研究,即對大眾媒介及其行為的經驗研究。前者被認為是在一個廣義的范疇中討論傳播,后者則是在狹義的范疇中研究傳播。

        關于思辨的、批判性的哲學/思想路徑的基本觀點和淵源,前人之述備矣。因此,本文僅在必要時對批判路徑稍加提及,而主要著眼于扼要介紹另一條較少為人所知的實證路徑的歷史及其與規(guī)范路徑的關系。事實上,對一些實證主義的傳播學者來說,這個較少論及的狹義的傳播研究路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傳播研究路徑。

        一 德國傳播研究的歷史軌跡

        當下的德國傳播研究在德文中稱為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即傳播學。從其詞根可知,這是一門研究傳播(Kommunikation)的科學(wissenschaft相當于英文中的science)。究其學術史本源,這種路徑的研究范疇主要來源于Zeitungswissenschaft以及Publizistikwissenschaft,這兩個德文詞在譯為英文都作journalism,或者譯為漢語時都作新聞業(yè)。但由于歷史的原因,兩者既相同又互有區(qū)別,前者更顯而易見的是其詞根中報紙(Zeitung)一詞,而后者則具有類似于英文publicity的“廣而告之”性質,強調大眾傳播的特征。因此后者近似于今日中國之大眾傳播學(包括新聞學,廣告學,輿論學等),前者則近似于中國的報刊理論一詞。報刊理論(Zeitungswissenschaft)在德國是有悠久歷史的,然而由于二戰(zhàn)中臭名昭著的納粹宣傳思想以及報刊理論的影響,使得Zeitungswissenschaft如同宣傳(propaganda)一詞帶有了某種特殊的含義,使得德國學界在二戰(zhàn)后許多年里都對此有所避諱,似乎研究Zeitungswissenschaft頗不光彩,因而對報刊理論未能做出及時的學理反思[1]。這一點與法國學界的傳播研究有很大區(qū)別,法國學界由于沒有道德上的負疚感,因而對傳播學所涉及一些基本概念從知識論的角度進行了大規(guī)模而無禁忌的辯論,并由此出發(fā)展開了基于符號學和文化人類學視野的法國式傳播思辨路徑。德國的傳播研究其傳統(tǒng)基于報刊理論(Zeitungswissenschaft)之上,而拓展至大眾傳播學(Publizistikwissenschaft)和媒介研究,因而他們主要的研究興趣和焦點是大眾媒介(Massenmedien),媒介化傳播(vermittelter Kommunikation)[2,3]。被視為傳播批判理論重鎮(zhèn)的法蘭克福學派,在嚴格意義上并非傳播研究的專門學派/學者,他們從思辨的高度來批判反思人類的交往/傳播行為,在一個更為抽象的語言階梯上討論交往/傳播問題,也因此他們雖然涉及傳播的概念,但他們自己并不認為自己是傳播研究的專門學者,而自視為哲學家或者社會學家①并且他們對于傳播研究的影響力也是有一定局限的,這一點下文將有所交代。。那些真正自認為是傳播研究者的德國學者們則多半出自德國大學的傳播相關學術和研究機構。

        在當代德國學院式教育體系中有著專門的傳播學科,很多大學有類似于中國大學中的新聞與傳播學院、傳媒學院或者研究所,比如德國最大規(guī)模的著名公立大學之一明斯特大學(Universit?t Münster)有一個“傳播學院”(Institut für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值得注意的是其前身稱作“傳播與新聞學院”Institut für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 und Publizistik),而首都最大的著名研究型大學柏林自由大學(Freie Universit?t Berlin)則有一個“新聞與傳播學院”(Institut für Publizistik-und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另外,在德國有兩個最為著名的媒介研究機構,較大的一個是Deutsche Gesellschaft für Publizistik und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DGPuK德意志新聞與傳播研究學會),另一個是Gesellschaft für Medienwissenschaft(媒介研究學會,其前身為Gesellschaft für Film-und Fernsehwissenschaft即電影與電視研究學會)。顧名思義,這些學院和機構所作的研究,基本上都聚焦于三個關鍵詞,即:傳播學(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大眾傳播學(Publizistikwissenschaft)以及媒介研究(Medienwissenschaft)。正是在這些學院和機構中工作的學者們,從事著專門的、狹義的傳播學研究②關于kommunicationswissenschaft一詞含義由狹義漸向廣義擴張的趨勢,請參見第136頁關于DGPuk的腳注以及德國學界戰(zhàn)后重構學科合法性的文下注。。

