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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江淮父系親屬稱謂討論移民研究的一個側面

        2013-03-21 15:00:24趙樹岡
        關鍵詞:區(qū)域語言研究

        趙樹岡

        (臺灣清華大學人類學系,新竹市 30071)

        對人類學者而言,親屬稱謂(kinship terminology)是了解社會組織的關鍵,無論親屬稱謂在表面上多么復雜多樣,但基本原則主要依據相對年齡、性別或相對性別與世代原則。一般而言,親屬稱謂與被指稱的親屬不見得具有一對一的對應關系,如夏威夷(HAWAIIAN)型的親屬稱謂體系,基本上只有性別與世代原則,即父方或母方同一性別的尊親屬都用同一個稱謂語,同一世代的親屬也根據同樣的原則指稱。但在當代漢語方言親屬稱謂中,指稱父系尊親屬的“爺”、“爹”,或與“爹”同源的“大(達)(ta315)”,卻因區(qū)域不同,指涉的對象也有明顯差異。巖田禮(Ray Iwata)曾用歷史語言學及方言地理學的方法,對上述親屬稱謂詞的特殊現象進行探討,并以“祖父”、“外祖父”的地理分布為例,說明方言地理學在歷史語言學研究中的意義,同時指出方言地理學在語言歷史研究中的重要性[1],但中國語言學界較少應用這種研究方法。

        根據賀登崧(William A.Grootaers)的說法,語言地理學特點包括下列四項:一是在多地點慎選少量的語音、詞匯及語言片段;二是以每個項目的實際記錄制作地圖;三是將詞及其指涉的對象聯系起來,也就是要研究詞匯反映出來的物質和精神文化現象;四是對地圖進行解釋[2]。語言地圖的作用是為了使語言或方言之間可以進行比較,為語言演變的歷史研究提供材料,如此才能夠確定語言和地理界線,進而研究語言和文化相互影響的問題。

        事實上,歷史語言學與方言地理學的研究內容與方法有明顯的差異,但就巖田禮對漢語方言親屬稱謂的研究而言,兩者存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因為方言地理學假設一個方言的空間橫向分布,可以反映方言在歷史,也就是時間上縱向的層次。一般來說,方言地圖顯示的地域越大,能從地圖挖掘的歷史越深。這種研究類似考古學相對年代的斷代法,方言地圖僅能顯示出各種方言形成的先后關系,如果要知道某種方言產生的絕對年代,必須同時對文獻及方言地圖進行研究。由于中國文獻資料非常豐富,“這種方法在漢語的歷史研究上必將帶來不少新的發(fā)現”[1]。遺憾的是,巖田禮雖然參考大量材料繪制方言地圖,運用理論說明方言地圖的意義,但在相關研究中未發(fā)現他對文獻的重視。相反地,其他許多從事漢人親屬稱謂的語言學者則過于重視文獻資料,未能注意親屬稱謂面稱及背稱的差異,過于重視書面語而陷入“文字障”[1]。

        本文首先將批判性地回顧巖田禮等人對漢語方言中父系親屬稱謂的研究,探討巖田禮運用核心區(qū)域(core area)概念,以及“ABA分布假說”解釋漢語方言擴散的問題。語言學者所謂的核心區(qū)域并非政治重心,而是經濟、文化的中心區(qū),是語言產生創(chuàng)新或變遷的區(qū)域,而較古老的語言反而保存于邊疆或新開墾地區(qū)。在此提出質疑的是,歷史語言學核心區(qū)域概念依據的是經驗法則還是推論?Skinner早就認為,以中國悠久的歷史發(fā)展背景以及廣大的區(qū)域來看,所謂的文化經濟核心似乎不只一個[3]。此外,由于戰(zhàn)亂等因素,中國幾次人口大遷徙都呈現出由北往南的趨勢,文化及經濟重心也隨之移轉,這是眾所周知的歷史事實。但如果僅依據這個趨勢推論方言形成或變遷,將產生嚴重問題。例如淮河不僅是中國自然生態(tài)的分野,是北方人口南移遇到的第一個自然屏障,也是語言學者強調的語言線。

        除此之外,語言學者似乎都未能注意到淮河沿岸,包括今天的蘇北、皖北一帶在明代初期有大規(guī)模江南民眾移入的現象。本文認為,對歷史語言學或方言地理學來說,移民應該被視為不可忽略的因素,而移民規(guī)模不在于絕對的人口數,重要的是移民在移居地的比例。接著本文將要探討,目前在沿淮一帶以“爹”作為祖稱的現象是否要將洪武初期的移民因素考慮在內?

