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敏
(贛南師范學院文學院,江西贛州 341000)
在當今社會,隨著影視媒體的發(fā)展,電影、電視劇和電視節(jié)目頗受觀眾青睞,以其融聲色光影為一體的傳播優(yōu)勢,成為接受者的寵兒。同時,卻出現(xiàn)了一個令人驚異的現(xiàn)象,距離現(xiàn)實遙遠的古典詩詞,活躍在當代影視作品中,為作品增光添彩。正如E.R.庫爾提烏斯所言:“過去的文學總是活躍在現(xiàn)在的文學之中”①參見(英)拉曼·賽爾登著,劉象愚、陳永國等譯:《文學批評理論:從柏拉圖到現(xiàn)在》,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出版,第440頁。。古典和現(xiàn)代的強烈碰撞,擦出了智慧的火花,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下面主要從當代影視對古典詩詞的接受方式、接受特點和接受效果三個方面來闡釋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對古典詩詞的接受。
當代影視對古典詩詞的接受主要以臺詞、影視歌曲、片名的形式出現(xiàn),具體體現(xiàn)為:
臺詞是影視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刻畫人物、表現(xiàn)劇情起著重要作用。以精彩的臺詞吸引觀眾是影視創(chuàng)作者的不懈追求,一些創(chuàng)作者別出心裁,將古典詩詞揉入到現(xiàn)代影視作品中,深得觀眾喜愛。這類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這里略舉幾例,如著名武俠片《神雕俠侶》中李莫愁感人肺腑的話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本褪窃娙嗽脝柕摹睹~兒·雁丘詞》中的詩句。又如著名導演馮小剛于2004年底推出的賀歲片《天下無賊》,葛優(yōu)扮演的“賊頭”嚴叔有段臺詞:“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薄爸艺咧^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句話出自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王風·黍離》。2003年的武俠電影《醉猴》里面,也引用了大量的古典詩詞,如吳京師徒練功吟誦“引刀成一快,肝膽兩昆侖”、“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耙冻梢豢?,肝膽兩昆侖”出自近代譚嗣同的《獄中題壁》詩?!熬灰?,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則引用唐代大詩人李白的名篇《將進酒》,將英雄好漢的壯志豪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梢哉f,古典詩詞已經成為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美妙的語言文字和音樂結合,所產生的藝術感染力,格外地扣人心弦。影視創(chuàng)作者在這方面也是特別用心,精心打造。許多影視劇往往一曲驚人,贏得觀眾。成功的影視歌曲,不僅能渲染主題、烘托人物和情節(jié),還能激發(fā)受眾的觀賞興趣。在這一領域,古典詩詞也顯示出了其獨特的運用價值。如《三國演義》中的片頭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整首曲子采用了明代楊慎詞《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睔鈩莅蹴绲母柙~、蒼涼豪邁的音樂旋律將受眾引入了藝術世界。
由馮小剛導演的香港電影《夜宴》,一首《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垢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必灤┱麄€劇情發(fā)展的全過程,委婉地詮釋了主人公的情感命運,也牢牢地牽住了觀眾的心。
電視劇《甄嬛傳》中安陵容唱曲《金縷衣》來自唐代杜秋娘的《金縷衣》:“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劇中還有《長相思》、《菩薩蠻》、《湘妃怨》等曲子,借助優(yōu)美的古典詩詞與音樂的融合,令人過耳不忘。
當代影視歌曲對古典詩詞的化用,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既熟悉又陌生的形態(tài)構成的獨特藝術魅力,使古典詩詞煥發(fā)出了新的活力,豐富了當代人的文化生活。