        這些傳播研究機構和學者組成的學術共同體,其學術淵源須追溯到魏瑪共和國時期的德國。1916年萊比錫大學出現(xiàn)德國第一個專門研究新聞業(yè)的研究所,由此德國的傳播研究便從研究報刊理論開始了學科建設的第一步。其時,德國的報刊理論(Zeitungswissenschaft)主要是由規(guī)范性的歷史研究方法論路徑占據(jù)著統(tǒng)治地位,其中有部分學者結合了現(xiàn)象學理論路徑,還有些則借用了符號學的理論路徑[4]。這里所謂規(guī)范性的歷史研究方法論路徑,其實質是通過闡述占主導地位的思想觀念以及與之相關的社會現(xiàn)象,來證明當下觀念結構以及觀念制造者的合法性。因此,當時的報刊理論,在學術歸屬上仍然寄籬于人文學科的領域。隨著希特勒納粹政府的崛起,1933年3月13日第三帝國成立了所謂的帝國公眾啟蒙及宣傳部(Reichsministerium für Volksaufkl?rung und Propaganda),由戈培爾主管,對報刊廣播等媒體進行強力控制,使之成為納粹在思想領域的宣傳工具。因此毫無疑問,在納粹德國期間,報刊理論是帶有極強“價值傾向”與“道德預設”的。正由于此,二戰(zhàn)之后,報刊理論及媒介研究成為一個門庭冷落的學科,甚至于學科自身的合法性還需要通過長久的辯論才得以重新建立,并且直到二十多年后才逐漸有更多的學者重新開始專門進行此類研究。而從二十世紀60年代開始,德國的傳播學研究刻意地遠離了其原本從屬的人文學科(Geisteswissenschaft)的學術淵源,而轉向社會科學(Sozialwissenschaft)的研究路徑。這種轉向的意義是深遠的,本文不就此問題做詳細論述,只需指出這種轉向的背后有其復雜的政治與哲學雙重歷史背景。

        盡管在1970年代與1980年代之間,批判理論(主要是法蘭克福學派)在德國盛起,然而其理論批判的對象及哲學反思的目的,都不僅僅局限于傳播概念、傳播范疇以及傳播實踐本身,而是劍指人類文明的何去何從(馬爾庫塞)、現(xiàn)代性的利弊得失(阿多諾)以及人類共同體交往理性的旨歸(哈貝馬斯)等重大問題,因此正如上文所論及的,他們并不自視為傳播學者。即便是他們的理論探索被納入傳播研究之中,批判理論也在1980年代之后逐漸退出了德國傳播研究的主流[5]。因此,一方面“傳播”批判理論在德國以至世界范圍內,影響極其廣泛,而另一方面,仍然立足于批判立場和反思視野來進行傳播研究的學者,在德國傳播研究界也屈指可數(shù)。有德國學者甚至根據(jù)范疇界定、文獻引用及身份歸屬等等參數(shù),認為嚴格來說,僅有四位批判路徑的傳播研究學者:J?rg Aufermann(1940),F(xiàn)ranz Dr?ge(1937-2002),Hanno Hardt(1934)以及 Manfred Knoche(1941)[6]。批判理論之所以未能在德國傳播學界(狹義的傳播學界)造成如其在政治、哲學、文化等其他思想領域內所造成的深遠影響,原因是復雜的,但納粹德國的意識形態(tài)控制所造成的惡劣影響應該是最重要的因素。納粹德國的報刊理論(Zeitungswissenschaft)或者宣傳思想(Propaganda),同魏瑪共和國時期的報刊理論在本質上具有很強的繼承關系。而納粹“思想一體化”(Gleichschaltung)的意識形態(tài)綱領也體現(xiàn)在其報刊理論及宣傳思想中,比如惡名昭彰的種族歧視的仇閃主義(Antisemitism),集權主義,以及傳播/宣傳的刺激-反應理論等,都通過類似于《報刊理論手冊(Handbuch der Zeitungswissenschaft)》之類的宣傳思想材料體現(xiàn)出來[7]。這種德國傳播研究中的魏瑪傳統(tǒng),就其研究范式的規(guī)范性而言的確與批判學派是一致的,但其對于價值的表達卻與批判學派相左,前者積極,后者批判,前者專門關注傳播領域,后者關注宏大歷史敘事。因此,同是規(guī)范性研究范式的批判學派與魏瑪傳統(tǒng)卻是有很大不同的。但正由于二者同屬于規(guī)范性研究范式,因而當規(guī)范性研究范式在傳播研究學科的合法性論爭中落敗后,批判學派便必然像魏瑪傳統(tǒng)一樣在傳播研究領域中失去了學術影響力。