        一、漢語方言父系親屬稱謂

        1.江淮父系親屬稱謂。漢語方言研究很難不提到被視為該領域先驅的瑞典學者高本漢(Bernhard Karlgren)。他認為,現代漢語方言都可以溯源到《切韻》,唐代二百多年,長安話擴張到全國,成為類似的希臘通行語(Greek koine)。巖田禮認為,高本漢的模擬只指出文字語言(literary language)從都城傳遞到大城市,然后再傳播到農村地區(qū)的中心地,卻忽略廣大的方言地域,這些方言的傳遞經常是獨立于文字語言或標準語言,是持續(xù)性的往鄰近區(qū)域擴散。所謂的核心區(qū)域(core area)概念,就是對于這種方言擴散的推測,這也是巖田禮探討漢人父系親屬稱謂的基本論點。

        1980年,巖田禮在江蘇東北部調查方言,開始對漢人親屬稱謂及用法產生興趣。他的研究動機是既然親屬稱謂屬于基本詞匯,為何漢語方言中的親屬稱謂產生如此大的差異。當時南京大學的魯國堯對同一研究主題也感興趣,手邊也有一些江蘇、安徽、上海等地210多個點的親屬稱謂詞語料,巖田禮主要根據這批語料展開日后的研究工作。他的目的在于,“從共時的平面推測親屬稱謂的歷史演變,并考察變化的成因。這可叫做從‘面’到‘線’的構擬,由此補充并檢驗文獻‘點’和‘點’所構成的歷史語言”[4]2。從這段話不難發(fā)現,巖田禮在漢人親屬稱謂研究上,似乎企圖結合方言地理學與歷史語言學的研究方法。他所謂的“構擬”有兩項基本原則,第一個原則是假設稱謂詞的地理分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稱謂詞的歷史演變。這個原則有兩種情況:一是方言點詞匯不斷受鄰近方言的影響,吸收鄰近方言點的詞匯;二是移民的結果。第二個原則是親屬稱謂構成“結構”,也就是說親屬關系反映在親屬稱謂上,如長幼順序或婚姻關系。此外,有兩種情況也時常出現,第一種情況是親屬稱謂隨排行而改變,第二種情況是“面稱”(vocative)和“背稱”(designitive)不同。

        巖田禮的《“The Jianghuai Area as a Core of Lexical Innovation and Diffusion:A Case of the Kinship Term‘ye爺’》一文,主要思考脈絡與語料來源都是從上述的研究背景而來。他從一個歷史變遷的角度探討中國親屬稱謂中的“爺”(ye),并認為這個起源于華北、指涉“父親”的稱謂,跨過淮河以后逐漸產生語意的改變①參見Ray Iwata(巖田禮)撰:The Jianghuai Area as a Core of Lexical Innovation and Diffusion:A Case of the Kinship Term“ye爺”,2000年。。在華北地區(qū),爺被用來稱呼伯父,同一個詞匯在江淮地區(qū)卻被用來稱呼叔父,前者即所謂“爺-爺-叔”的β-type,后者為“伯-爺-爺”的α-type。他企圖透過漢語親屬稱謂中的“ye爺”,說明江淮地區(qū)是一個詞匯創(chuàng)新與擴散的核心區(qū)域。①

