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西裝
國內消費者有崇洋媚外的心理。其實,很多時候外國品牌并不能保證產品質量。只要愿意付錢,就可以生產并銷售別人的名牌產品。
朱偉一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做西裝可以是大生意。1986年我出國前領到800元的置裝費,真的覺得是一筆巨款,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錢。當時大學畢業(yè)生每個月的工資不過60元左右,很少有人有余錢。置裝費是用來買西裝的,可見西裝之貴?,F在西裝就更貴了,國內一套西裝也可以賣到幾萬元。
賣西裝最大的利潤來自品牌。品牌大多是意大利和英國的。據傳英國是西裝的故鄉(xiāng),盡管西裝一詞的英文“suit”原來是法語。“Suit”是“相隨”的意思,指西裝的外套、西褲和背心都是一色的布料,連接相隨。中國企業(yè)家收購了一些國外的西裝品牌,或是以特許經營的方式生產國外品牌。沒有辦法,國內消費者有崇洋媚外的心理。其實,很多時候外國品牌并不能保證產品質量。只要愿意付錢,就可以生產并銷售別人的名牌產品。不錯,從理論上說,品牌所有者可以通過合同約定來控制廠家的產品質量,但現實中難以做到。
西裝品牌是外國的響。但國內制衣廠老板不少是農民出生。其中有人推出了自己的品牌,而且還得到了美國投資客巴菲特老人的推崇。巴菲特說是大連一家廠商的西裝他穿了舒服,別人也說好看。老人家自稱活了78歲,還沒有人這樣夸獎過他。巴菲特說是自己有九套西裝,都是中國的這個牌子,其他西裝都已經被他扔了。
專業(yè)人士在辦公室內干活大多是不穿外套的。“卷起袖子干”應該是卷起襯衫的袖子——西裝袖子怎么卷?所以襯衫很重要。下面干活的普通工作人員是這樣,上面有的領導也是這樣。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斯卡利就是一個例子。他來中國訪問期間,只要是不太正式的場合,便脫下西裝外套。可能是比較珍惜西裝,怕把西裝弄臟。襯衫每天可以換洗一次,西裝不行。
香港是免稅的自由港,價格方面有優(yōu)勢。但國內衣服的價格也委實高得離譜。定做是量體裁衣,裁縫師傅量頸圍、量臂長。美中不足的是,香港師傅不量身圍,所以做出來的衣服難免偏緊或偏大,一般情況是偏緊。香港裁縫是按香港人的身材算身圍,委屈了身材富態(tài)一些的大陸表叔。
店家還可以在襯衫袖口繡上顧客的名字或名字的縮寫。當然,是要另外付費的。領子的樣式可以自己選,至少有三種樣式。其實,款式無所謂好壞,商家為了賺錢才反復折騰,一會兒寬領,一會兒窄領。
有些專業(yè)人士對西服也不是很講究。據說高盛的一些銀行家們穿著就比較隨意,甚至有點不修邊幅:或是西裝過大,或是袖子上少了粒紐扣,或是袖口毛邊。高盛的客戶倒并沒有因此而看輕這些銀行家們,反而覺得銀行家們是一心撲在工作上。
當然,盡管高盛的部分投資銀行家們的西裝有可能不太合身,但其西裝的價格不菲。做西裝和賣西裝還是很賺錢的生意。中國的專業(yè)人士穿著也講究起來,西裝方面的需求不小。北京、上海何不做此生意?只要衣服做得好,洋人也會慕名而來,吃過烤鴨后還要做套西裝。
城市的“象天法地”
中國古代城市建設的思想之源來自儒家。儒家對城市的理解核心是“禮”,所以講究方正端莊,中軸對稱及經緯分明。這在北京城表現得最明顯。
葉匡政 著名詩人、學者、文化批評家
如今談城市文化、城市精神成了時髦。看到很多城市在搞這類活動,似乎只要找到幾個關鍵詞,城市精神就有了根。
我在北京趙公口住過,剛搬去時就聽說趙公是指財神趙公明。這里原有一座財神殿,自古從南方求官朝貢、經商讀書的人,赴京前都要在此暫住,老人說這里是京城財源的入口,是京城四大風水寶地之一。過去進京都是有講究的。對老北京人來說,很多地方都有象征意味。南城的萬壽宮象征的是祿,而如今的長椿街,過去叫象來街,象征的是吉祥。明清時期,每逢皇家重大慶典,大象都是儀式中的重要角色,多時會用到幾十只。這些大象當年就養(yǎng)在象來街附近,每次上朝必得經過此街。
南城的潘家園、琉璃廠、前門大柵欄、天橋等地,正好滿足了我對北京文化的想象。印象最深的是對廣和樓的探訪,這里曾是早年京劇最大科班富連成社的大本營。當年,梅蘭芳、周信芳剛出道時,搭的都是富連成的班,在廣和樓最早登的臺。廣和樓的名稱與主人幾度更迭,樓房也重修過數次,卻是從明代保存至今的演出場地,有360多年歷史??吹竭@座古樓,才明白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的真實意味,讓人對那個弦歌笙舞、粉墨春秋的年代多了一份懷戀。
北京文化包括皇城文化和平民文化。平民文化的根就在南城。清代時,因戲園子這些娛樂場所不準建在皇城里,使得天橋一帶的南城成了當年老北京的商業(yè)區(qū)。無論是戲園子,還是賣字畫古玩的商鋪,或者飯館、旅店,這里都最多。所以這里也成了富商、名伶、學者出沒得最多的地方。南城的市井文化,才是真正的老北京文化,而這份歷史文脈和文化生態(tài)卻在后來的城市改造中,慢慢地喪失。
中國古代城市建設的思想來自儒家。儒家對城市的理解核心是“禮”,講究方正端莊,中軸對稱及經緯分明。這在北京城表現得最明顯。
中國古代城市最重視的就是人與天地的和諧,也就是常說的“天人合一”。李約瑟認為在中國,無論是皇宮、廟宇,還是散布田間的住宅,都呈現出一種與自然和宇宙交流的圖景,充滿了對于方向、節(jié)令、五行和星宿的象征意味。這種城市與建筑精神,就是從先秦就有的“象天法地”的思想。這種“象天法地”,并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儒家對天、地、人之間精神之源的認知。如《周易》所說:“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表現的不僅是先民對天地萬物的敬畏,也包含對自然的理解和順應。
中國傳統文化對城市文化的思考很多,有一個非常龐雜的體系。比如有學者發(fā)現,漢代的長安南側城墻模仿南斗星,而北側則模仿北斗星,所以長安城也叫斗城。對今天的中國來說,讓城市重現對自然的尊重和回歸,應當說是最重要的一種精神,但在今天城市管理意識中,似乎并未被提上議程。這是中國城市文化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