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桂

（常德日報傳媒集團群工部，湖南 常德 415000）

真實·真知·真理
——新聞報道的三重境界

胡德桂

（常德日報傳媒集團群工部，湖南 常德 415000）

真實是新聞的生命，真實是新聞報道的第一重境界，也是最起碼的要求。在新聞報道中，記者要注意把事物的現(xiàn)象作為入門的向導，通過現(xiàn)象去認識事物的本質，從而達到新聞報道的第二重境界——真知。只有實現(xiàn)新聞真實與社會生活本質真實的一致性，才能達到新聞報道的第三重境界——真理，從而使新聞報道經(jīng)得起時間和歷史的檢驗。

新聞報道；境界；真實；真知；真理

新聞報道有三重境界——真實，真知，真理。所謂真實，就是新聞報道跟客觀事實完全相符合，不是虛假的。所謂真知，就是新聞報道不僅是表象的真實，而且還是本質的真實。所謂真理，就是新聞報道應尊重客觀真理，遵循新聞規(guī)律。三重境界中，真實是基礎，是第一重境界。只有真實的新聞報道，才有可能進入到第二重境界：真知。第三重境界：真理，是新聞報道的最高境界，只有同時具備真實和真知的新聞報道才能升華到這個境界。

一 新聞報道的第一重境界——真實

要說明新聞報道真實的重要性，不妨先談談虛假報道。2013年3月下旬，一條首發(fā)于《中華工商時報》的“中國天然氣價格下月起將大幅上漲”的虛假報道在紙質媒體、網(wǎng)絡媒體迅速傳播，一時間天然氣“漲聲”一片。甘肅、青海、陜西、四川、湖北、湖南、江西、河北、遼寧、山東等全國各地大面積出現(xiàn)了“排隊搶購天然氣”的壯觀場面，不少市民一次購買可用幾年甚至10年的天然氣。2013年3月27日，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員會明確表示“天然氣價格將大幅上漲”的消息完全不實，“純屬無稽之談”。一則不實的報道，讓不少市民恐慌了一陣子。

虛假報道影響社會信息交流秩序，影響社會信息安全，影響新聞隊伍的形象和新聞媒體的公信力，其最嚴重的危害是對社會公眾整體的誤導和欺騙。虛假報道已成為當今社會的一大公害。虛假報道為何難以杜絕。其產(chǎn)生的原因錯綜復雜，其中最主要的是新聞工作者職業(yè)道德的缺失。再者，炮制、刊播、轉載、轉播虛假報道的個人和新聞媒體被追究責任的很少，這是虛假報道猖獗的一大原因[1]。

真實是新聞的生命，是新聞報道的第一重境界，也是最起碼的要求。尊重事實成為世界各國新聞工作者和各個新聞媒體進行新聞報道時首先要遵守的原則。1986年世界新聞工作者協(xié)會全球會議再次修訂的《新聞工作者行為準則宣言》仍然在首條規(guī)定：尊重事實及尊重公眾的知曉權是新聞記者的首要職責。《中國新聞工作者職業(yè)道德準則》明確規(guī)定：要把真實作為新聞的生命，堅持深入調(diào)查研究，報道做到真實、準確、全面、客觀。認真核實新聞信息來源，確保新聞要素及情節(jié)準確。摘轉其他媒體的報道要把好事實關。

我黨領導下的新聞事業(yè)，一向把真實性看作是新聞的生命。1947年，解放區(qū)新聞界開展反“客里空”運動，維護新聞的真實性。新中國成立后，新聞工作者為維護新聞的真實性進行了長期不懈的努力，并且把新聞必須真實列為新聞工作者的職業(yè)道德，列為新聞工作接受黨和人民監(jiān)督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特別是新聞出版總署，曾于2011年10月14日印發(fā)了《關于嚴防虛假新聞報道的若干規(guī)定》，分別從新聞記者采訪的基本規(guī)范、新聞機構管理的基本職責、虛假報道的處理規(guī)則和法律責任追究等四個方面對防止虛假報道做出規(guī)定。

對于新聞真實性的理解和實踐，要以辯證唯物主義為指導，并采取實事求是的科學態(tài)度。具體要求是：報道中的新聞要素（時間、地點、人物、事情、原因）必須真實準確；新聞背景的介紹，包括事物的發(fā)展變化以及與其他事物的聯(lián)系，必須真實；情節(jié)描寫，人物的語言、心理活動、思想變化的介紹必須真實，不能渲染夸張，不能以想象代替事實；不能以偏概全，以點代面，不僅要做到所報道的單個事情真實、準確，還要注意和善于從總體上、本質上以及發(fā)展趨勢上去把握事物的真實性，做到局部真實和整體真實的統(tǒng)一，杜絕片面性和絕對化的報道；新聞的解釋要合乎客觀事實本身的邏輯，通過事物的現(xiàn)象揭示事物的本質。

此外，還要認真核實消息來源。消息來源一定要明確、準確、權威。西方新聞界有一句行話：沒有一個記者能超出他的消息來源。顯而易見，消息來源對新聞的準確性具有決定意義。而不當使用或濫用消息來源，則是虛假新聞產(chǎn)生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因此，使用什么樣的消息來源，如何使用消息來源對防范虛假新聞至關重要。