        中國方言一般有由北往南流動的傾向,往南過程中遇的到第一個語言界線就是淮河,再往南走則會遇見第二條界線——長江,前者形成的時間比后者早。扎夫雅諾為(Olga Zavjalova)認為,淮河線(River Huai Line)早至12世紀的南宋,巖田禮則認為或許更早至六朝。所謂的江淮地區(qū),就是指淮河與長江之間的區(qū)域,是北方方言往南方擴散的過渡區(qū)域,這個區(qū)域也被推測為一個具有語言創(chuàng)新與擴散能力的核心地區(qū)角色。背后超越語言的顯著因素主要是建康(南京)為六朝首都,是政治與文化的重心,而揚州等城市則是經濟的重心。江淮地區(qū)的語言輻射不盡然由北往南,沿著長江遠達云南。為了單純化,巖田禮在這篇文章中限定探討的親屬稱謂范圍是父系的男性親屬,包括 father(父親),feb(father’s elder brother——伯父),fyb(father’s younger brother——叔父)。①

        在探討“爺”的親屬稱謂之前,巖田禮提醒我們兩個重點。第一個是“面稱”與“背稱”的不同,前者即親屬形式,也是所謂的詞干(stem),而后者則是親屬范疇。第二個是親屬稱謂語意的變化(semantic shift)。根據“爺”的地理分布,以及《木蘭詩》中“爺”的稱謂,巖田禮推測“爺”作為“父親”的稱謂從北方開始,經由淮河一帶往南方擴散。這個假設的另一個基礎是,語言地理學經常觀察到,語言的創(chuàng)新或變遷經常發(fā)生在經濟、文化的中心區(qū),而較古老的語言反而保存于邊疆或新開墾地區(qū)。根據上述推論,巖田禮假設北方較古老的父系男性親屬稱謂可以重建為伯-爺-叔(x-y-z),之后產生兩種語意的變遷,在淮河北方變成爺-爺-叔(y-y-z)的β-type,在江淮地區(qū)變成伯-爺-爺(x-y-y)的α-type,其中最重要的關鍵是y(爺)詞干。在此同時,南方地區(qū)仍舊保有較古老的伯-爺-叔形態(tài)。

        語意的改變除了語言學,還有語言以外的文化因素,如對于幺兒的溺愛,擔心厲鬼威脅幼兒,而產生“改叫”(change of appelllation)的現象。語意的改變可能在不同地區(qū)獨立發(fā)生,并分別影響不同的詞干。α-type和β-type在地理分布上似乎不是互補的,而呈現出彼此重迭的趨勢,特別是在北方和長江盆地。這兩種語意改變發(fā)生在不同時間,β-type語意改變的時間較早,α-type則較為晚近。方言地圖也表現出長江盆地的復合親屬稱謂的類型,在某些區(qū)域也有兩種體系重迭的現象。

        根據“爹”、“爸”兩種不同的體系的分布,可以發(fā)現“爺”作為父親的稱謂被淘汰,而被“爹”、“爸”取代。而北方稱呼“爺”的區(qū)域被稱呼“爹”的區(qū)域(包括ta1、ta2)環(huán)繞,這個現象證明,“爹”這個稱謂早于“爺”。也就是說,“爹”這個稱謂原先遍及整個華北,而后被“爺”取代。而“爸”與“父”從上古語音的關系來看,兩者是同源詞,也比“爺”出現得早。巖田禮推測,“爸”(“父”)、“爺”、“爹”曾經在華北及江淮地區(qū)同時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里,這些親屬稱謂之間的沖突可能透過面稱與背稱的區(qū)別而調和,詞干也分配到不同的親屬稱謂,如“父”-“伯父”、“叔父”?!盃敗薄ⅰ暗痹疽彩峭瑫r存在,但是發(fā)生語意改變的是“爺”而不是“爹”,較為可能的解釋是,這兩種親屬稱謂不是同時發(fā)生在相同區(qū)域,也有可能產生社會語言學的區(qū)別,“爹”通常用在非正式的場合,“爺”通常較為正式。巖田禮推測,現代漢語親屬稱謂的發(fā)展來自三個體系:伯-爸/父-叔;伯-爹-叔;伯-爺-叔。這些系統(tǒng)尤其被保存在華南地區(qū)現代漢語方言中,但在華北和江淮,這些親屬稱謂經由語意的改變而產生變遷。