        魏瑪傳統(tǒng),通過研究傳受二者之間的傳播過程、影響受者的眾多社會因素,以及相應的傳播效果,來實現(xiàn)表達某種價值觀或意識形態(tài)的目的。既然這種傳統(tǒng)已經由于納粹德國的原因而瀕臨破產,那么作為“描述事實”而非“表達價值”的美國實證主義的研究路徑成為德國學界的選擇也就不足為奇了。上文提到的德國最大傳播研究機構“德意志新聞與傳播研究學會(DGPuK)”,其研究宗旨一直到2008年之前,都明確將易被意識形態(tài)利用的人際傳播(interpersonaler Kommunikation)排除在研究范圍之外也是如此①此后DGPuK逐漸將人際傳播重新納入研究范疇,這意味著德國傳播研究學界已經走出了意識形態(tài)的陰影,重新面對傳播的各種理論路徑。見http://www.dgpuk.de/index.cfm?id=3372(2012.02.21),DGPuK明確表示“傳播學與媒介研究將自身界定為:一門通過跨學科的手段進行研究,并兼具理論性與實證性的社會科學(Die Kommunikations-und Medienwissenschaft versteht sich als theoretisch und empirisch arbeitende Sozialwissenschaft mit interdisziplin?ren Bezügen.)”。因而可以認為德國傳播研究領域中的思辨路徑正在復蘇。。為了避免理性的濫用,避免學術研究的價值傾向,避免學術為政治所利用,這種魏瑪時期以及二戰(zhàn)時期的傳播研究路徑便被刻意回避與忽視了。這種重建學科的嘗試,在本質上是哲學思潮中批判理性主義在傳播研究中的反映。法蘭克福學派的批判理論雖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各種人文學科,并且其理論中也包含了對理性濫用的強烈批判,卻也因其理論中不可避免而具有的價值判斷和理論立場,在已經刻意社會學科化、價值中立化了的傳播研究領域影響較為有限。換言之,在這種背景之下,重建德國的新聞與傳播理論是相當困難的,應該說德國傳播研究的學科重建是在激烈爭論“什么樣的研究路徑具有合法性”的前提下開始的,辯論之后,似乎德國傳播研究界形成了一個共識,即不讓任何意識形態(tài)有機會出現(xiàn)在傳播研究領域,也因而實證主義這種似乎價值中立的研究路徑成為當然的選擇[1]。

        但是,德國傳播研究界通過激烈的學術辯論才得以實現(xiàn)的這種研究范式的轉換究竟是基于什么樣的問題意識呢?而這場學術辯論又是以什么樣的形式展開的呢?不清楚這一辯論過程和問題意識,我們是很難理解當下的德國傳播研究的。而要描述這場長達十年的思想論辯,最簡單的辦法是首先對學科關鍵詞的演變作一簡短回顧,再了解辯論雙方的主要論點以及這些論點產生的歷史語境。