二 新聞報道的第二重境界——真知

真知首先是建立在真實基礎之上的一門學問；其次，真知是通過對周圍世界的思考而得出的一種知識的總概和規(guī)則。

有一種虛假報道，就是因為記者的認識沒有達到真知的境界，只看到事物的表象，沒有窺見事物的本質，出現(xiàn)了本質虛假的報道。人們的感覺往往是有局限性的，感覺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實的。

毛澤東說：“我們看事情必須要看它的實質，而把它的現(xiàn)象只看作入門的向導，一進了門就要抓住它的實質，這才是可靠的科學的分析方法?！盵2]因此，在新聞采寫中，要注意把事物的現(xiàn)象作為入門的向導，通過現(xiàn)象去認識事物的本質，達到真知的境界[3]。在新聞采寫當中要通過認識事物的現(xiàn)象抓住它的本質，從而達到真知的境界。

第一，由于本質是通過現(xiàn)象表現(xiàn)出來，所以要觀察和了解大量生動具體的現(xiàn)象，盡可能占有豐富而真實的感性材料，這是實現(xiàn)由現(xiàn)象到本質的前提條件。如果沒有事實，沒有材料，或者只抓住片面事實、點滴材料，就不可能進入認識事物本質的大門。如采寫一個人物，就不能滿足于了解到了人物的一兩件閃光的事，因為每一個人無論如何，一般都能舉出一兩件閃光的事，但在生死關頭或大是大非面前顯示出來的英雄氣概又另當別論。因而，一般要全面了解掌握人物的一貫表現(xiàn)。

第二，認識了大量的現(xiàn)象，還不等于認識了事物的本質。要把握事物的本質，還必須開動思維機器，對大量的現(xiàn)象以及它們的相互聯(lián)系進行科學的分析研究。特別是在復雜的現(xiàn)象中既有真相，又有假象，這就需要把真相和假象區(qū)分開來，進而揭露假象所掩蓋的本質，更需要下一番辯證思考的功夫。

1994年9月至1997年5月，前“萬琦公司”總經(jīng)理張萬琦、副總經(jīng)理周安民與建設銀行德山支行原行長程新傳互相勾結，伙同建設銀行德山支行營業(yè)部原負責人肖敏等人違反國家金融管理法規(guī)，以“桃花源建材物資公司”和“萬琦公司”的名義，以高額利息和巨額中介費為誘餌，非法出具銀行存單和資金拆借協(xié)議，虛構資金用途，采取以資養(yǎng)資、借新還舊的方法，先后向湖北、北京、天津等9省、市及省內(nèi)的35家單位和7名個人非法集資4.337億元。張萬琦在犯罪事實暴露之前，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仁慈”，從騙來的巨額資金中“捐”出一點，在常德市城區(qū)修了一座以其名字命名的天橋。當時，新聞媒體以張萬琦富了不忘公益事業(yè)為主題進行了報道。顯然，當時的報道在本質上是失真的。他捐款修天橋的真正目的并不在公益事業(yè)，而是為了掩人耳目，轉移人們的視線。當時，記者在采訪當中若質疑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問題：一沒經(jīng)商，二沒辦廠，張萬琦的巨款是從哪里來的，是不是騙來的？就是發(fā)現(xiàn)不了大問題，至少可以避免盲目拔高，說他熱心公益事業(yè)。

第三，從現(xiàn)象中發(fā)現(xiàn)本質是認識的深化，但不是認識的結束。從現(xiàn)象中認識本質之后，又要在關于事物本質的認識的指導下繼續(xù)研究新的現(xiàn)象，從中發(fā)現(xiàn)更深刻的本質。人們對事物的認識是由現(xiàn)象到本質的過程，對于本質自身來說，又是由不甚深刻的本質到更深刻本質的不斷深化的過程。如震驚全國的沈太福及其長城公司，短短半年內(nèi)在全國17個城市騙得10億元巨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某些新聞媒體幫了大忙。某些新聞媒體只覺得他們發(fā)明的節(jié)能電機將給中國工業(yè)帶來一場革命，他們的集資方法將給科技推廣帶來希望，也給投資者帶來了實惠。記者的認識在此打住了，沒有進一步認識到他們更深刻的本質。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騙錢。而“節(jié)能電機”只是他們進行詐騙勾當?shù)囊粋€幌子。其實，只要深入了解他們的內(nèi)幕，并與國家金融部門取得聯(lián)系，是不難揭開他們經(jīng)濟詐騙活動面紗的。因此，要真正認識事物的本質，就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有勇氣和毅力，并付出艱巨的努力。

三 新聞報道的第三重境界——真理

真理是超越時間空間的根本規(guī)律，是不以人類的意志而轉移的客觀存在，是不以社會的演化而變化的唯一標準。不論人們在認識事物的時候可能得出多少種結論，但只有符合客觀實際的認識才是真理。