        巖田禮對江淮地區(qū)漢語方言父系親屬稱謂研究似乎存有不少語料的問題,雖然這些問題或許與研究者無直接關連,但卻影響到整體的推論。其中的關鍵是對于發(fā)音人的選擇似乎忽略了居住地區(qū),如農村或城市以及年齡的差異。例如C52、C53、C54安徽的五河、鳳陽、天長三縣的發(fā)音人都是大學程度的青年(29歲以下),根據這些發(fā)音人提供的資料,巖田禮將這些地區(qū)對父親的稱謂標示為“爸”。

        事實上,上述地區(qū)農村的中老年人稱呼自己的父親以及伯父、叔父,無論背稱或面稱都是稱“爺”,而“爹”都是作為祖稱。稱呼自己的父親會用“我爺”,如果是父親排行第三,上下各有兩個兄長及弟弟,稱呼大伯父為“大大爺”或“大大”,稱呼二伯父為“二大爺”,父親的兩個弟弟則分別稱之為“四爺”、“五爺”。如果根據巖田禮的分類,這種稱謂應該是y-y-y也就是爺-爺-爺型。我們應該如何解釋這種現象?是巖田禮所謂語意的改變,還是方言被擾亂的現象,或是由于移民所導致?

        移民對方言形成或變遷有絕對的影響,但在進行推論時,如果僅依據這個趨勢,將會產生嚴重的問題。如巖田禮雖然從歷史的發(fā)展指出,淮河在宋代是宋、金的分界,有族群交錯雜居的現象,但是他卻忽略了在元末明初時,廣大的中都,亦即今蘇北、皖北一帶因為戰(zhàn)爭而導致人煙稀少、十室九空的社會環(huán)境,以致于在明初的時候,朱元璋徙江南富室以及一般民眾以實鳳陽府的事實。因此,江淮地區(qū)的淮河流域,包括當今的江蘇、安徽北部在明代基本上是一個移民社會,當地的人口與移民情況會在下文說明。在此先提出的基本問題是,淮河線確實是重要的生態(tài)、文化分界線,但在探討語言現象的時候似乎更應該考慮當地移民現象的歷史事實。

        從核心區(qū)域概念而言,語言學者所謂的核心區(qū)域并非政治重心,而是經濟、文化的中心區(qū),是語言產生創(chuàng)新或變遷的區(qū)域,而較古老的語言反而保存于邊疆或新開墾地區(qū)。筆者希望了解或是提出質疑的是,這個原則是建立在經驗法則之上,還是理論的建構基礎上?建構的主要基礎又是什么?其次是,根據Skinner依地貌(physiography)以及市場階序(marketing hierarchies)將中國傳統(tǒng)的經濟地理劃分為東北、西北、云貴、嶺南、長江上游、長江中游、長江下游、東南、華北九個宏觀區(qū)域(macroregions)的理論[3],這九個宏觀區(qū)域,每個區(qū)域都是獨特的并有明顯的邊界,主要是由一個都市核心(urban core)與邊緣腹地(peripheral hinterlands)建構出功能上的整合體系,這個架構可用以分析區(qū)域內城市分布、交通及貿易網絡。換言之,由于中國歷史發(fā)展的深度及地域的廣闊,無論在文化或經濟的發(fā)展上,所謂的核心區(qū)都不只一個,上述的九個宏觀區(qū)域都是自成體系,也都有各自的核心,我們如何根據語言學者的核心區(qū)域概念探討漢語方言的擴散問題?

        對較古老方言保存在邊疆或新開墾地的推論而言,似乎忽略了中原地區(qū)漢人南移與少數民族互動產生文化交融的現象。目前的歷史學界及人類學界早已放棄以漢民族為本位的漢化觀點,著重漢民族與其他民族的互動過程及結果。對方言研究而言,似乎更應該注重這個問題。