從電影和電視誕生以來,似乎與古典詩詞結下了不解之緣,很多影視創(chuàng)作者直接用古典詩詞作為片名,不同尋常的表達給受眾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這方面最為典型的當首推瓊瑤,她的許多小說改編的影視劇片名,較多地引用古典詩詞中的詞句,從上世紀60年代一直延續(xù)到本世紀,具體見下表:
瓊瑤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名《在水一方》《幾度夕陽紅》《月滿西樓》《庭院深深》《心有千千結》《一簾幽夢》《碧云天》《人在天涯》卻上心頭古代詩詞篇名 朝代·作者 古典詩詞詞句原文摘錄《詩經·蒹葭》《臨江仙》(滾滾長江)《一剪梅》(紅藕香殘)《蝶戀花》(庭院深深)《千秋歲》(數(shù)聲鶗鴂)《八六子》(倚危亭)《蘇幕遮》(碧云天)《天凈沙·秋思》《一剪梅》(紅藕香殘)先秦明代·楊慎宋代·李清照宋代·歐陽修宋代·張先宋代·秦觀宋代·范仲淹元代·馬致遠宋代·李清照水云間 《江城子·賞春》 宋代·朱淑真煙鎖重樓 《鳳凰臺上憶吹簫》(香冷金猊) 宋代·李清照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shù)。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昨宵結得夢夤緣。水云間,悄無言,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
借用古典詩詞作為片名,具有先聲奪人的效果。這種創(chuàng)作方式并非瓊瑤獨有,已成為許多影視創(chuàng)作者的共同選擇。1947年蔡楚生、鄭君里導演的經典電影《一江春水向東流》出自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的結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由張藝謀導演2006年上映的《滿城盡帶黃金甲》,電影片名出自唐末黃巢詩作《不第后賦菊》:“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009年許秦豪導演的電影《好雨知時節(jié)》,影片運用了唐朝詩人杜甫《春夜喜雨》名句“好雨知時節(jié)”作為片名。
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對古典詩詞的接受,具有鮮明的特點,主要概括為下面三點。
中國古典詩詞從先秦到近代,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歷史,留下了豐厚的寶藏,給后世創(chuàng)作者提供了充足的養(yǎng)料。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者依據(jù)自己的文化積累和創(chuàng)作需求,對古典詩詞進行取舍,形成了時間跨度大、取材范圍廣、組合創(chuàng)新多等接受特點。
首先,從時間跨度上看,當代影視作品對古典詩詞的運用,從先秦一直延續(xù)到近代。只要對當代影視稍加留心,就不難發(fā)現(xiàn),不管是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還是后來漢代樂府詩、魏晉南北朝詩歌、唐宋詩詞以及元明清近代的詩詞,在當代影視作品中均有不同程度的表現(xiàn)。瓊瑤的影視劇作品中就幾乎包括了各個朝代的詩詞。
其次,從取材范圍來看,當代影視作品對古典詩詞的運用,在題材、風格、形式等方面均無限制,各類題材、各種風格、不同形式的詩詞皆有所攝取,表現(xiàn)出博采眾長的特點。
在各類古詩詞的運用中,以纏綿悱惻、扣人心弦的愛情詩表現(xiàn)最為出色。這方面的代表人物瓊瑤和后起之秀流瀲紫,她們的作品就大量地運用古代愛情詩,以古詩詞特有的神韻描寫刻骨銘心、震撼觀眾的愛情故事。例如,從1998年以來一直經久不衰的電視劇《還珠格格》,描寫了幾對男女的愛情,劇中引用了許多愛情詩,其中紫薇“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愛情告白,就化用了《漢樂府》之《上邪》:“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影視劇中有很多這類描寫,在此不一一贅述。