莊子在《齊物論》中曰：“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是則知之……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贝嗽捀嬲]人們：世間眾象萬物萬事，均有其正反、是否、利弊、好壞、善惡、優(yōu)劣之分，然而，大凡大智大慧的圣賢，決不會被紛紜雜亂的眾象所迷惑，始終探尋的是那“真實”基石之上的由“真知”梁棟所托起的閃耀“真理”光芒的金字塔尖。

新聞界泰斗穆青就是一位大智大慧的圣賢。他力求新聞真實與社會生活本質真實的一致性，透過現(xiàn)實揭示社會的未來，實現(xiàn)真實到真理的升華。對于新聞報道，他說：“既要反映迅速發(fā)展的現(xiàn)實生活，又要不使作品只具有短暫的生命而終被歷史所否定。這樣就要求作者高瞻遠矚，面對現(xiàn)實，勇于堅持真理。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人民群眾的思想感情，掌握時代的脈搏，推動社會前進!”[4]

穆青的《為了周總理的囑托》發(fā)表于1978年3月。在此之前剛剛召開的五屆人大一次會議，還強調(diào)“文化大革命”的偉大意義。當時穆青收到山西分社送來介紹吳吉昌植棉經(jīng)驗的稿件，簡略地提到了這位勞模遭受林彪、“四人幫”迫害的情況。記者說，涉及到“文革”的陰暗面，沒法寫公開報道。穆青在《囑托》發(fā)表后說：“記者要有面對嚴酷現(xiàn)實的勇氣,即使生活的真實是那么令人痛心疾首，也不應該掉過頭去，閉目回避。于是，我決心重新組織力量，去山西深入采訪”。終于寫出了這一傳世佳作。

就在這篇通訊見報的當天上午，穆青還接到一個很有點來頭的匿名電話，質問此稿經(jīng)誰審過。接著又傳來一些流言蜚語，攻擊穆青因受過“文革”沖擊，借寫吳吉昌來發(fā)泄個人對“文革”的不滿。在一些機關內(nèi)部和大學課堂里，人們還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然而，雪片似的電報和信件卻從全國各地涌向吳吉昌的棉田、小院，向這位老人表示敬仰和慰問。《為了周總理的囑托》被公認為“全國最早公開發(fā)表的對“文化大革命”持否定態(tài)度的通訊，經(jīng)受住了歷史的嚴峻考驗，為此后黨中央決定徹底否定“文革”起到輿論先導的作用。

這種經(jīng)驗之談應該成為新聞界的寶貴財富。作為新聞從業(yè)者，應該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既是歷史的紀錄者又是中國夢的建設者。

新聞從業(yè)者除了要有穆青那種“敢于堅持真理”的骨氣之外，還要遵循新聞規(guī)律，不要給報道“戴帽穿靴”，不要給報道“貼標簽”。否則，會使報道于真理漸行漸遠。一次全國“兩會”小組討論時，有的代表習慣將發(fā)言“包裝”一番，朱镕基總理風趣地插話說：“我看就不要穿靴戴帽了，直接撈底下的干貨?！边@話雖然是就代表發(fā)言說的，卻一針見血地點破了一個文風的問題，完全適用于新聞報道寫作。

現(xiàn)今有些新聞從業(yè)者，總愛給報道“戴帽穿靴”，總愛給報道“貼標簽”。這也許是文化大革命“假、大、空”及“幫文風”的一種遺風。類似的文風在當今的新聞媒體上不難發(fā)現(xiàn)：2012年11月12日《解放軍報》刊載報道《十八大精神鼓士氣好男兒應征熱情高》。十八大精神的確鼓舞人心，但這里沒有必要戴上“十八大精神”的帽子。試想，如果征兵的時候，十八大還沒有召開，應征熱情是否就不高了？本來，好男兒應征熱情高是事實，但因為有了“戴帽穿靴”和“貼標簽”的套話，沖淡了新聞用事實說話的真實性，使報道有“假、大、空”之嫌，從而與新聞報道的第三重境界——真理，產(chǎn)生了距離。所以，在新聞報道中，不“戴帽穿靴”，不“貼標簽”，也是堅持真理的做法。

唯物論與唯心論在新聞理論中的一條明確界線，就是是否主張尊重事實，而且是否在實踐中真正尊重事實。沒有事實依據(jù)，就構不成新聞。事實在先，新聞在后。所以，強調(diào)新聞報道的三重境界，是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核心內(nèi)容。要使新聞報道具有三重境界，關鍵在于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對新聞事實進行符合實際的調(diào)查研究和科學選擇。

[1] 顏宗文.嚴格恪守新聞真實性原則——《紙做的包子》引發(fā)的思考[J].新聞實踐，2007（8）：8-9.

[2] 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99.

[3] 文有仁.現(xiàn)象真實并非都是本質真實[N].中華新聞報，2003-07-21.

[4] 郝建生，李保林.真實到真理的升華——淺談穆青新聞作品真實性、真理性的內(nèi)蘊[J].新聞愛好者，1997（2）：20-21.

（責任編輯：劉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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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9014（2013）05-0129-03

2013-07-22

胡德桂，男，湖南常德人，常德日報傳媒集團群工部主任，主任編輯，研究方向為新聞采編理論與業(yè)務。