        2.作為祖稱的“爺”與“爹”。根據同一批語料,巖田禮另文討論了漢語方言“祖父”“外祖父”稱謂的地理分布[1]。中國稱“祖父”的詞匯主要包括:分布在淮河以北,北方方言中的“爺”;分布在長江中下游的帶狀地帶,以及湖南南部、福建西部以及云南中部的“爹”;長江以南,南方方言的“公”。“外祖父”的稱謂詞根多半是“爺”或“公”,用“爹”指稱外祖父的區(qū)域,比指稱祖父的區(qū)域明顯小了許多。透過祖父及外祖父稱謂詞的地理分布,巖田禮進行三個重要的推論[1]。主要是祖父的早期稱謂只有“爺”和“公”,根據古詞往往保留在復合詞中的原則,“祖父”舊時的稱謂分布,大致保存于現在“外祖父”稱謂的分布區(qū)域。

        因此,整個江淮地區(qū)早期以“公”稱呼祖父,與北方的“爺”相對峙,而以“爹”稱呼祖父是江淮地區(qū)晚期產生的新形式。至于“爺”為何會出現在長江以南的南京、無錫、浙江以及廣東的珠江三角洲,巖田禮主要以移民或緩慢的傳播加以解釋。然而,巖田禮在該文中強調,他將暫且忽略移民的因素,而以“ABA分布假設”推測“爺”越過江淮線往南方推進[1]?!癆BA分布假設”是指,一個地區(qū)原來都是詞形A的地盤,后來內部產生或是由毗鄰地區(qū)傳入新的詞形B,造成古詞A被隔開。這個假設的基本想法是,語詞的移動透過居民日常交往緩慢進行,因為跟著移民突然進入的詞是屬于“擾亂因素”,所以暫時不考慮。江淮地區(qū)以“爹”稱呼祖父,巖田禮認為是語言“轉用”、“移轉”的作用。所謂的“轉用”、“移轉”指的是稱呼甲親屬所用的詞根a用來稱呼乙親屬,兩者的差異在于,“轉用”的詞根a兼稱乙親屬,“移轉”則專稱乙親屬,至于稱呼甲親屬則改用另一個詞根b來稱呼。

        簡單的說,巖田禮的主要論點是,指稱“祖父”的“爹”原來是發(fā)生在江淮地區(qū),后來沿著長江擴散到南方方言區(qū),而指稱“祖父”的“爹”是在所謂第三期之后沿著長江傳播,到達湖北、云南[1]。巖田禮雖然在進行以上推論的時候認為,探討漢語方言的地理分布時不能不考慮移民的因素,尤其是歷代由北方遷往長江以南地區(qū)的移民。但他在探討漢語方言“祖父”“外祖父”稱謂的地理分布時,卻矛盾地指出可以“暫且忽略”移民因素,同時又引賀登崧在山西大同的方言調查,強調“我們在得到可靠的歷史實證以前,不應該輕易地根據‘歷史’說明語言史”[1]。如果筆者對這句話沒有誤解,巖田禮對于加上引號的“歷史”包括所有文獻與口述數據,但是,他并沒有說明何謂“可靠的歷史實證”,如果參照胡士云的研究就能夠發(fā)現明顯的對比。

        相較于巖田禮著重“從共時的平面推測親屬稱謂的歷史演變,并考察變化的成因”[1],胡士云的《說爺與爹》則顯現出試圖從文獻資料探討“爺”與“爹”的語音、語意、字形的流變。其主要結論是,爹用于祖稱較爺用于祖稱晚,“爺”用于祖稱都在北方,“爹”用于祖稱都在南方,而北方方言中爺、爹產生分化主要在宋元之間,在明代定型。南方方言中爺與爹的用法也產生分化,但分化的出發(fā)點與北方不同[5]。胡士云進行上述推論時采用大量的筆記小說與方志數據,但問題是他忽略背稱與面稱的問題,如果僅僅以親屬稱謂在書面語的出現年代進行斷代,似乎不足以說明一般口語的產生年代。