        二 德國傳播研究中兩種不同學術立場的學術辯論

        德國傳播研究的學術史從一開始就與政治脫不了干系[1]。本文開篇即已提及,當下德國的傳播研究稱為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傳播學),但這門學科的學術源頭是魏瑪時期以至納粹時期的Zeitungswissenschaft(報刊學/報刊理論),由于這個詞所具有的負面歷史意義,導致德國新聞傳播研究這門學科的合法性危機。因而從1945年第一次使用,到1960年代末基本確立,學界通過辯論最后事實上用Publizistikwissenschaft(大眾傳播學)替換了Zeitungswissenschaft(報刊學/報刊理論)來重新構成傳播研究的學科合法性(文注見下頁①1970年代開始,學界又通過多次小規(guī)模辯論逐步用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傳播學)替換了Publizistikwissenschaft(大眾傳播學),意味著這門學科的研究范疇重又擴大,至可以重新容納心理學、美學及文化研究等方法論。但這種變化趨勢仍然是緩慢的,這一點可從DGPuK“研究宗旨”陳述的謹慎轉變得見端倪。Averbeck,Stefanie&Kutsch,Arnulf(2002):“Thesen zur Geschichte der Zeitungs-und Publizistikwissenschaft 1900-1960”.Medien & Zeit[J],Nr.2/3,S.57-66。另:參見 Pürer,Heinz(2003):Publizistik-und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ein Handbuch[M].UVK Verlagsgesellschaft mbH,Konstanz.44-45.以及本文第136頁關于DGPuK的文下注。)。而這場辯論正是在學科關鍵詞的轉變過程中展開的。由于二戰(zhàn)中納粹政府支持下進行的報刊理論和宣傳/傳播研究使得整個德國傳播研究學界為之蒙羞,因而諱言報刊理論。然而研究報刊理論的魏瑪傳統(tǒng)仍然是許多學者所依從的研究路徑,因此盡管他們一方面羞于使用Zeitungswissenschaft 一詞來描述他們自己所做的研究,并努力將自己的研究與意識形態(tài)控制撇清關系,另一方面他們卻仍然依從魏瑪傳統(tǒng)的方法論范式。這種現(xiàn)象遭到了另外一些學者的強烈批評,他們認為唯有徹底與魏瑪傳統(tǒng)的傳播研究范式切斷聯(lián)系,才能真正恢復德國傳播研究的聲譽。

        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立場的支持者之間發(fā)生這場學術辯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雖然在這場曠日持久的辯論結束之后,規(guī)范性研究并未完全消失,但德國傳播研究的主流范式終于從規(guī)范性的魏瑪傳統(tǒng)轉向了描述性的美國實證主義傳統(tǒng)[8]。這場辯論牽涉的學者眾多,也不僅僅限于新聞與傳播研究的范疇之內,但辯論的發(fā)起者和主將主要是兩位學者,一位是提出了“沉默的螺旋(Schweigespirale)”②關于“沉默的螺旋”假說與納粹思想之間的關系,陳力丹曾專門寫過“‘沉默螺旋’與法西斯主義的關聯(lián)辨析”一文,基本上否定了二者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本文同意陳力丹的觀點。假說的諾依曼(Elisabeth Noelle-Neumann),另一位則是她的博士生導師杜威發(fā)(Emil Dovifat)。這兩位都是DGPuK的榮譽會員,但在學界也都曾因有無納粹背景而頗受爭議。杜威發(fā)是魏瑪時期報刊學的創(chuàng)立者,很有學術地位,他的報刊理論教科書《報學(Zeitungslehre)》出版后一時洛陽紙貴。他身高近兩米,不怒自威,很有學者的派頭,發(fā)言時雄辯有力,加之其獨特的個人氣質,他的觀點往往令聽眾為之折服[9]。作為杜威發(fā)的博士生,諾依曼年輕而有主見,在1950年代初,她的“阿倫斯巴赫輿論研究所(Institut für Demoskopie Allensbach)”就因其實證研究而聞名德國。然而正是杜威發(fā)的這位高徒,比任何其他學者都要堅決果斷地反對她導師的研究路徑。他們之間的辯論言辭激烈,路線之爭近乎有拔刀相見之勢,但二人的私人關系卻并不因學術分歧而受到任何傷害,他們將學術分歧與私人生活清晰分割,在這一點上足為后世學者楷模。