再次,從創(chuàng)作手法看,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對古典詩詞的運用,表現(xiàn)出組合創(chuàng)新多的特點。除一部分直接引用原文外,更多的是對古典詩詞重新組合,按照劇情的需要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這里試舉一例加以說明。如黃安創(chuàng)作的電視連續(xù)劇《包青天》主題曲《新鴛鴦蝴蝶夢》:“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分別化用了李白的詩歌《陪侍御叔華登樓歌》“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fā)。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fā)弄扁舟”,以及詩圣杜甫的《佳人》“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這種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重新組合,不拘泥于作品原有的發(fā)展邏輯,似曾相識中平添幾分新穎別致,將傳統(tǒng)的經典演化成新的經典。
博大精深的古典詩詞,在傳播的進程中,名家名篇,不斷地被各個時期的接受者認同,在人們心目中具有崇高穩(wěn)固的地位,形成了經典效應。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者敏銳地意識到經典作品的巨大價值,有效地再現(xiàn)經典成為眾多創(chuàng)作者的法寶。名家名篇名句觸目可見,唐詩宋詞更是炙手可熱,李白、杜甫、李商隱、李煜、蘇軾、秦觀、李清照、辛棄疾等名家名作循環(huán)登場,一同證實經典的永恒力量。“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等膾炙人口的詩句,頻繁地穿插在影視劇中。秦觀的七夕詞《鵲橋仙》:“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币圆豢商娲膶矍槔硐氲拿鑼懻紦?jù)牢不可破的優(yōu)勢,先后在《九品芝麻官》、新版《水滸傳》、《甄嬛傳》等多部影視劇中出現(xiàn)。
自從影視作品誕生以來,許多創(chuàng)作者熱衷于引用古典詩詞來表達現(xiàn)實的需求,但是引用古典詩詞,不是簡單的復制,需要作者的匠心獨運,只有與創(chuàng)作的人物個性、故事情節(jié)、環(huán)境氣氛相吻合,才能為受眾認同接受。正如朱立元所言:“從發(fā)展角度看,文學接受就是使個人或群體置于傳統(tǒng)之內,讓過去舊有的視界與現(xiàn)在的新視界不斷碰撞、交融,從而達到新傳統(tǒng)的形成或舊傳統(tǒng)的更新發(fā)展。”[1]在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中,巧妙移植古典詩詞這方面的成功例子并不鮮見。為便于闡述,以近期熱播的電視劇《甄嬛傳》為例進行具體論述。
(1)表現(xiàn)劇情
2012年4月份熱播的76集大型宮廷劇《甄嬛傳》,作者兼編劇流瀲紫在駕馭古詩詞方面表現(xiàn)出不同凡響的功力。該劇劇情跌宕起伏,富于變化,深深吸引了觀眾。劇中的古典詩詞,更是為劇情錦上添花。如安陵容的一曲《采蓮曲》,將漢樂府古詩和音樂完美融合,再配上合情合景的荷花,順理成章地將安陵容的美妙歌喉呈現(xiàn)給觀眾,不僅深深打動了皇上,也讓觀眾為之陶醉,推動了劇情的發(fā)展。再如甄嬛以一首劉禹錫的《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菊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機敏地幫皇后回擊了華妃。而一句“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唐代崔道融《梅花》),不僅彰顯甄嬛的文學才華,還微妙地導引出劇情的跌宕變化。
(2)塑造人物
《甄嬛傳》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每個角色都很出彩。編劇流瀲紫不僅擅長引用古典詩詞構思情節(jié),還善于將古典詩詞熔鑄在人物形象的刻畫中,這對人物形象塑造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劇中以一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宋代鄭思肖《畫菊》),將沈眉莊重氣節(jié)的個性和盤托出。欣貴嬪借張籍《酬朱慶余》詩句“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諷刺安陵容,嫉妒狹隘的性格溢于言表。甄嬛離宮時對玄凌吟誦漢代卓文君的《訣別書》:“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寫出了甄嬛性格中倔犟的一面。
(3)潤色語言