        巖田禮與胡士云對于以“爺”作為祖稱以北方為主,以“爹”為祖稱以南方為主,倒有一致的看法,從他們繪制的方言地圖也可以發(fā)現相同的趨勢。但根據巖田禮核心區(qū)域擴散的推論,“爹”用于祖稱既然發(fā)生在江淮地區(qū),勢必出現在江淮作為核心區(qū)域的六世紀,也就是六朝時期,早于胡士云推論的宋元之際。問題是,巖田禮認為方言地理學對于方言彼此先后關系的探討類似考古學相對年代的斷代法,方言地圖僅能顯示出各種方言形成的先后關系,如果要知道某種方言產生的絕對年代,必須同時對照文獻及方言地圖進行研究。因此,他推論指稱“祖父”的“爹”是在第三期之后沿著長江傳播,到達湖北、云南,卻難以斷定“第三期”確切的年代。我們要如何解釋當代蘇北、皖北,主要以淮河北岸為主的地區(qū)以“爹”作為祖稱的現象?這個現象完全無法如巖田禮所言“暫且忽略移民現象”,反而應該以移民現象作為分析的焦點。也就是說,必須討論目前安徽北部鄰近鳳陽幾個縣份以“爹”作為祖稱是否導因于明初的江南移民。

        二、淮河沿岸的人口移徙與移民

        移徙是政府策劃下強制的移民,明初移徙政策的規(guī)模之大、次數之繁超過歷代。徐泓曾根據《明實錄》及方志資料探討洪武年間移徙政策的背景、目的、規(guī)模及影響,也運用文獻進行人口數據的統(tǒng)計分析和移徙政策與明初人口變遷的影響[6]。明政府之所以展開移徙政策,除了要消除反側,鞏固政權外,最重要的是復興農村經濟,基本方式是將“狹鄉(xiāng)”之民移往“寬鄉(xiāng)”,將人口密度較高地區(qū)的民眾移往地廣人稀之地,其中的中都所在地鳳陽府即為重點之一。

        筆者以前進行淮河沿岸的鄉(xiāng)民研究時,曾大致查考了明清鳳陽府的沿革[7]。鳳陽在元代名為濠州,屬安豐路。明太祖吳元年升為臨濠府,洪武三年(1370年)九月建中都,置留守司于此,六年九月曰中立府,七年八月曰鳳陽府[8]?!洞竺饕唤y(tǒng)志》卷七載:“本朝為興業(yè)之地,吳元年改臨濠府,洪武三年改中立府,定為中都,七年改為鳳陽府。自舊城移治中都城,直隸京師,領州四縣十四?!雹偎闹莅?壽州、泗州、宿州、穎州。十四縣包括:鳳陽縣、臨淮縣、懷遠縣、定遠縣、五河縣、虹縣、霍丘縣、蒙城縣、盱眙縣、天長縣、靈壁縣、穎上縣、太和縣、亳縣。引自《大明一統(tǒng)志·卷七·中都》,(臺北:文海出版社1965年影印本,第561-569頁)。弘治九年(1496年)亳縣改亳州,鳳陽府共領五州十三縣,直至明末。由此可見,明代鳳陽府包括首縣鳳陽以及五河等州縣,范圍涵蓋目前蘇北、皖北淮河流域的大部分地區(qū)[9]。

        明初鳳陽府雖一度被立為中都,然而,附近地區(qū)在元末明初時是一片草莽、人煙稀少、城野空虛之地。主要是由于宋光宗紹熙五年(1194年)黃河南泛,破壞淮河水系,侵奪淮河下游入海水道,造成生態(tài)環(huán)境嚴重破壞,自然災害頻仍。其次則為元末群雄并起,兵連禍結導致社會動蕩不安。而鳳陽府既為“龍興之地”,又被立為中都,明王朝自然希望盡快改變當地的殘破景況,振興當地社會經濟。因此,自朱元璋正式即位前,就開始進行徙民計劃。先是“徙蘇州富民于濠、梁”[10],其后又“徙蘇、松、嘉、湖、杭民之無田者四千余戶,往耕臨濠,給牛、種、車、糧,以資遣之,三年不征其稅?!瓘歪憬厦袷娜f于鳳陽。”[11]有關淮河一帶的移徙史料在此無法一一列舉,大體來說鳳陽徙民主要以江南為眾,且集中于洪武一朝。