        兩位學者的論辯,首先是從新聞/報刊/傳播這門學科的處境開始的。由于上面已經提及的納粹時期的影響,戰(zhàn)后的德國新聞傳播學界蕭條不已,由于各方的政治妥協(xié),使得專門的新聞業(yè)務及新聞從業(yè)人員的培訓不再成為一個專門的、獨立的學科。杜威發(fā)本人曾與新聞業(yè)關系密切,在這種環(huán)境下感受到了其畢生從事的學科面臨著巨大的合法性危機,因而他在辯論中最大的特點就是堅持新聞傳播學科的學術獨立性和政治獨立性[9]。而諾依曼面臨的問題則是雖然她的研究所在德國很出名,但實證研究路徑在德國普遍不受尊重。兩個學者面臨的具體問題雖然不一樣,但問題的背景卻是一致的,即如何重新確立新聞傳播研究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合法性。

        這場學術交鋒主要是以一個名為《Publizistik(大眾傳播學)》的雜志作為論辯平臺而展開的。這份雜志創(chuàng)建于1956年,特別耐人尋味的是,它的期刊名稱及其特殊身份——作為當時聯(lián)邦德國唯一一份新聞傳播研究學刊,本身就是從1945年開始的學科關鍵詞轉換的討論結果,也似乎預示著這場發(fā)生于該刊物的學術論辯的結果是什么。在這份刊物上,杜威發(fā)陸續(xù)發(fā)表了四篇重要文章,而諾依曼也針鋒相對的發(fā)表了四篇,這些文章的時間跨度有十余年。

        杜威發(fā)的第一篇文章發(fā)表于《Publizistik(大眾傳播學)》的第一期,是論辯的嚆矢,也是他本人立場的宣示:《作為科學的新聞傳播學(大眾傳播學):淵源、現(xiàn)狀及任務(Publizistik als Wissenschaft.Herkunft-Wesen-Aufgabe)》。而諾依曼在1960年發(fā)表了一篇介紹實證主義方法論的文章《大眾傳媒的作用:實證研究現(xiàn)狀的報告(Die Wirkung der Massenmedien.Bericht über den Stand der empirischen Studien)》,以一種客觀冷靜的方式宣示了實證主義的登場。于是杜威發(fā)在1962年對實證主義方法論的出現(xiàn)作出了某種回應:《大眾傳播的結果(Ergebnisse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而這又幾乎立刻招來了諾依曼的回應,1963年她發(fā)表了影響深遠的《意見與意見領袖:論實證研究方法在大眾傳播研究中的應用(über den Fortschritt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 durch Anwendung empirischer Forschungsmethoden)》。諾依曼此文一出,幾乎已經在某種程度上確定了論辯的優(yōu)勢。而杜威發(fā)隨即在1964年發(fā)表了《大眾傳播學的任務(Aufgaben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一文,該文嚴格意義上說不屬于學術論文,只是重申了自己的立場,并強調了大眾傳播研究的價值和意義所在。然而這篇文章之后,諾依曼連續(xù)發(fā)表了兩篇論文《大眾傳播學中實驗方法的作用(Die Rolle des Experiments in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1965)以及《信息與輿論:一個無偏見問題的注解(Information und ?ffentliche Meinung.Anmerkungen zu einer unbefangen gestellten Frage)》(1966)。這兩篇文章中諾依曼雖然并不能徹底說服她的論敵,但她“科學”化的、“客觀”的學術立場和冷靜而無懈可擊的論辯語言,卻基本上確定了實證主義方法論的完勝態(tài)勢。此后杜威發(fā)一直沒有回應,直到1969年,即他去世的那一年,才發(fā)表了最后一篇文章《我們時代的語言(Die Sprache unseres Faches)》,帶著某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色彩,試圖扭轉學科研究范式從規(guī)范性向描述性轉變的大勢,也由此可見杜威發(fā)對這場辯論“生命不息戰(zhàn)斗不止”的那種至死方休的決絕[10,11,12,13,14,15,16,17]??梢哉f,這場論辯從 1956 年《Publizistik(大眾傳播學)》雜志創(chuàng)刊開始,到1969年杜威發(fā)去世才基本上塵埃落定。結果當然是以諾依曼為代表的描述性的實證研究范式大勝,取得了從那時開始直到當下的德國傳播研究的主流方法論地位。

        我們可以將二者的主要論點集中概括如下:

        杜威發(fā)強調傳播的公共意義與政治意義,強調必須存在獨立自主的、自由自決的媒體/報刊,由他們發(fā)出自己具有正義價值判斷的聲音,才能避免其自身為集權主義勢力操縱,避免公眾因此為集權主義勢力左右。他認為在商業(yè)化的媒體以及政治謊言面前,侈談價值中立無疑是對公眾的不負責任。他不相信實證主義的研究范式能真正展示出大眾傳播過程中應該而且必須具有的道德責任,他寧可相信傳播研究自身的責任應該通過自身的道德示范來呈現(xiàn)。他認為新聞傳播研究必須有清晰易懂的學科語言,而不是用看似權威的數(shù)學公式讓媒介從業(yè)人員逐漸疏離。他認為新聞傳播學科應該有自己的研究范疇,不能無止境的將各種廣義范疇內的傳播現(xiàn)象容納進來,因為他認為這樣會模糊了本學科的研究重點,從而從另一個角度令學科喪失了核心意義和存在合法性[10,12,14,17]。

        而諾依曼的立場則是用全新的實證的,“科學”的路徑來重建學科,她在其著名的《意見與意見領袖:論實證研究方法在大眾傳播研究中的應用(über den Fortschritt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 durch Anwendung empirischer Forschungsmethoden)》論文中語帶譏諷地指出,光靠思辨并不能帶來研究的進步[13]。她認為必須要借鑒美國的實證研究的方法,提倡采用社會學、社會心理學以及統(tǒng)計學等手段來進行傳播研究,這些手段不僅效率更高,并且更加客觀,她提倡運用自然科學的工具來量化研究對象,用數(shù)據(jù)而不是用思考來推導結論。她認為應該從價值/信念導向的研究范式轉向知識導向的研究范式,并且犀利地指出這種轉向不僅具有學術史的意義也同時具有政治史的意義。她雄辯地列舉各種數(shù)據(jù)證明傳播是一種社會學意義上的行為,而不是一種精神性的或者思想史意義的行為,因而更應該運用社會學的、實證主義的手段而非人文的、哲學思辨式的規(guī)范性手段來進行研究[11,13,15,16]。

        杜威發(fā)與諾依曼兩人的辯論過程當然還有很多具體的細節(jié),但上文所述基本是二人的核心觀點,也是論辯雙方各自據(jù)理力爭的要害所在。這場辯論中雙方的論點在今天看來似乎都并沒有太多學理上的創(chuàng)見,而更多的是學術立場之爭。然而正如上文提及,即使是這種立場之爭,也是基于同樣的前提的,因為雙方都是為了德國傳播研究學科能夠擺脫由納粹德國所造成的惡劣名聲,雙方都是為了學科的重建而思考出路。雙方的出發(fā)點一致,而選擇的道路不同。平心而論,二者的觀點各有道理,誰也沒有真正駁倒對方,因而并不能簡單從最后辯論結果來衡量論點的成敗。恰恰相反,雖然最終由于德國特定的政治背景,以及全球范圍內的方法論范式的轉換,諾依曼所倡導的描述性的、實證的、“科學”的方法論范式取得了主流傳播研究范式的地位,但杜威發(fā)的論點及焦慮卻隨著時間的流逝,重新成為一種對傳播研究中實證主義方法論范式進行反思的重要思想資源。并且恰恰是由于這兩位學者所代表的辯論雙方的學術交鋒,才共同重新確立起德國的新聞傳播研究的學科合法性,并且重新挽回了因納粹德國那段歷史所破壞的研究聲譽。

        三 對兩種不同學術立場辯論的思考

        這場辯論值得特別注意的有三個問題,即這場辯論的學術背景是什么,這場辯論的政治背景是什么,以及這場辯論的遺產是什么?