凝練、含蓄、富有節(jié)奏美的古典詩詞向來受到影視創(chuàng)作者的推崇,在語言表達上具有獨特的韻味。《甄嬛傳》編劇流瀲紫原是一名中學語文老師,平時就有收集、背誦古詩詞的習慣,在創(chuàng)作中自然能得心應手地運用古典詩詞,煅造出古色古香的語言,以新的形式延續(xù)古典詩詞的藝術生命。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全劇引用古典詩詞約60多首,范圍則從《詩經》、漢樂府,到唐詩宋詞元曲,四言、五言、七言及長短句式,應有盡有,名篇佳句,琳瑯滿目。其優(yōu)雅精致的語言風格,是一般影視劇通俗直白的語言望塵莫及的,無怪乎受到劇迷追捧,觀眾紛紛模仿劇中語言,形成“甄嬛語錄”。劇中引用古詩詞,前文已有所表述,這里再略舉一二,作進一步的說明,如第34集甄嬛用唐代李山甫《代崇徽公主意》詩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表達對和親的不滿,語言準確含蓄。又如第73集甄嬛借用馮延巳《長命女》詞句:“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簡潔明了的語言仍不失含蓄高雅的韻味,令觀眾心醉神迷。
在大眾傳媒極其發(fā)達的今天,影像媒介通過其特有的畫面、音質效果更加拉近了古典詩詞同當代受眾的距離,使古典詩詞的受眾面更廣,使之進入普通百姓的視野,為人們更好更迅速地了解古典詩詞提供了便利。文本閱讀與影視劇欣賞形成互動、互補局面,影視劇的熱播往往使有關的文學作品暢銷起來。[2]如《甄嬛傳》在安徽衛(wèi)視持續(xù)熱播,劇中涉及大量古典詩詞,引發(fā)了觀眾重讀經典的熱潮。有人在微博上發(fā)起了“看《甄嬛傳》,學古詩詞”的活動,網(wǎng)上還出現(xiàn)了“甄嬛古詩詞解析”、“甄嬛古詩詞大全”等專業(yè)文章??梢?,影視創(chuàng)作對古典詩詞的傳播和接受客觀上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為古典詩詞的當代發(fā)展提供了生存空間。
當然,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的目的不是為了傳播古典詩詞,古典詩詞運用只是其追求表達效果的一個途徑。古典詩詞明顯區(qū)別于我們生活中的日常語言,而是經過歷史洗禮后浸染上了濃厚的文化氣息。嫁接古典詩詞能夠形成迥異于一般影視作品的獨特風格,提升文化品位,滿足受眾對文化消費的需求??梢哉f,古典詩詞為當代影視創(chuàng)作注入了新鮮血液,賦予其獨特的藝術魅力。瓊瑤和流瀲紫的作品深受觀眾喜愛,充分地證明了這一點。古典詩詞造就了瓊瑤作品婉約唯美的風格,也成就了《甄嬛傳》的精致典雅。《甄嬛傳》創(chuàng)造出連續(xù)24天電視臺同時段收視第一、連續(xù)34天網(wǎng)絡點擊量第一的成績,與古詩詞的閃亮登場,密切相關,觀眾特別欣賞劇中古典風格的臺詞。
這些成功的創(chuàng)作例子,說明古典詩詞不是沉睡的文化遺產,她有著頑強的生命力,深深地根植在我們的文化土壤中,她能夠穿越歷史,走進我們的生活。
接受美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堯斯·霍拉勃曾經說過:“同一本文,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必然呈現(xiàn)不完全相同的意義。后代的讀者在新的文化環(huán)境中不可能完全恢復、還原作品出生時的意義。”[3]當代影視作品是現(xiàn)代圖像時代的產物,創(chuàng)作者對古典詩詞原著的處理,必然會滲入現(xiàn)代人的接受觀念和新的闡釋。變異古典詩詞“古為今用”是一把雙刃劍,使用得當,相得益彰,使用不當,兩敗俱傷。前文列舉了許多成功的例子,給我們提供了學習的榜樣,但縱觀影視發(fā)展的歷史,也曾出現(xiàn)了不盡人意的地方。不求甚解、牽強附會者有之;隨意竄改、惡搞經典者有之。這不僅不利于古典詩詞的有效傳播,反而導致受眾的反感,影響惡劣。在一些三流劇中,這類現(xiàn)象并不鮮見。甚至一些優(yōu)秀的劇作,也有疏漏,如《甄嬛傳》第十七集中引用的秦觀《鵲橋仙》中的詩句便將“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改為“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人間無數(shù)”,意思雖沒有什么不妥,但原詩已深入人心,對經典的改動易招致受眾的不滿,對古典詩詞的傳播是不益的,應慎重對待。烏爾善導演的電影《畫皮2》引用了《詩經》中的不少名句,衍生出一股“詩經熱”。但是將《詩經·采薇》中的“雨雪霏霏”,換成了“雨雪靡靡”,意思從“漫天雨雪”變成了“淅淅瀝瀝”,意境完全不同,所以古詩詞不能隨便改。不嚴謹?shù)母膭?,對經典是一種損傷,對觀眾會產生誤導。
[1]朱立元.接受美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174.
[2]李根亮.《紅樓夢》的影視傳播與現(xiàn)代接受[J].天津市經理學院學報,2006(1):62.
[3]堯斯·霍拉勃.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