        中國直到相當晚近才開始有較為確切的人口統(tǒng)計資料,歷史人口的詳細數字以及區(qū)域間的人口流動更難以掌握。對于賀登嵩及巖田禮等方言地理學者而言,似乎可以發(fā)現他們一方面強調歷史文獻的重要性,但在另一方面也對發(fā)音人口述的原居地及歷史文獻抱持存疑的態(tài)度。因此,有必要探討一下與本文相關的洪武朝鳳陽移民的史料問題。目前所能看到最詳盡的文章就是上文提及的徐泓的《明洪武年間的人口移徙》,作者在文章中也特別就史料問題提出說明[6]。綜合徐泓所引文獻,包括《明史·食貨志》“戶口”條、《明太祖實錄》、方志、族譜與近人調查報告等。除《明太祖實錄》外,其余數據雖然可貴,但因數量有限,無法作為主要依據②徐泓認為,《明史·食貨志》"戶口"條錄自《明太祖實錄》,因此,主要以《明太祖實錄》數據為主。。

        為了補充文獻的不足,徐泓運用行政區(qū)的規(guī)劃、人均地畝及產量的變化等數據為旁證。筆者認為,移民人口絕對數量的多寡或詳細數字,對方言地理學的作用不大,也非關鍵問題。重點應該要討論移民與土民之比,也就是某一地區(qū)移入人口占總人口數之多寡。如此才能顯示移民對某一特定地區(qū)方言造成的變遷或影響。如果某一地區(qū)移民人口的絕對數量高,但在總人口的組成中為相對少數,可以想見這些新移民無論在文化亦或語言上對該地造成的影響應該相對較小。根據徐泓引《天啟鳳書》的記載,鳳陽地區(qū)“土民”僅編有八里,而外來的“編民”卻占有二十六里之多[6]。根據曹樹基的估算,民籍和軍籍移民占鳳陽總人口的80%[12],由此可見,鳳陽、臨濠附近地區(qū)在明初的人口組成似乎確以移民為主。徐泓和曹樹基的研究也都指出這些移民主要來自江南的蘇、松、嘉、湖、杭等地。

        從明初鳳陽的人口組成、移民所占的比例而言,淮河沿岸鳳陽府以“爹”作為祖稱的現象極有可能是移民的結果,移民對該地的方言似乎不能以“擾亂因素”加以解釋,更是進行方言地理學研究時無法“暫且”忽略的因素。歷史語言學或方言地理學有特殊的方法和理論,例如前文敘述核心區(qū)域擴散,以及“ABA分布假設”討論漢語方言親屬稱謂的地理分布問題,但理論對于方言的分布只能提出大致趨勢,而必須詳細參照地區(qū)的歷史發(fā)展。這個問題又涉及到前已述及的巖田禮對“歷史”的看法:“我們在得到可靠的歷史實證以前,不應該輕易地根據‘歷史’說明語言史”[1]。巖田禮的這個看法主要是根據賀登崧在山西大同進行的方言地理學研究,賀在對該地居民來源進行探討時發(fā)現,村民口述的祖籍都是山西洪洞,明史也有類似的記載,但是,他根據碑記、墓碑資料發(fā)現這個村子早在宋元之際即已形成,移民僅占其中的小部分[1]。

        賀登崧根據寺廟碑記及墓碑等材料探討人口構成是相當扎實的論據,但并不表示這個方法可以普遍運用于方言地理學研究中。首先,賀登崧的研究區(qū)域主要是山西省大同市的76個村落,與中國全境比較,范圍明顯小了許多。其次,一直到今日,山西還保存大量碑刻及文物,這個條件在其它地區(qū),尤其是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劣或是飽經戰(zhàn)亂的地區(qū)根本無法達到。

        巖田禮試圖以全中國為單位,分析父系方言親屬稱謂,似乎不可能找到他所謂的“歷史實證”。這種情況下,只能根據理論對方言地理分布的大致趨勢作出解釋。然而,從前述鳳陽地區(qū)的人口組成可以發(fā)現,完全根據理論而忽略歷史事實的推論會產生相當大的問題。對移民史研究而言,所謂的“歷史事實”相當難以掌握,尤其是大區(qū)域的移民研究。歷史學的特色與方法,如前文提及徐泓根據明初不完整的人口資料,配合行政區(qū)域的變遷、人均土地、作物產量的佐證,相當具有說服力地描繪出洪武年間的人口移動趨勢。這個結果對方言地理學者來說應該具有相當的參考價值,畢竟方言地理學所需要的并非確實的人口數據,而是移民在移居地所占的比例。