        對于第一個問題,我們不得不“庸俗”地提及庫恩所言的范式轉變,即從18、19世紀以來,西方的知識體系日益出現(xiàn)了一種傾向,自然科學的影響越來越大,逐漸滲透進社會科學的研究領域,這既有自然科學自身發(fā)展的原因,也有哲學內部的實證主義的里應外合的原因??梢哉f,由事實命題不能推出價值命題,或者說從“是什么”不能推斷出“應當如何”,這一休謨問題的提出,對西方知識界影響極大,學術爭論不休,并逐漸由這一論斷的支持方掌握了主導權。這個問題當然有其悠久的認識論二分法的歷史根源,即主客二分,事實與價值二分。但不可否認,正是休謨問題的提出,才令整個西方知識界形成了分裂,雖然正反雙方都有很多大哲學家在論證自己的觀點,但整個知識體系的發(fā)展趨勢是承認價值與事實的分離,以及學術研究日益規(guī)范化、科學化。而二戰(zhàn)以后的西方知識界由于眾所周知的政治原因,以及20世紀哲學上的語言學轉向等諸多思想界從“玄學”向“實學”的實證主義轉向,都使得杜威發(fā)與諾依曼為首的兩派爭論帶有了大時代的色彩。因而,在這個學術研究范式從規(guī)范性向描述性轉換的時代背景之下,德國傳播研究的這場論辯結果自然也就在某種程度上是先天決定了的。

        對于第二個問題,這場辯論的政治背景是什么,上文已經多次提及了納粹德國的影響,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個重要的方面未曾提及:當時的德國一分為二——聯(lián)邦德國與民主德國。二戰(zhàn)結束后,美蘇兩個陣營的對立以及德國的分裂,使得在聯(lián)邦德國所進行的這場學術辯論,具有雙重的政治意味。其一即是向過去告別,其二則是向未來展望。對于向納粹德國的惡劣影響告別這一點,論辯雙方是有共識的,而他們論辯的結果事實上也表明了,通過否定魏瑪傳統(tǒng)的規(guī)范性路徑而否定了自己的過去/歷史。因為魏瑪傳統(tǒng)中所包含的價值判斷和思辨理性,在納粹時代曾被集權主義者所利用,因此告別魏瑪傳統(tǒng)也就是告別納粹,也就是告別歷史的沉重包袱。這個邏輯是比較清楚的。然而辯論雙方雖未曾明言,但他們的辯論結果卻不言而喻的具有另一重的現(xiàn)實政治寓意,即對同樣被西方世界認為是集權主義的蘇聯(lián)陣營的批判姿態(tài)和政治期待。毫無疑問,如果僅從“客觀”性、“科學”性以及“價值中立”這幾個標準來看,杜威發(fā)所代表的魏瑪傳統(tǒng)顯然不如諾依曼所代表的實證傳統(tǒng)那么有說服力。因為當一份滿是數(shù)據(jù)和計算公式及其論證結果的報告,和一份寫滿一位學者用名譽和信用作擔保的道德判決書放在一起,二者誰更容易獲得信任是無需再作解釋的。這種描述性研究范式的成功,在無形中便具有將之普適化,可以推及任何國度的寓意。在被西方世界認為是集權主義的蘇聯(lián)陣營里,具體而言即民主德國,那里的傳播研究和傳播實踐,在聯(lián)邦德國的學者眼中,正是魏瑪傳統(tǒng)的另一種惡劣的表現(xiàn)形式,令聯(lián)邦德國的研究者們聯(lián)想到戈培爾指導下的魏瑪傳統(tǒng)復活。因此,哪怕僅僅是作為一種學術示范,諾依曼這一方也從辯論之初就已經獲得了勝利。

        真正值得深思的其實是第三個問題:這場辯論的遺產是什么。若干年前辯論雙方留下的各種論點和問題,在若干年后,宿命般的又各自重新以新的方式再次逐漸浮現(xiàn):什么才是傳播研究的目的?傳播研究本身是否應該有價值判斷?聲稱價值中立的科學工具/方法論是否真的可以中立?傳播研究的學科疆界究竟在哪里?當下的德國傳播研究者們也正在重新思考著前輩學者們曾經論辯過的各種問題。對這些問題的重新思考,大致基于兩個原因:首先,由于當初辯論雙方的交鋒并未解決觀點上的分歧,這種分歧只是由于政治和歷史的原因暫時以一方的勝利而被擱置了;其次,這場辯論的結果反映出當時西方知識界對理性主義濫用的恐懼心理,因而這種結果在當時是進步的,然而當科學主義或哈貝馬斯所稱的“客觀主義”,成為一種新的恐怖性壓抑力量,于是這場數(shù)十年前的辯論就值得重新聆聽并從中汲取新的思想養(yǎng)分。需要指出的是,在當下的德國傳播研究界,仍然是由描述性的美國實證主義研究范式占據(jù)著統(tǒng)治地位,但可喜的是,德國傳播研究界終于在辯論結束的幾十年后,開始真正反思那些辯論中提出的問題,也出現(xiàn)了一些有意義的研究成果。當然,真正做到規(guī)范性研究與描述性研究平分秋色,還不是短期內所能達到的目標。