        三、結語

        綜合巖田禮對漢語方言父系親屬稱謂的研究可以作出以下推論。第一,作為父稱(包括伯、叔)的“爺”是從北方開始發(fā)展,跨過淮河往南方擴散。第二,祖父的早期稱謂只有“爺”和“公”,根據古詞往往保留在復合詞中的原則,“祖父”舊時的稱謂分布,大致保存于現在“外祖父”稱謂的分布區(qū)域,也就是南方以“公”稱呼祖父的地區(qū)。第三,以“爹”稱呼祖父是江淮地區(qū)晚期產生的新形式,之后沿著長江分布在中下游的帶狀地帶,以及湖南南部、福建西部和云南中部。第四,根據祖父、父、伯、叔親屬稱謂產生的時間序列分別為:第一期,公-父-伯-叔;第二期,爺-爹/爺-伯-叔;第三期,爹-爹/爺-伯-爺?!暗庇糜谧娣Q既然發(fā)生在第三期的江淮地區(qū),勢必出現在江淮作為核心區(qū)域的六世紀,也就是六朝時期,其后開始以“爺”作為祖稱以北方為主,以“爹”為祖稱以南方為主的發(fā)展。

        本文透過巖田禮等人對漢語方言父系親屬稱謂的研究,以明初淮河沿岸的移民為例,指出漢語方言研究除了理論的解釋更應關注移民的歷史因素,“純粹”的理論分析無法反映歷史事實。另外,所謂的“史料”或是口述移民史當然無法盡信,但是,當我們需要進行大區(qū)域的方言地理學研究時,有必要參照歷史學者的研究成果;反之,方言地理學的研究對歷史學者的移民史研究也有相當的參考價值。可惜的是,至今尚未發(fā)現歷史學者進行移民史研究時運用方言地理學的研究成果。如葛劍雄主編,吳松弟、曹樹基合著的六卷本《中國移民史》,號稱結合史料與近人代表著作,對中國歷代人口移動路線、人口組成的研究中,完全缺乏方言地理學的研究。曹樹基在該書第五卷“明代鳳陽地區(qū)的移民中”試圖詳細記錄鳳陽府十四個縣居民的來歷,但主要的依據卻是來自村民的口述,略顯說服力不足。如果根據方言地理學的方法,參照各地的親屬稱謂,或其它方言特色,或許能作出令人信服的推論。重點就在于語言學者與歷史學者能否結合彼此的研究方法,共同對某一課題或特定區(qū)域進行研究。

        [1]巖田禮.漢語方言“祖父”“外祖父”稱謂的地理分布:方言地理學在歷史語言學研究上的作用[J].中國語文,1995(3).

        [2]賀登嵩.漢語方言地理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1-3.

        [3]Skinner G William.Cities and the Hierarchy of Local System[M]//Arthur Wolf. Studies in Chinese Society. 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78:1-78.

        [4]巖田禮.中國江蘇、安徽、上海兩省一市境內親屬稱謂詞的地理分布[M].東京:好文出版社,1989.

        [5]胡士云.說爺與爹[J].語言研究,1994,26:120-135.

        [6]徐泓.明洪武年間的人口遷移[M]//第一屆歷史與中國社會變遷研討會論文集.臺北:中央研究院三民主義研究所,1982.

        [7]趙樹岡.當代鳳陽花鼓的村落:一個華北農村的人類學研究[M].臺北:唐山出版社,2002.

        [8]張廷玉,等.明史:卷四十“志第十六.地理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5-1976:912.

        [9]中國歷史地圖集編輯組.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七冊[M].上海:中華地圖學社,1975.

        [10]明會要:卷五十“民政一·戶口”[M].臺北:世界書局,1960:944-945.

        [11]張廷玉,等.明史:卷二“本紀第二·太祖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5:32.

        [12]曹樹基.中國移民史:第五卷[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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