        最后,可以借用一位德國傳播研究者的論文題目來結束本文,同時對德國傳播研究的歷史與現(xiàn)狀提出一個值得中國傳播研究者反思的問題:這是“德國特有的嗎(Typisch deutsch)?”[18]

        [1]Hanno Hardt.Am Vergessen scheitern[J].Essay zur historischen Identit?t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1945-68,Medien und Zeit,2002(vol.17 iss.2/3):34-39.

        [2]Stefanie Averbeck,Arnulf Kutsch.Thesen zur Geschichte der Zeitungs-und Publizistikwissenschaft 1900-1960[J].Medien und Zeit,2002(vol.17 iss.2/3):57-66.

        [3]Stefanie Averbeck.Kommunikation als Prozess:Soziologische Perspektiven in der Zeitungswissenschaft[M].Münster,London:LIT.1999.

        [4]Hans Traub.Grundbegriffe des Zeitungswesens[M].Stuttgart:C.E.Poeschel.1933.

        [5]Rainer Winter,Peter V.Zima.Vorwort:Die Aktualit?t der Kritischen Theorie[M].Rainer Winter,Peter V.Zima(Eds.),Kritische Theorie heute,Bielefeld,Germany:Transcript.2007:9-20.

        [6]Maria L?blich,Andreas Matthias Scheu.Writing the History of Communication Studies:A Sociology of Science Approach[J].Communication theory[1050-3293].2011(vol.21 iss:1):1-22.

        [7]Hans Bohrmann/Arnulf Kutsch.Der Fall Walther Heide:Zur Vorgeschichte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J].Publizistik.1975(20):805-808.

        [8]Kurt Koszyk,Karl Hugo Pruys.Stichwort Publizistikwissenschaft[M].Kurt Koszyk,Karl Hugo Pruys.W?rterbuch zur Publizistik.Munich:Taschenbuch Verlag.1969:303-305.

        [9]Klaus-Ulrich Benedikt.Emil Dovifat.Ein katholischer Hochschullehrer und Publizist[M].Mainz:Matthias-Grünewald-Verlag.1986:6,22.

        [10]Emil Dovifat.Publizistik als Wissenschaft.Herkunft-Wesen-Aufgabe[J].Publizistik.1956(1):3-10.

        [11]Elisabeth Noelle.Die Wirkung der Massenmedien.Bericht über den Stand der empirischen Studien[J],Publizistik.1960(5):532-543.

        [12]Emil Dovifat.Ergebnisse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J].Publizistik.1962(7):78-81.

        [13]Elisabeth Noelle-Neumann.Meinung und Meinungsführer.über den Fortschritt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 durch Anwendung empirischer Forschungsmethoden[J].Publizistik.1963(8):316-323.

        [14]Emil Dovifat.Aufgaben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J].Publizistik.1964(9):34.

        [15]Elisabeth Noelle-Neumann.(1965)Die Rolle des Experiments in der Publizistikwissenschaft[J].Publizistik.1965(10):239-250.

        [16]Elisabeth Noelle-Neumann.Information und ?ffentliche Meinung.Anmerkungen zu einer unbefangen gestellten Frage[J].Publizistik.1966(11):355-370.

        [17]Emil Dovifat.Die Sprache unseres Faches[J].Publizistik.1969(14):5-8.

        [18]]Katja Schwer. Typisch deutsch? Zur z?gerlichen Rezeptionder Cultural Studies in der deutschen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OL ]. Elektronische Publikationen derUniversit?t München. Kommunikations - und Medienforschung.Münchener Beitr?ge zur Kommunikationswissenschaft.Nr. 2,M?rz 2005. URL: http: / /epub. ub. uni -muenchen. de /archive /000005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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